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真的,太慢热了一点……
将军大人:我这是男主的本子?
作者:额……以后给您加戏,您看成吗?
第8章
两人临窗而立,抬头看着漫天火黄色的孔明灯飘飘摇摇飞过长安城的上空,虽然知道它们最终会熄灭会坠落在无人的荒野,但仍然愿意相信它们会将承载的希冀与心愿带往天堂。
半晌她又去看身侧这个高大的男子,他身上有极浓的胡汉混血特征,耸立的眉骨高挺的鼻梁,有微光正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
他究竟是谁?他在想什么?她不知道。
她讨厌他吗?讨厌。讨厌他凌乱干枯的头发,讨厌他不请自来又无声无息的失踪,讨厌他身上劣质酒糟的气味,讨厌他总管东管西。
她喜欢他吗?喜欢。喜欢他深邃的眼睛,喜欢他洞悉一切的睿智,喜欢他提笔写字时的微笑,喜欢他紧紧握住她的手。
如果命运没有变数,如果在现代没了牵挂,她觉得能嫁给他,大概也不错。
穆忆罗扭头看李君执看得入迷,直到脖子发酸才停止。
介时楼底下传来一阵阵喧闹声。
她低头一看,只见一大群人围起一堵厚厚的人墙,中间有个术士模样的人正在侃侃而谈,他边上还坐着个身材丰腴的女子。
穆忆罗好奇心上来,难道又有变戏法的?来到大棠她已经看过好几场现场版的大变活人,术士们说话逗趣有意思的很,她怎么看也看不够。不过,怎么没有大箱子之类的道具?
她一激动就爱拽李君执的袖子,指着楼底下冲他嚷起来:“你看,有变戏法的,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李君执身体随着她的拉扯摆动:“好好好,去看去看。”
穆忆罗旋风一样奔下楼去,李君执就慢丢丢跟在她后面。这一下楼不要紧,他却发现自己正置身花丛之中,周围穿红着绿的姑娘正流连于摆满了各色胭脂水粉的木架子之间。
原来这是一家胭脂铺子。
“小郎君,看点什么?”
胭脂铺老板娘是位远嫁而来的南方女子,说的一口撩人的吴侬软语。
李君执尬笑一声:“不用了。”
老板娘笑着打趣:“小郎君,哄小姑娘还是要买些什么的。”说罢递上来一盒翠绿色的蜜合香。
“新来的稀罕货呢,味道好闻,还不易散的。”
穆忆罗已经跑远,李君执怕寻她不到,只好拿了老板娘手里的胭脂,掏钱付账。
出了胭脂铺子,已经染的一身的脂粉气。
此时穆忆罗还在人头攒动的人墙外面踮脚扯脖子。
“李君执你去哪了?快快快,你看看他们是不是大变活人!”
李君执身材高大,鹤立鸡群,微微踮脚可以很轻松的看清一切,此时人墙中间的术士正自怀中掏出一枚樱红色的锦囊。
他摇头哂笑:“不是,那术士说自己懂得易容之术。”
“易容术?”
不管义务教育还是高等教育,虽然穆忆罗很认真的接受了十四年的教育,可谈及仙术与迷信,仍旧兴趣浓厚。
“我想看!我想看!李君执我看不到啊!”
“你真想看到?”李君执一低头正撞上她迫切的目光:“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帮你。”
她心里大骂他混蛋。
“好啊,好啊。”然而满口答应,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快点啊,看完了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到时候再反悔就好,这叫兵不厌诈。
李君执架起穆忆罗的咯吱窝轻易就将她托举起来:“看得清吗?胖了不少。”
正好赶上那术士发功。
术士身旁那个身穿披帛的丰腴女子,因上了年纪皮肤松弛。术士自锦囊之中取出一张轻盈的薄纱,然后轻轻覆在那女子脸上。
“再高一点。”穆忆罗小声告诉李君执。
李君执又将她推高了几分。
薄纱十分完美的贴合在女子面部,只见那术士张开双手在女子脸前挥舞着,又转身取来一把折扇将女子的脸遮住,嘴里还嘟嘟囔囔念着什么咒语,故弄玄虚了好长时间。
“好了,李君执放我下来吧。”穆忆罗拍拍李君执的胳膊。
李君执收了胳膊轻轻将她放在地上,除了脸红之外,不见丝毫累态。
“怎么不看了?”
她耸肩道:“没意思,我当多么神奇的秘术呢,骗小孩子的。”
李君执呦了一声:“真没看出来,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穆忆罗:“……”狗嘴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她又道:“我就知道世上没有这么玄的事。”
李君执却摇头道非也:“当世有一位邪医圣手,名唤梁凝,他的削骨易容之术,担得起天/衣无缝四字。”
“我不信,哪有这种事儿。”现下她又是科学教育下不迷信的五好青年了。
“小罗,你应该相信的,因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今天还是忠臣,明天就成了奸佞,明明是奸佞,却人人都道是忠臣。”
穆忆罗耸肩:“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对了,刚才那术士手里的扇子实在好看,我也打算买一把相似的送给我爹,你看怎么样?”
穆和成的生日就是三天之后的正月十八。
李君执颔首道好:“我来帮你买,扇面要字要画,要谁的?”
“要字吧。”她道,只不过大唐的颜真卿柳公权,大棠都没有,在这个世界谁是书法名家她还真不知道。
但是有一句话可以很直观的表达她想法。
“谁的贵要谁的!”
“好。”李君执答应的爽快。
拉着穆忆罗挤出人群,李君执突然摸了摸穆忆罗的头,又刮了刮她的鼻子,亲昵道:“小罗,你饿了吧,在这里等我好不好,我去买两个胡饼。”
“好,你去吧。”
如果穆忆罗有幸记得电视剧里,那些生活窘迫的父母狠心在火车站抛弃自己孩子时的表情,她就不应该让李君执离开。
北风突然化雪,欢闹的赏灯人群变得步履匆匆,一波一波从她身边经过。一刻钟的时间,街上逐渐冷清,她仍旧揣起袖子跺着脚来来回回蹦跶着,等他回来。
“该死的李君执,怎么还不回来!”
“回来呀!快回来,买个饼那么慢?”
雪已落满肩头。
直到看见长街尽头的胡饼摊子收了幌子,她才突然开窍。
她被放鸽子了!
雪越下越大,雪沫子随风灌入她的领口,刮擦着她柔白的脸蛋。
她委屈的想哭,好端端的为什么就不见了?为什么不理人了?她又没做让他生气的事!
“李君执!你混蛋!”李君执在她心里累积的那点好感败坏的一干二净,她大骂,“你是个大混蛋!”
街上人烟稀少,偶尔几束异样的眼光不足为虑,索性骂个痛快。
她是公鸭嗓,寻常说话轻声细语还能入耳,现下声嘶力竭,那嘶哑的声音回荡在无人的街上,真有些怖人。她嗓子还很差,叫喊的时间一长,喉咙撕裂一般,几乎不能发声。
“混蛋……”
最后她开始对着飘雪的黑夜示弱,她觉得李君执现在一定就在某个角落看她的反应,说不定她示弱他就会出现了。
“公子,公子!哥哥!我错了!长安我不熟啊,我不记得回家的路了!不闹了好不好,你回来好不好……”
“小罗哪里不好,都会改的,小罗再也不去赌坊了,再也不乱花家里钱了,再也不随便过问你的私事了……”
被莫名其妙的抛弃,她连错都不知道错在哪里。
这时街尾响起一阵轻快的马蹄音,同时伴着击磬一样美妙的回响。
鲜衣怒马的男子望到雪中哭泣的少女,勒下缰绳,驭马缓缓走来。
“你是谁家的姑娘?”他问。
穆忆罗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抬头望向马上男子,清冷高华的一张脸倦意正浓,极清秀的一双眼睛里却满是血丝,他虽然笑着,嘴角却很卖力。除了一袭红衣,他与上元节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她来到大棠一年半的时间,一直未找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长安,直到刚才看了他一眼。他就是长安城的缩影,样子与声音具是。富贵繁华,冷淡忧愁,遥不可及……陌生又熟悉。
“你是谁家姑娘?”今日高珩亲自巡夜。
穆忆罗瞪大眼睛看着他,心底无缘无故升腾起一阵温暖和似曾相识,眼睛却忘记了停止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