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柔得几乎能掐出水,女子语调微微上扬,又带了那么点勾人,听得大师心里软了好几分。
白秋爽咳了咳嗓子,大师正色道:“正是。”
女子修长漂亮的指尖落在琴弦上,微咬了唇,眼神无辜:“那不知大师可曾看见?若是有,妾身一介女流,平日最怕这些,还请大师一定要帮帮妾身,妾身感激不尽。”
一口一个妾身,一下比一下勾人,不少人眼睛都直了,气得白秋爽一口银牙咬碎,催促道:“大师可曾瞧见异常?”
“暂未发现,姑娘切莫掉以轻心,贫僧估计是邪祟见我们人群如此浩荡便偷偷逃了,这道符贫僧想要赠予姑娘,可保姑娘一命。”
女子轻轻柔柔抬眸,只看一眼,眉眼中就藏了无尽的春色和羞意,像是在一个软语,又像是在撒娇:“多谢大师,大师这么说,妾身就不怕了。”
“姑娘无须害怕,这几日我会在府上暂时住下,若是姑娘有任何问题,大可去找贫僧。”
“那岂不是太麻烦大师了。”
“不麻烦不麻烦。”
女子轻轻嗯了声,脸色微红,她余光盯着符咒看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她手上绑着红绳儿,绳上还系着几颗铜铃铛,洁白皓腕轻轻一抬便叮叮咚咚清脆作响,衬得她整个人更加魅惑。
白秋爽脸都黑了,刚要发火袖襟被猛地一拉,季芷柔不知何时已经从季老太那儿过来了,她朝身边人摇摇头,不知说了什么,白秋爽将信将疑看她,却还是将怒气压住了。
一行人又匆忙忙赶到安程住的破落小院,其间能听到不少家仆躲在后面窃窃私语,季芷柔眼中闪过得意,她向贴身小丫鬟使了眼色,后者立刻将门猛地推开。
不少人“啊”地一声尖叫。
安程却噗地一下笑出来,见少年冷冷看她,急忙抿紧了唇,恢复淡然神色,她还没开口,大师眉头一紧,指着少年神色大骇:“他便是妖物!”
说完,不少人纷纷往后退。
大师掏出随身携带的桃木剑,又从怀中摸了道符咒,怒斥道:“区区小妖胆敢来祸害季府上下,看我如何做法将你驱逐出去!”
“大师确定他就是妖物?”安程微微一笑。
这反应让和尚皱眉,他突然想起白秋爽今早交代的另一件事,脸色猛地一沉,怒斥道:“是你将妖物引回,现如今你已经被妖物缠上,也将置季府于不利!”
“不知大师是如何知晓是我将此人带回?”
白秋爽站出来:“是我!今早大师问我近日府中可有不熟之人出没,我便提了。”
安程恍然大悟般“哦”了声,然后慢慢翘了嘴角,“那母亲可知他是当今圣上赐予我的人?”
大师一愣,安程继续笑,话说得慢悠悠:“也不知圣上若知他所赐之人被认为是妖物会如何作想啊。”
语调微微拖长,大师指剑的手微抖,他看了眼白秋爽,这、这怎么还扯到当今圣上了,他不过是招个摇撞个骗,他可不想丢人头啊……
“大师是天赋异禀之人,他既能看见说明这人确实存在不妥之处,妹妹不能因为想护住他就编造出他是圣上所赐之人这一理由罢。”
说完一番话,季芷柔看着少年微微笑了,“当然,若是妹妹拿出证据来,我们便相信妹妹,也会将圣上御赐之人视为座上宾。”
“我手上有圣旨。”
平地乍起惊雷,大师剑都掉在地上都顾不上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是白夫人给我银子要我这般说的,姑娘千万莫要怪我,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圣意,还请姑娘大人大量绕过小人,小人只想混口饭吃,不想招惹麻烦是非的……”
“你胡说什么!”
季芷柔一巴掌扇过去,见他呆住,才冷下目光看安程:
“妹妹既说有圣旨,拿出让大家看看便是,这样大家也都信服,若是没有,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真是有些好奇,这人到底是何妖物,让妹妹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敢借圣上旗号来诓骗他人!”
“那若是我将圣旨拿过来了呢?”
说这话时安程气定神闲,季芷柔手捏紧了些。
不可能的,当时她说过圣旨在马车里,马车遭劫,圣旨也该一齐丢了,只要没有圣旨,没有人证,她只要一口咬定安程是糊弄人,到时百口莫辩,就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那我们就等着。”
安程微微一笑,附在季芷柔耳边轻声道:
“姐姐可想清楚了,我若是将圣旨拿来,母亲指使神棍藐视圣威,妄议圣意,每一项都是诛九族的死罪,祖母、父亲、母亲,弟弟。”
“哦,差点忘了,还有与你定了亲事的赵公子,赵大人,赵夫人这些可都是要一并处死的,而我,则是为维护圣威不畏强权将要受到无尽褒奖的季二小姐。”
见面前人脸色一点一点变难看,安程霍地笑了,“怎样?不知姐姐可敢与我赌上一赌?”
说完,安程默默往后退了两步,惊讶地叫了声:“我院中怎会出现一只黑猫!”
众人视线刷地移过去,季芷柔骨节都掐白了,她咬了唇,顿了几秒,朝地上人看了眼,和尚立刻会意,起身将桃木剑拾起,大吼一声冲进院落:“妖孽!哪里逃!”
不一会儿,他举着葫芦走出。
“禀夫人,这作乱的猫妖已经被我收入这宝物中,夫人无须再为此担忧,老夫人不日也会恢复康健。”
第40章 失踪
这一闹过后季府消停几日,但家仆们私下闲话却是从未停,关于安程有之,有关白秋爽更甚。
姑娘婆子向来嘴碎,当日发生的事不消时日府里上上下下都传遍,毕竟亲眼瞧见老爷托季川领回的红袖姑娘,自是要与当家主母比上一比的。
安程所在的院落偏远,听闻这些个消息已经是数日之后了。
秋月事无巨细地讲完便停在一旁,眼角余光仔细瞅着安程,心中开始嘀咕,不是说好二小姐和夫人向来不对盘吗?怎么听到夫人短短数日苍老许多的消息神情竟是淡淡的,丝毫不起波澜。
平静?不应该啊。
“二小姐。”她又继续低了眉眼,悄悄打量下四周道:“二小姐可还记得那红袖姑娘?”
安程淡淡“嗯”了声,怎么敢忘,说她是妲己转世都不为过。
秋月声音又压低了些,确认四周无人后才低着嗓音继续:“红袖姑娘出事儿了,她和前几日来咱府上做法事的和尚私通,被夫人当场抓包,但不知红袖姑娘说了什么,夫人当场气晕过去,今日气色才堪堪好了些。”
安程皱眉:“那和尚呢?”
“奴婢也不知,估计被夫人逐出府了罢,但这事儿夫人将它压了下来,声称谁若是说了定要将她舌头拔下来。”
见面前人抬眸看了自己一眼,秋月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我是站在二小姐这边的。”
安程嗯了声,甩出几颗碎银,漫不经心道:“再帮我个忙。”
秋月低头听过,眼中闪过狂喜,她心脏砰砰跳动几下,生怕眼前人会反悔似的,拿了钱袋子点头就迅速朝门外去了。
安程掏出早些时候季芷柔差丫鬟送来的帖子,目光讽了讽。
她竟不知她何时也能入这些圈子了,安阳郡赵大人嫡次女,安程将手上帖子翻了翻,起身朝门外走去。
有人远远看到她,毕恭毕敬喊了声,安程目光掠过去,柔和地勾了勾唇,招手道:“冬青吗?你过来。”
小姑娘一双澄澈眸子湛然看她,安程微微笑开:“能帮我个忙吗?”
“小姐您说。”
“今日府上嬷嬷去安阳采买药材,你也是要跟去的对吗?”
小姑娘点点头,目光闪过一丝惊疑,这些杂事二小姐竟也都知晓,但她什么也没说,
继父催她离开那日,病重的母亲很是伤心,一直嘱咐她到府上后要多做事少说话,多说多错,但也不能做违背良心之事,她一直这样践行,虽然大家都说二小姐坏话,骂红袖姑娘狐狸精,又调侃夫人,但她一直闭口不言,她信菩萨,菩萨说口出恶言,将来可是要下地狱的。
“你到安阳时能不能去临街里铺子替我买些桂花凉糕,上次回来时我替祉禾带了些,他哭着缠着要要,我听秋月说你要去安阳,便想着来寻你,说来也是巧,一出来便碰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