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香璎如果要追究,就是罔顾姐妹情意,重利忘义。

香璎真想迎面啐她一口,但香璎不是真正的十三岁少女,并不会只凭一腔少年意气说话办事,落人口实。

香璎拉起陈乐欣的手,哭得比陈乐欣更伤心,说话比陈乐欣更情真意切,“咱们姐妹至亲,我又如何忍心?我倒是想不追究,只恐杭大小姐不答应。不瞒你说,这小白鹭我已经转让给她了。”

如兜头一瓢冷水泼下,给陈大太太、陈乐欣母女俩浇了个透心儿凉。

连许孺人也是头皮发麻,“是皇商杭家的大小姐么?”

杭家也经商,但不是普通商家,而是皇商。杭家世代经营丝绸和皮革,累积巨富,世宗年间朝廷和也罗国开战,杭家献银献粮,并为朝廷运输军粮、军资等,得到朝廷嘉奖。后来世宗皇帝在宫中设宴款待杭家家主,并封官授爵,杭家辞而不受,被封为皇商。

杭家根基深厚,远非寻常商户能比。香家许孺人是不怎么放在眼里的,但杭家,许孺人可就惹不起了。

陈乐欣忿忿叫道:“谁不知道你和杭千娇要好?你是不是真的转让给她,只有天知道罢了。”

香璎冷笑,“冲我发什么脾气?有本事你冲杭大小姐叫啊。”

陈乐欣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哪有胆子冲杭千娇叫嚷?杭千娇的姑母是正得宠的杭贵妃,连南阳公主见了杭千娇都分外和气。

香璎把杭千娇搬出来,别说陈乐欣,连许孺人都给吓住了,沉吟再三,计无所出。

香璎再接再厉,假装看了眼沙漏,一脸烦恼的道:“我约了杭大小姐午时小聚,她就快要来了,这可怎么办呀?”

陈乐欣大惊失色,许孺人坐不住了,起身告辞。

“孺人,带我们一起走吧。”陈大太太、陈乐欣齐声央求。

“孺人是和你们一起的?如果是一起的,小白鹭一起赔?等下杭大小姐来了,一起跟她解释?”香璎笑问。

这下可好,许孺人走得更快了,英氏和香馥留都留不住。

出了香府大门,许孺人稍做喘息,有种逃出升天的感觉。

杭千娇太过泼辣,小白鹭又太过贵重,她可不愿和这种麻烦事沾上干系。

“此行竟劳而无功。”许孺人由仆妇搀扶着上了轿,闭目叹息。

岂止劳而无功,只怕反倒有罪过了。

南阳公主面前,如何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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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孺人一走,香璎立即翻脸,命人把陈大太太“请”到厢房休息,陈乐欣则被押到柴房关了起来。

跟着陈大太太来的两个婢女被赶走,“你,还有你,回陈家报信,让陈家带银子来赎人。”

可怜陈家这两个婢女来的时候以为是个美差,喜气洋洋的,走的时候却是哭哭啼啼,如丧考妣。

“你敢把我关到柴房!你胆大包天!”陈乐欣又惊又怒,拼命挣扎。

“捆起来,扔到柴房。”香璎咪起双眼。

香家的下人没有不恨陈家的,香璎即发了话,英氏和香馥又听之任之不予阻止,这些人便发起狠,把陈乐欣捆严实了,打开柴房,扔到稻草堆上。

陈乐欣手脚被捆,又是惊慌,又是害怕,泪如雨下。

璎姐儿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么厉害了?

中午,没人给陈乐欣送饭。

半下午,一个白胖厨娘送来了半盆剩饭,“这是璎姐儿宴请杭大小姐剩下来的,赏你了。”

陈乐欣几乎没气死。

她再不济也是陈家的正经姑娘,怎么就至于跟乞丐似的吃剩饭剩菜了?

香璎宴请过杭千娇,亲自送至二门,“麻烦你替我圆谎,过意不去。”

杭千娇豪气干云,“不就是仗势欺人么?交给我了。我这就去陈家,好好刁难刁难他们。”

机千娇本就是好事之人,这两天又闲得无聊,香璎给她找的这件事正合她意,意气风发的往陈府挑衅生事去了。

杭千娇前脚走,陈佩后脚来。

陈佩和陈大太太一样打扮得金光闪闪,见了香璎摆长辈架子,“你母亲呢?请她出来,我跟她说话。”

香璎道:“姑母,你有话跟我说便是。”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陈佩训斥。

香璎一笑,“明人不说暗话,咱姑侄俩都是聪明人,我也就实话实说了。陈乐欣闯了祸,老太太不出面,让姑母到我家理论。若姑母赢了,老太太坐收渔利;若姑母输了,老太太可以从从容容想下一步棋,还有回旋余地。我家也是一样的:姑母登门,由我这个小孩子出面应对。若我赢了当然好,万一我输了也没事,我娘自然会替我收拾残局。”

陈佩用意被香璎戳穿,恼羞成怒,脸色暗红。

“璎姐儿,做人不能忘本!没有你爹哪来的你?没有陈家哪来的你爹?你向着外人跟陈家作对,你傻不傻。”

香璎不紧不慢,“我才生下来便上了香家族谱的,我姓香。对我来说,陈家才是外人。”

陈佩怒目而视。

香璎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姑母,对陈家来说,你也是外人。你出嫁了,夫家姓齐,老太太说了,你是齐门陈氏。”

陈佩气得发抖,“你就给句痛快话吧,欣姐儿你到底放不放?”

“不放。”香璎语气冷冰冰、**,“陈家不还钱,我就把陈乐欣关在柴房不放。”

“亲堂姐啊,关柴房?”陈佩痛心疾首。

香璎用奇怪的眼神盯着陈佩,“姑母,我不是也被你下令关过柴房么?亲侄女可以,亲堂姐为什么不能?”

陈佩张口结舌,“你,你,你还真是记仇……”

“气煞我也!”帷幕后,一声怒吼。

一阵疾风,英氏手里挥舞着棒槌冲出来,没头没脑的向陈佩砸了过去。

陈佩魂飞魄散,抱头鼠蹿。

英氏一边追一边骂,“敢欺负我璎儿,老娘打不死你!”

陈佩挨了几下,吃痛不过,拼命逃到了院子里。

英氏满院子追着陈佩打。

香馥自帷幕后出来,握了香璎的手,眼圈发红,“陈佩欺负你,是什么时候的事?璎儿,你不该瞒着娘的。若不是娘和祖母放心不下你,躲在后面偷听,还不知你遭过这种罪。”

香璎鼻子酸酸的,强颜欢笑,“都是从前的事啦,我也没怎么吃苦,陈佩就是吓吓我。我从前就是……太相信陈家人了……不说这些了,娘,咱们商量商量,怎么把陈家欠的债,连本带利,统统讨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谢谢大家,明天见。

第3章

英氏下了狠手,陈佩被打得嗷嗷叫。

她带来的两个婢女还算胆大,拼命护着她,主仆三人披头散发狼狈万分的逃出香府。

香璎出来送客,亲手把一个绸布小包递到陈佩面前,“杭大小姐性子急,小白鹭的碎片没带齐,剩下的在这里。这会子杭大小姐应该还在陈府,劳烦姑母带给她。”

陈佩咬牙,“死丫头,你竟撺掇杭千娇到陈家闹事!”

香璎掰开陈佩的手,体贴的把小包放到她掌心,“杭大小姐是最通情达理的姑娘,闹事两个字,她根本不会写。”

陈佩攥紧布包,强忍怒火,“好侄女,你跟姑母交个底,你到底想要什么?香家到底想要什么?”

香璎眸中闪过丝冷光,双手抓住陈佩肩膀,温柔告诉她,“香家即我,我即香家。我们所求的,首先是公道,其次是公道,最后还是公道。”

眼前明明只是个年方十三岁的小姑娘,豆蔻年华,少不更事,陈佩却恐惧得脸色发青。

“你你你,你有本事去跟公主讲公道……”陈佩哆哆嗦嗦的,搬出南阳公主来壮胆。

香璎轻蔑讥笑。

动辄搬出南阳公主来吓唬人,陈家的人,就这么点出息。

香璎好心情的、随意的替陈佩整理着散乱的头发,“南阳公主乃恭惠皇后长女、皇太子亲姐,贤名远播,是最讲公道的。陈家不给说法,杭大小姐会到行宫求见公主,相信公主定能禀公处理。”

“什么?你还怂恿杭千娇去公主行宫?”陈佩失声惊呼。

香璎小脸一板,方才的随意全都消失不见,代之以大义凛然,“为求公道,莫说公主行宫,便是刀山火海也敢闯!虽千万人吾往矣!”

“啪啪啪。”有人拍掌叫好,“香姑娘说得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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