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今日有一事,朕还要请你一起来定夺呢。”
自认识他们两兄弟以来,苏芷凝还从没见过沈瀚对沈泽这么客气,再看了眼刘伯毅泰然的模样,心里隐隐地感觉不太妙。
听到沈瀚这话,沈泽目光中的疑问更多了。
沈瀚什么时候和他这么好了?还请他一起定夺?
“前几日朕听刑部的人说,秦王正在调查从前苏丞相的事情,感到十分惊讶,”沈瀚满脸认真,“毕竟这是先皇时期的事情了,不知道秦王为什么突然想查这件事情……”
“臣……”
沈泽的话再次被沈瀚无情打断,沈瀚走到沈泽面前,自顾自地说着:“于是,朕就让人把卷宗拿来仔细翻看了,确实发现了其中另有隐情……”
沈瀚绕到刘伯毅面前,对他使了个不为人轻易察觉的眼神,刘伯毅立刻会意,做了一揖。
沈瀚语气突然一变,带着明显的责怪道:“国师,你自己说吧!”
“回皇上,都怪臣当时蒙蔽了双眼,竟然没有发现,这是有心之人处心积虑对苏丞相的陷害……”刘伯毅一脸懊悔,痛心疾首道,“当初有人扬言有苏丞相意欲谋反的证据。臣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毕竟是苏丞相啊,苏家三代忠臣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可是后来微臣看到那证据之后,也不得不相信啊!”
刘伯毅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懊悔,整个人似乎悔青了肠子。
刘伯毅的每一个字落到苏芷凝的耳中都成了强大的反应,苏芷凝质疑的目光从未从他身上移开。
她到想看看这只老狐狸究竟想搞什么把戏。
沈泽却已经敏锐地嗅到这其中的不对劲,抬眼看了看沈瀚。
显然,沈瀚根本不想给他说话的机会!
“毕竟铁证如山,微臣想要不相信也很难!”刘伯毅说完,默默地用袖子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鳄鱼的眼泪,可笑至极。苏芷凝腹诽。
“所以微臣才会把证据全部呈到先皇跟前。先皇得知后大发雷霆,和刑部的几位大人商定之后,按照律法,才会将苏家满门抄斩的。”刘伯毅叹息一声,“微臣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冤枉了苏丞相啊!都怪臣,没有再仔细调查,这一切都怪微臣啊!”
刘伯毅哀嚎着跪到在沈瀚面前,紧紧叩拜着,始终不愿抬起头,操着哽咽的声音道:“是微臣对不起苏丞相啊!是微臣害了苏丞相一家啊!臣罪该万死!”
沈瀚指着刘伯毅,来回在原地踱来踱去,气到无话可说,许久才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你堂堂一个国师,怎能不查个水落石出再回禀?你可知你的疏忽大意,害死了一个忠臣啊!”
刘伯毅直起身子,又是一拜。
“你倒是说说,那证据究竟是谁给你的?”
沈瀚这一开口,沈泽立刻意识到了他们的计划,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刘伯毅抢先。
“回皇上,正是前兵部尚书李卢李大人,”刘伯毅回过头看了眼李卢,指着他对沈瀚道,“李大人曾是冀王的手下,这一切都是他告诉微臣的。正是因为李大人曾是冀王的手下,对于冀王的事情非常了解所以当他带着证据前来找微臣时,微臣才没有怀疑的。”
“刘伯毅,你怎能含血喷人?”李卢再也忍不住了。
原本想着告发刘伯毅的话,兴许他还能从沈泽手上逃脱。
现在可好,他反倒被刘伯毅这狗东西反咬一口!这口气他怎能忍?
搞清楚眼下局势的展飞适时地放开了李卢,李卢立刻冲到刘伯毅跟前,指着他对沈瀚解释:“皇上,刘伯毅是在血口喷人!这一切都是他指使臣这么做的。否则,微臣哪来的胆子敢陷害丞相呢?”
李卢扑通一下跪到地上,虔诚的目光看着沈瀚。
“你胡说!因为你,本官才会错怪了苏丞相。”刘伯毅理直气壮地直指李卢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狼子野心的东西,居心不良想要陷害丞相,还拉本官下水,甚至蒙蔽先皇!你罪不可赦!”
沈瀚被二人吵得有些头疼,怒声喝制二人,御书房内才恢复了安静。
“可是,臣弟所知道的事情,却和刘国师所言,大相径庭。”沈泽边说,一边饶有意味地瞥了眼刘伯毅,“根据臣弟的调查,是国师安排李大人检举苏丞相的……”
“秦王殿下,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能乱说,”刘伯毅毫无顾虑地看着沈泽,嘴角微微勾起了弧度,很快又消失,挑了挑眉,“臣已经被李卢给骗了,您可不要再受他的蛊惑了……”
“明明就是……”苏芷凝看出双方陷入了僵持,没忍住,上前走了两步刚想开口,却被沈泽挡下。
“本王并不是仅听李卢的一面之词,”沈泽自信地看着刘伯毅,然而刘伯毅却显得比他还要有信心,“如果真的有证据呢?”
“有证据也好,”这话似乎正中沈瀚下怀,“那就让朕看看……”
第60章 治罪
沈瀚答应得这么爽快,苏芷凝和沈泽不约而同地感到其中的不对劲,相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明显的疑惑。
见沈泽没有反应,沈瀚催促了声,沈泽只好从袖中掏出之前刘伯毅写给李卢的信,双手恭敬地呈上。
一边的太监从沈泽手中接过信件,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敢放心递交给沈瀚。
苏芷凝瞥了一眼默默站在角落的刘伯毅,见他自始至终气定神闲,似乎了然于心,无所畏惧,好像他们今天这番行为早就在他的掌握之中。
苏芷凝低头拧上双眉,强烈的不安感油然而生。
有那么一瞬,苏芷凝开始假设,如果今天还是让刘伯毅逃脱了怎么办?
苏芷凝很想相信沈泽,但是看到刘伯毅泰然自若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如同事不关己地看戏一样,她有些动摇了。
都这个时候了,他怎么还能这么镇定?苏芷凝心中疑惑重重。
拿到信件的沈瀚二话没说就迅速拆开,一目十行飞速看完了全部内容,抬眼立刻将目光锁定在刘伯毅身上,语气略显不悦地质问着:“国师,信的最后是你的签名,这你要怎么解释呢?”
刘伯毅闻言先是一惊,怔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立马跪下,委屈地开口,声音听起来十分无辜:“皇上,微臣也不知道……微臣从来没有给李大人写过什么信啊!”
“刘伯毅,你想要卸磨杀驴吗?”李卢没忍住,也顾不得沈瀚就在跟前,索性指着刘伯毅破口大骂,一点也不退让,“是你自己对苏丞相怀恨在心,捏造了苏丞相勾结冀王的证据,还让我作伪证。皇上,刘伯毅这么做,就是想要置苏丞相于死地啊!”
“这一切都是刘伯毅指使臣做的!”李卢说着也跪下了,五官委屈得几乎快要拧巴到一块去了,“微臣和苏丞相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他呢?一切都是刘伯毅安排的,朝野之中有谁不知道刘伯毅最恨的就是苏丞相?”
沈瀚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转,对于二人的话没有多大的动容。
“皇上,这封信就是最好的证据,你应该不会包庇国师吧?”沈泽故意反问,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沈瀚。
“国师,”沈瀚把有字的那一面展示给刘伯毅,饱含意味地看着他,“你作何解释?”
跪在地上的刘伯毅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想要看清信上的字,跪着朝前挪了两步,看清之后,大惊失色,抬起手颤巍巍地指着沈瀚手上的信:“皇上,这不是微臣的笔迹!是有人想要陷害微臣!请皇上明察!此人居心叵测,想要陷害微臣!”
刘伯毅对着沈瀚深深叩首,沈瀚脸上多了些许惊讶的神色,视线再次移回信纸上,仔细看起来。
苏芷凝鄙夷地看着刘伯毅,内心的反感已经到了极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明知道刘伯毅在胡搅蛮缠,可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苏芷凝只能干着急。
此刻沈泽的内心并不比苏芷凝好过。
沈瀚的为人他太清楚了。
今天这样的沈瀚是完全不正常的。
总觉得他们之间在搞什么鬼,沈泽却始终没搞清楚,只能时刻提醒自己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刘伯毅!你这狗东西!敢做不敢当!”看得出来刘伯毅是打算让他一个人背黑锅,李卢哪里肯,索性豁出去了,“当初你扶我当上兵部尚书,还不就是想要利用我控制兵权?结果苏丞相有先见之明,才没让你这个小人得逞。所以你就看苏丞相不顺眼,想方设法除掉苏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