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璎一手拉了广宁王,一手拉了香馥,“这里只有我父母,还有小哥,我没有事情要瞒着他们。”
谢宣神色疲惫,微笑望着香璎,久久没有言语。
你真的没有事情需要隐瞒么?
香璎改了主意,“我想听听小侯爷胡说些什么。哎呀,我今天是不是胡闹得过火了?”
“没有没有,刚刚好。”广宁王夫妇满脸溺爱。
香璎嘻嘻一笑,和谢宣走到银杏树下,“有话快说。”
谢宣心里直冒酸水。
曾经他只要靠近她,她便会欢天喜地,现在的她,翻脸无情。
过去的他,确实对她太坏了。
若他一改常态,对她体贴入微,她会感动的吧?
“安王,或许可以再进一步。”谢宣低声细语,“你和你爹娘,万事小心。”
香璎心中一震。
安王已经是皇叔、亲王,他再进一步,那只有……
那会是一条很艰辛的路,由鲜血铺就的路。
安王身边的人,确实需要小心谨慎。
“我怎么嚣张了?”香璎退后几步,大声反驳,“我是郡主,训几个陈家人怎么了?你又不知道他们从前是怎么欺负我的!”
“我是一片好意……”谢宣辩解。
“哼,你是和稀泥,你是为了乐康郡主,不分青白皂白的指责我!”香璎骂着谢宣,跑到广宁王夫妇身边,“不理他,咱们走。”
广宁王临走,冲谢宣挥挥拳头。
张旸目光冷厉,谢宣为之胆寒。
香璎回府之后,更衣歇息,之会由张旸陪着,去了安王府。见到安王妃,香璎把玉瓶递过去,“世子快好了吧?我以后是不是不用过来了?”
安王妃珍而重之的把玉瓶收好,“宠儿是快好了。不过你以后也可以过来玩,你虽聒噪了些,本王妃不嫌弃。”
停顿了下,安王妃又道:“英氏也可以过来。”
稍后又纠正,“你祖母也可以过来。”
香璎调侃,“我爹爹呢?也可以么?”
安王妃脸沉了下来。
香璎扁扁小嘴,“你不喜欢我爹爹,我还不喜欢你呢。我爹爹领兵,是菩萨心肠,雷霆手段。他从不伤害妇孺的。反观你,因为一个恶毒的女人,迁怒才出世的婴儿,度量委实太小。”
“广宁王是才出世的婴儿么?他都三十了。”安王妃脸罩寒霜。
“反正你就是不如他。”香璎坚持,“当年他如果被你抓回来,你会放他的血,救你的儿子。按理说他应该恨你、疏远你,可他对你并无恶言,只感谢张明方寿生夫妇当年救了他。他比你大方,比你光明磊落。”
“世家大族的内宅,阴暗之事最多。”张旸淡淡道:“今日皇太子、太子妃未出东宫,具体原因不明,不过东宫郭夫人今日临产,一尸两命。”
安王妃为之动容。
郭夫人和没出世的孩子一起没了,固然是人间惨事。皇太子和太子妃……唉,或许是太过伤心,或许是有了误会?
李宠日渐康复,安王妃宽容多了,心中的怨恨渐渐消散,“小丫头,本王妃答应你,不再迁怒你的父王。”
毕竟,当年广宁王也只是才出世的婴儿。
毕竟,世子李宠康复了。
虽然曾有三十年的苦难,但如今雨过天晴,原谅吧。
不再怨恨,像英氏那民间妇人一样没心没肺的,似乎也很好。
安王妃瞅瞅香璎,“小丫头感动不?”
香璎为难,“小哥,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装出感动的样子?”
张旸摇头,“抱歉,不会。”
香璎冲安王妃摊摊手。
你看,我俩都不会装相。
“坏丫头,滚吧。”安王妃怒骂,“叫你祖母来,本王妃瞧着,她比你还强多了!”
香璎如释重负,“谁爱陪着你啊?你脾气这么坏。老太太就应该和老太太一起玩,谁也别嫌弃谁。走了走了。”叫上张旸,一溜烟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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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安王府和广宁王府离得不远,香璎和张旸骑马来的,回去的时候抄了近路。
本该偏僻无人的小路,前前后后被十几名刺客堵上了。
刺客皆着黑衣,黑布蒙面,身形矫健,孔武有力。
张旸当机立断,“你骑雪影先走!”发袖箭伤了前方的两人,拍拍雪影,示意雪影快跑。
雪影像影子一样消失在巷尾。
张旸一声呼啸,他的坐骑也随着雪影跑了。
张旸心中稍安,目光转为冷峻,长剑如雪,攻势凌厉,出手全是杀招。
小路狭窄,青砖墙上血迹点点。
刺客不时发出闷哼之声,惨叫之声,张旸嘴唇紧抿,手中长剑如飞龙一般。
刺客只剩下最后两名了。
这两人知道不是张旸的对手,节节败退,寻机逃跑。张旸哪里肯放?剑招绵密狠辣,密不透风。
香璎骑着雪影回来了,“小哥,你没事吧?”
趁着张旸略有分神,一名刺客猛攻张旸,“小弟快跑!”另一人趁机脱身,向雪影狂奔。
“下来!”那人跳将起来,要把香璎拉下马。
香璎扬起手中小小玉瓶,“接着!”那人一呆,只觉脸上像被火烧着了一样,惊骇万分,掩面逃跑。
张旸杀死刺客,到了香璎面前,“你没事吧?”
香璎惊魂甫定,举起手中的小瓶子,“我没事,那刺客有事。火连水浇到他脸上了。”
火连水,是香璎和张旸摘了火连夕照制成的药水,含有巨毒。
“可惜死了。”香璎瞧瞧空了的小瓶子,很是懊恼。
“你没事吧?”香璎看到了张旸身上的血迹。
“我没事。是别人的血。”张旸解释。
他发出啸声召回坐骑,和香璎缓缓回府,不大开心,“我功夫总是练不好,太浪费了。”
香璎知道他是因为衣衫上有了鲜血,所以不喜欢,安慰他道:“我看看能不能替你洗干净。若洗不干净,我替你做新的。”
“好。”张旸嘴角噙笑。
张旸回府之后,换下衣服,到顺天府报官去了。
香璎去找香馥,侍女吞吞吐吐,“郡王和王妃在寝殿似有要事,郡王吩咐了,不许打扰。”
香璎知道自己这举动不招人待见,但她心中有疑惑,还是亲自去敲门了,“娘,我有话跟你说。”
殿门很快打开了,香馥温柔亲切,“璎儿,进来。”
广宁王坐在官帽椅上,面前放着棋盘,看样子是下到了一半。
原来他俩方才是在下棋么?下棋为什么要关起门,不许人打扰?两个棋痴?
香璎顾不得细想这些,回身关上门,拉香馥坐下,把方才遇袭的事说了说,“……小哥那个神情吧,挺不对劲的,就好像遇袭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一样。爹爹,他到底是什么人啊?什么身世?”
“不知道。”广宁王很实在。
“不知道?”不光香璎,连香馥也是吃惊。
张旸不是广宁王的人么,他为什么会不知道张旸的身世?
香馥说了她的疑问,广宁王也吃了一惊,“你俩以为阿旸是我什么人?”
香馥和香璎摸不着头脑,“他不是你的下属么?”
广宁王挠头,“这个怪我没说清楚。阿馥,其实我……我求婚的时候,唯恐节外生枝,没敢提到阿旸。阿旸是我爹---就是我养父,忽然有一天抱回家的。那时阿旸只有两三岁,玉雪可爱,我还蛮喜欢的。不过我养母很生气,和我养父大吵一架,逼着我养父把阿旸送走。他俩在外面吵,阿旸在我怀里睡的很沉,小猪一样。”
“后来阿旸没有送走。养母嫌弃他,他常常跟着我,缠着我。小时候他叫我哥哥,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叫过我爹爹,不过长大之后他便不叫我了,连哥哥也不叫。这个孩子神出鬼没的,经常几个月几个月的消失,然后没事人一样又出现。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养父的儿子,更不知道他母亲是谁。他绝口不提,我便不问。”
香馥心地善良,非常同情,“阿旸也是个可怜孩子。”
回过神来却又嗔怪,“你为什么不敢提阿旸?阿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广宁王嘿嘿笑,“嘿嘿嘿,我这不是怕我有个弟弟,岳母嫌我家风不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