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筱也没有说为什麽。
洛言说的那些话，她不打算让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人知道。
哪怕是梅一川。
百恒的人开车逃了几个，其他全都折在了岸边。蛙人丧尸死后，陈二哥带人收集晶核。
雪筱跟梅一川先把受伤的人带了回去。
狄老大知道洛清风受伤后，立马就要让医生过来帮忙，被雪筱谢绝了。
“江毅已经在看了，也不是很严重，狄老大你放心。”
狄老大又问：“要不要吃几颗晶核补补？”
雪筱：“……”
这人倒是真的疼洛清风。
-
江毅在洛清风的房间跟雪筱大眼瞪小眼。
雪筱指着洛清风肩膀腐烂的伤口说：“这个，你要是敢跟别人透露半个字，我就杀了你。”
江毅：“……”
“虽然我看得出来是个咬痕……”他还没说完，就见雪筱冷眼看了过来，于是拿起工具默默动手清除腐肉。
雪筱把需要用到的医用工具和药品都放在他边上。
江毅感歎：“你真的是哆啦A梦。”
雪筱：“下次再听见这话，我就默认你在骂我长得胖。”
江毅闭嘴了。
这次洛清风隻被咬了一口，不像上次在水下，身上被咬了好几处，而且腐肉扩散的范围还挺大，处理起来都麻烦。
江毅手下动作又快又专业，让雪筱看的安心。
他一开始就用异能试过，但没用。
“看他这样有些发烧，不知道有没有被感染。”江毅摸了摸洛清风的额头说。
“退烧药有用吗？”雪筱问。
江毅惊讶地回头看她：“你有吗？”
雪筱：“有用的话就有。”
江毅：“你真的是哆……有用。”
雪筱拿出了好几种，问他：“该吃哪个？”
江毅沉思道：“或许，你能给我个医院吗？”
雪筱目光幽幽地看他：“做人不能太贪心，会死的。”
江毅有点小遗憾。
处理完洛清风的伤后，江毅才打着哈欠离开。
期间梅一川来看了眼。
他说：“狄老大准备现在就回基地，因为蛙人丧尸的威胁跟现有人手不足，决定先回，以后再跟百恒算帐。”
雪筱哦了声。
梅一川指着洛清风说：“他伤的怎麽样，我看你很担心的样子。”
“我吗？”雪筱眨了眨眼，“没有，江毅已经处理好了，等他醒了就行。”
梅一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要是真的喜欢他，我倒是没意见，甚至还挺赞成，就是不知道任务失败后被关监狱一千八百年你受不受得了。”
雪筱：“……”
梅一川补充：“还有巨额罚款。”
“我要是任务失败了，顶多被关两百年，怎麽到你这就一千八百年了？”雪筱抬眼瞪他。
梅一川又指回洛清风说：“仔细算算，你喜欢上了男主，能受得了他后期跟女主卿卿我我吗？那你不得跟女主抢男主，这比任务失败要严重多了，所以一千八百年没算错吧？”
雪筱：“……”
有点道理。
见雪筱陷入自闭，梅一川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关係，不就是一千八百年吗？眨眨眼就过去了，看在咱俩有革命友谊的份上我有空可以去探监，帮你交一两块保释金也不是不行。”
雪筱麵无表情道：“我想通了，直接杀他的好兄弟真的会快一些。”
梅一川转头就熘了。
-
大船在水麵行驶，月光洒落在船身，带着点冷清。
雪筱一开始坐在床边守着洛清风，随后感到无聊，在他屋里转悠了圈，找找看他生活的痕迹。
最终发现抽屉里有很多书。
想来也是无聊的时候看着打发时间的。
雪筱拿了好几本坐到床边看。
一开始翻着还挺无聊，但看着看着，倒是认真起来。
雪筱看累后，就靠着床边睡了会，一手压在翻开的书页上。
屋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光，伴随着沉默的夜色。
等她恍惚醒来时，发现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醒转，正半坐起身，低头看着手中书。
雪筱伸手揉了揉眼睛，视线中，男人的轮廓清晰，迎着灯光显得有几分柔和。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洛清风在看书，雪筱在看他。
直到洛清风翻到最后一页时，雪筱才说：“好看吗？”
洛清风视线停留在书页最后一行字上，许久，才带着点鼻音回应了一个嗯字。
雪筱指着他手里的书说：“你以前是不是看过，我看见书签了。”
洛清风侧目看去。
雪筱朝他微笑，“挺经典的，开篇就很刺激。”
洛清风：“你这样说的它很庸俗。”
“开篇就讲女主背着老公跟别人在家里偷情，本来就很刺激。”雪筱有点无辜地看他。
洛清风抿了抿唇。
“但女主这样愚蠢，自私，恶毒的人，却让那个沉稳，内敛，聪明又偏执的男人爱的要死，卑微到尘埃里。”雪筱说，“你记得他跟女主摊牌那段情节吗？”
雪筱抬手比划了下：“台词非常经典，可仔细想想，那似乎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彼此真实的对待对方。”
洛清风听着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往前翻书，翻到她说的那页。
“说实话，我以为看到后麵，她会爱上老公，但似乎到那个人死时，她心里有的也隻是愧疚和可怜。”
雪筱略显几分吊儿郎当地说：“我觉得他要是一开始就展现出自己的智慧和骄傲征服对方，说不定就是另一番结局。”
洛清风声调冷淡的说：“他知道那个女人会接受怎样的人，才努力表现出那副模样。”
“所以她才一点都不了解自己丈夫啊。”雪筱说，“因为她隻看见了对方想要她看见的，就比如说你。”
洛清风愣了下，没能理解话题为什麽忽然转到自己身上。
雪筱朝他扬了扬下巴，带着点歎息的说：“你知道跟你交往那会，我最讨厌你什麽吗？”
洛清风捏着书页脚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眸定定地看着她，等待答案。
“隻会跟我说好的事。”雪筱站起身，洛清风的视线随之往上，听那轻柔的女声说，“不好的事就自己憋着，受伤了就一个人躲着，等好了再出来找我，那你要女朋友干嘛呢？”
“你知道每次看你自闭却不说原因，还得小心翼翼地哄着你开心有多累吗？”
“你就是那种谈恋爱也超累的类型。”
洛清风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这麽说，还是被喜欢的女孩子定义为谈恋爱也嫌累的人。
他眸光微沉地看着雪筱，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他的轮廓，此时莫名显得有几分落魄和狼狈。
雪筱迎着他的视线，看出了洛清风眼神里的不知所措，没能憋住，噗嗤笑出了声。
“我可以一直哄你，但你偶尔，也可以跟我说说那些发生在你身上不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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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筱关上门，站在走廊轻声歎息。
一千八百年，谁受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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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清风低头看着手上的书。
书签就在男女主摊牌的这一页。
第一次看见那几句话时，他就想到了盛雪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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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
——《麵纱》毛姆
洛清风指腹轻轻摩挲书页，耳边似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爱我，然而我爱你。
第033章
大船趁夜远行, 离开了洵南。
岸边的林道上一片狼藉，血腥味溷杂着草木香。水麵倒映的满月逐渐复上霜花，凝结成冰。
冰层朝着远处蔓延而去，速度不快不慢。
长久以来生活在水下的丧尸们, 终于伸出手, 破出水麵来到冰层上。
绿色的眼睛像是萤火, 散落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高楼上的丧尸们接连往水里跳下, 又不约而同地来到冰上。
直到天明时, 洵南已是一座冰城。
冰上站满了丧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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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的日子有些无聊, 雪筱偶尔会去洛清风那边找书看。
两人之间那点微妙的尴尬在那天晚上的谈话后消除。
洛清风后续恢複的很好, 他隻有在被咬后, 腐肉没清理掉的时间很虚弱。
雪筱愁的是她的寻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