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跟人(34)

作者:全员死狗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无言弥漫对峙,几秒后,她率先开了口,近前伸了一只手。嗓音粗哑,与她的年龄似隔阂跨越了半个世纪久,说:“先生,做生意吗?”

韦思一顿,侧脸站直了身子打量,揣在手里的钥匙掉了个头把玩进虎口,拇指食指两指并齐勾在其中。灯光给女子的脸晕染一层淡薄的粉与朦胧的黄,韦思说:“你从哪里来的?”

她报了个韦思听也没听过的地方。

“多少钱啊?”韦思抱臂靠门板,嘴唇露出平和淡淡的微笑,说:“家人呢?”

那女的说:“先生就别开玩笑了。做这样的职业哪会有家人。”

韦思不做声,单凝视于她,在她说出“这城市哪里也不包容我们”,力图在他面前卖惨的时候眼睑上掉下的一串眼影粉。韦思侧望深蓝辽远的天,天上星星明亮,想到早晨所谓爷爷的人打来电话,所谓爸爸的人致电于他,一串一串场景,映射在月光之下褪去了外衣赤*裸而行,犹如走马观花,红红绿绿乱得迷人眼。

韦思深吸口气,对她说:“你进来吧。”踢门拉开了道,让了身,一条漆黑落影的透视线似乎静静地贴伏在眼底之下地毯之上,女子没有犹豫,大胆踏上了这条恶魔地毯,顺客厅的光如扇形一样无限延伸放射。尽头是一条巨大的玻璃地窗,韦思脱了鞋,开灯,三两下套进拖鞋走到窗前。

“你不脱鞋也不要紧。”韦思稍别脸对她说,不顾她的手足无措,手一拉,掀开了巨大窗帘,一瞬间,即融未融漫漫雪色荧射室内。他侧眼瞧见顶端毫不隐瞒闪着红灯的摄像器,映着雪光,嘴角上挑,微微露出笑意向那摄像头比一个上膛射枪的动作。

“爸爸。你在看吗?”韦思唇形微张一启一落,对摄像监控那头说:“请您一并看个清楚明白。”唇形咬字掷地有声,个个分明清晰。他顿转身,覆盖眼睑之下的缝隙中瞧见女子推上的衣物与卸掉的长袜,暗淡无色的枯瘦身形里,隐藏一副落雪红梅一般绝色的皮囊。

韦思点烟坐沙发,松软的烟与皮革,酒精,麻痹了人当引以为傲的理智。当被套上监视器走入楚门的世界那一刻,他就已经不配为人了。

***

“我藏的地方?”那名女子的笑如风摆在半空腰款动而不定,侧首时瞳仁似人语,明里点灯燃尽一场春色,说:“在衣柜里。”

“我看看。”那男子随她的步子走上二楼,提脚绕过螺旋式长梯,往上走,走尽犹如蛛丝黏连的空廊长道,在那里曾谈起繁体齐的故事,不尽遥远,又似在眼前。拉开美观结实的卧室大门,韦思亲眼看见韦远与申琳白色游魂似的溜进二楼潜入那座卧室的潘多拉柜门里。一把崭新锃亮的枪首藏在里头,申琳跪蹲于前,低首抚过,声音似春燕憩梁呢喃。

“还有两发。”

韦思昂脸挤进房,脚落踩地的长空却猛然下坠,无限吸引的黑色漩涡,一如韦家一脉承有的黑色虹膜一般吸附茫茫尘埃让人在时间与空间的错乱中迷失自我。他四肢绵软,如装□□的枪,大声嘶喊,嘴里蠕动抑或幅度扩张,胸腔空留余震似的来回鼓动不尽,闷响声犹如一颗子弹穿入皮肉,空残了零零落落□□焰迹。

他着了一惊,猛然惊醒,却发现自己缩小成了孩提的模样。在床上,一对男女,分躺在他的两侧身旁。他侧首弓虾,对准一条下颌锁线紧实完美的侧颊。那男子低首来,一张三十岁左右年轻风华的脸,笑起来时,眼角还没有不可察的细纹。

三十岁的韦远伸出长臂搂紧了身边二十岁的申琳,二人脸对脸贴面,呢喃,低语,亲狎诉谈碎碎零零小事。韦远撑肘侧在床榻,身下床单被他摩擦得发散出白天晒过太阳的青草、泥土与阳光的芳香。三十岁的韦远显得那样纯真,眉眼里尽是抑制不住的蠢蠢欲动。他们一说到毁灭世界,这对男女两个人就如发现了什么秘密藏宝吃吃地互笑不停。

韦思夹在二人中间垂手而僵,备受冷落,床很大,他极小。思顾而且发现他自己的衣服裤子都没有穿,整个与这对男女一般赤*身而躺。

韦远压得他很紧,闻到肌理上浓郁的男性气味。身后的申琳非常香,两股男女交杂的味道充斥在鼻子之内。已不再是乱花渐入迷人眼的世界,他被完整地安在了这二人的秘密世界里,与二人一道分享他们的心跳,呼吸,脉动。可是,他被完整地忽略了,一股焦躁的冲动感自身下升起,失控的中枢系统仿佛顺脊椎燃起一线天的野草燎火,烧尽了他整个的理智,他呆住,渐渐在失控里,尿了床。

喉咙突破了哭声,他终于能够哇哇大叫起来,犹如母亲临盆时婴儿啼哭的尖叫,被打了一巴掌在屁股上,冲破了桎梏,叫出富于喜悦自由的欢声。

“啊~~真是~~”

申琳翻身下床,拿了新的毛巾蹲伏过来为他擦拭,脂玉似的白滑的脸,亲偎在他的近旁。韦思不甚含羞,扭了几下屁股,申琳轻拂温柔的香气喷在他的背颈与侧身,悄然而说:“这么大了还尿裤子?”

韦思低头一看,长身长脚,十八岁少年单薄又肌理分明的身体,俨然是一米八的个头,夹在两个人中间,三人共床,床身极大,从那头攀头过来的韦远伸出胳臂搂过申琳与他。三个人紧贴在胸膛一块。

韦远不停使劲,用力,像要把申琳跟韦思都按进身体里似的搂住。

韦思感到自己就像一块夹心被紧缚于二人身体之间,牵骨引肉,扼筋食元,永不分离一般的力量把三个人以力紧紧施加搂在一起。

“不孤独。不孤独。”

韦远低沉地微笑地面朝二人,环视,笑由如天神面临说服十足。

“我们永远在一起。”他说,“没人可以分开我们。”

韦远的唇形并没有动,就在韦思恍惚地望着父亲的面容之时,这才发现,原来是他内心世界的声音在发出呐喊。

“没人抛下我——。”

镜头一切,转到母亲去世的那个早晨。

她递给韦思一叠纸钞,吩咐他去买一堆药*。

韦思骑上摩托,戴顶头盔,往身后看,因长期嗑.药面色虚黄,牙齿烂落的母亲背靠玻璃窗框梳理她一头长长金黄的头发。发根是黑漆漆的颜色,韦思只看了眼,发动引擎便飞驰在了乡间公路中。

他在矮小并排的田园式房屋中穿行时不再想为什么做妈妈的要让儿子去干这种事。

他驰骋在风中使心脉跳到让自己忘却眨眼与呼吸的速率,在耳旁猎猎作响的风中只想了一件事。

生出黑色的发根为什么不去染成黄色?

回去后,妈妈就死了。死因是,被一名上过她的客人刀身没入皮肉拔出后失血而死。

他彻底地惊醒,落了一身汗,摸摸后脖子,用潦草放在床头的衣服揩净翻身下床。拉出床下堆积了一床的啤酒,冬天里,气温低,扣开拉环顺罐环流下一串一串泡沫。他喝了一罐,望向深深凝凝的外窗夜,不经然,他想起了那名天桥底下塞馒头的无归人。不知他是冻死了还是饿死了。总之,像他这样无名无份无亲属甚至可能无身份证的人,就是被野狗咬死了,尸骨无存,这个城市的灯火流光也不会因他的死而黯淡一分一毫。

第33章 (1)

他撑背身靠在床,掐听罐,屈指用关节顶瘪,咔咚咔咚,与暗夜徒行的心脏交混在一条脉络线上无限延长。犹如只人吊影背驰在两条平行铁轨的一端,压实的积雪,一串黑鞋迹,永无止境地在漫漫长雪里沦陷殆尽。

一罐一罐压扁,支地起身,听见心脏扑通地漏跳了声,失血的眼前一昏,扶靠在床上爬进去,韦思面朝床上不知名女子揣手去搂。他不仅不醉,而且亢奋,况且清醒,他拇指别过女子的脸,不待她回话,就把嘴唇压下去。

“哎呀~真是~”

他手一停,听见那女子这么说了声,脖子已然被她胳膊吊抱在了一起。

“这么心急的吗~”女子甜美诱惑地说。韦思撑眼直视,半拉了小面积空雪映射进窗内,韦思不停地拿眼瞧人,定睛不转,近在咫尺的女子说: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啊?”

韦思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玲玲。”

“这倒是像个你们这行业的人会取的花名。”韦思挑眉笑笑,继续看着怀抱中的女子说:“哪个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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