李夫人抿了一口茶,和小刘妈妈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她的余光看到了陈老爷满意的拍着大腿,就知道这是像了。
只不过像的不是三姐儿,而是那个画像上的人。
她招手,把三姐儿从杨霞姑身边拉了回来,对陈老爷笑着说:“却是有点像。不过都是标志姑娘也就是了。兰姐的外甥女倒像她,这脸蛋,都是一样的好看。”
陈老爷知道李夫人在暗示什么,他对小刘妈妈道:“霞姐儿来一趟也不容易,爹妈又不在身边,怪可怜的。这几日她的份例就和咱自家姐儿一样。三姐儿吃用什么,她也吃用什么,你莫要忘记准备。”
接着,陈老爷又对杨霞姑道:“是个标准孩子。这鹤纹玉佩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了,好好在陈家呆着,有什么吃不惯的,用不惯的,就来同我和你姨母说,别受了欺负还憋在肚子里。”
杨霞姑盯着三姐儿的纱裙边,整个人像是丢了魂,毫无意识的应付下陈老爷的吩咐。她捏着那个玉佩,魂不守舍的回到了为她准备下的房间,坐在窗边上发呆。而后,杨霞姑忽然面色发狠的站了起来,拽起床上的枕头拼命的砸在被子上。
他们是故意的,就是故意来让自己出丑的!
杨霞姑现在顾不上什么颜文硕,什么亲娘,全心都是陈薜荔那张和自己妆容一样的俊俏脸蛋,恨得牙根儿痒痒。一个村姑,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在她面前显摆.....竟在她面前炫耀!
她猛地扑进了刚进屋的杨兰芝怀里,哽咽着把之前的经历都说给了她听,委委屈屈的道:“三姐儿为何这么对我?我与她无冤无仇,难道是怕颜文硕看上我?可女儿才刚进陈家,只是想在这里和您多呆几天。我是因为想您了才来的!”
杨兰芝只能安慰她,“莫怕。那三姐儿也不过是讨的奶奶喜欢才这般抖落。咱们霞姑生的不必她差,又知书达理,回头霞姐儿多去奶娘哪里走走,奶奶肯定会喜欢咱们霞姑的。到时候,必定能给三姐儿个颜色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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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鲜藕鲜菱鲜核桃
杨霞姑却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她只从自己生母的话里听出了她对薜荔也无可奈何的意思。
.......这下可难办了。
她如果想要扒上颜文硕,那就要把自己的优势尽量放大。可在陈薜荔面前,自己的优势根本不叫优势,而是劣势。
杨霞姑把头靠在杨兰芝的肩膀,和她谈起这些年的经历,嘴上漫不经心的说一些悲惨事情来满足杨兰芝的慈母之心,但心里却一直在盘算着薜荔和颜文硕。
“......咱们霞姑受苦了。”杨兰芝的手滑过自己女儿的头发,疼惜的看着她,保证道:“以后一定不让你再回去了。就和娘待在陈家享福好不好?”
杨霞姑憋出两眼泪花,闪烁着水花的看着杨兰芝,“我也想同母亲长长久久的待在一起,但是陈老爷和李奶奶能同意吗?再者,还有一个陈薜荔在。我.....我只怕不能尽孝于您膝下。”
如果能不回马家,那她攀上颜文硕还有可能。这倒也算是这个人能给自己最大的好处了,也没白费自己忍着恶心喊她娘。
她握住杨兰芝的手放到了胸口,凄凄切切道:“我在马家的时候,虽然伯父伯母待我不薄,可我一直记挂着您。说来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之前伯母让我绣幅观音像,我边绣边想着您,最后绣出来的观音竟然与您极为相似。这个像我便一直放在包裹里,只想给您看。”
手腕挂不住夏日宽大的纱衫,轻薄的纱缎滑到了手肘上,露出一小节白嫩的皮肤,以及上面零星分布着的紫红淤血。杨霞姑恍若不知情一般,依旧在对杨兰芝诉说自己的孺慕之情,可却故意侧了身子,着意要去拿包裹,让胳膊暴露在光芒之下,把伤口更衬托的严重和清晰。
杨兰芝皱起了眉毛,她攥住了杨霞姑的手臂,话语里带上了怒意,“他们竟打你!我每年给他们送几十两银子,他们竟打你!”
杨霞姑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副吃惊的表情,“什么?母亲竟然给马家伯父伯母送了钱?”然后又是一脸的自知失口,不敢多说的样子,引得杨兰芝更加肝火大怒。
“我刚才听你说心里就有疑问了。”她冷笑道,“怎么?一个好好的大户人家,竟让我姑娘穿土绸的衣服。五十两银子买不得一匹好缎子?和我说,他们到底是怎么对你的,让我也明白明白这钱都用在了哪里。”
把丫鬟衣服穿过来果然是对的。杨霞姑不经意的掸了掸裙子,毫无愧疚之心的回想了自己丫头平时都干什么活计,增添上了一些平时看戏的桥段讲给了杨兰芝听。
马家对自己的确还不错,可.........“女儿只想着日后好好伺候在母亲身边,寻得一方如意郎君,一起孝顺您,让您好好的过上老封君的日子。”
杨霞姑脸上飞添上一抹粉色,做出一副小女儿的样子,挽住了杨兰芝的胳膊。她要过上好日子,她要飞黄腾达,她绝对不要再羡慕其他人的衣服和首饰,她只是想过的好而已。
谁又能说一个让自己过上好日子的人,是错误的呢?
“是啊,陈家还有个大少爷?这女儿的确不知道,不如母亲给女儿讲一讲?”
薜荔坐在妆匣前,少有的拿出了镶宝石的金簪子,她比了比衣服的颜色,最后还是把宝石的放了回去,换了个带珊瑚珠子流苏的珠花
绘春觉得稀奇,就凑趣的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姐儿居然也穿戴起来了。以前让您多用一用这些簪子发钗,怕它们旧了,您还不愿意,今个儿到不需要我说了。”
薜荔对着镜子比划着珠花的位置,提醒了句:“娘说今天全家去净坛寺祈福,你就穿这身蓝缎子比甲?”
绘春“哎呀”了一声,她惊呼出声,忙把针线篓子放到一边,拍了拍手上的线头和碎布诈,赶紧跑了出去。
薜荔笑着在后面补了句:“穿那件桃红织银的!这蓝缎子可不衬净坛寺的荷花!”
等一行人忙忙碌碌的收拾完毕,上了各自的马车时,已经快要中午了。不过李夫人却并不着急,只让大家伙好好收拾,莫要遗漏了什么地方。她和陈老爷坐一趟车,陈家这几个姐儿并上杨霞姑坐一辆车,前面车是夫妻恩爱夫唱妇随,后面跟着的这辆车却诡异的安静着。
杨霞姑努力控制自己不把视线往陈薜荔的脸和头发上看,可又控制不住去撇对面两个一派慵懒之态的美人。她看着陈薜荔漫不经心的露出手上的白玉镯,和大姐儿偶尔聊几句熏风莲花的诗词,心里恨不得冲上去把那张脸扒下来给自己换上。
可她不能,所以就只能装作自己不存在,摆出一副怯生的样子低头缩在了一角。却不想她嫉妒的对象一直在用余光看她。
这下刺激的应该够了?
薜荔计算着杨霞姑的性子,和这几天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显摆的次数,心里诡异的期待起了杨霞姑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毕竟自己还特地给杨霞姑准备了一份好礼,如果她就这么忍了下去,未免太过无趣。看上颜文硕能理解,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想要赶紧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爬床才是最好的方式。
书里面杨霞姑和陈良翰什么时候滚的床单来着?
薜荔托着下巴,看着寺门口被她建议送来在这里,用佛经陶冶性情的陈良翰,回头友善的对杨霞姑道:“姐姐先下吧。您是客人,我们姐妹三个总不好失礼的。”
杨霞姑不知道薜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笑着谢过,扶着银儿的手跳下了马车,和正迎接陈老爷李夫人的陈良翰刚好看对了眼。
凭心而论,陈良翰的确俊朗,他越长大,越像陈老爷。被关起来读书久了,他身上那股浮躁轻糜之气也消散的七七八八,光看这人,倒也是个翩翩少年郎,不开口说话那种。
建功立业是不够,但骗小姑娘足够了。
“那是我大哥,陈良翰。”薜荔跳到了杨霞姑身边,向她介绍道,“是长子。只是品行不端,被爹说过无数次了,还是屡次不改,顽劣不学,你还是莫要同他多接触。”
大姐儿诧异的看了一眼薜荔,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向一个外人说的这么详细。
然而大姐儿的眼神却被杨霞姑会错了意,她回道:“谢谢三妹妹的提点。三妹妹放心,我平时只在后院里生活,如何能与大少爷见面?就算大少爷进来了,也不过在李奶奶的院子里,我只管避开他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