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造反的未婚夫(21)

这次太后六十大寿,宁王因病无法远行,就派了燕世子和昭华郡主入京贺寿。

消息递上去的第一日,宫中就极利落地收拾了殿舍出来,离太后的永寿宫极近,显然是打算留宁王一双儿女在宫里头住。

据说他们进京当天,圣上还专门赐了一匹赤汗马给宁王世子,那赤汉马太子已磨了许久,最终却到了宁世子手里,足可见圣上对其拉拢和安抚之心。

祝宜宁原先其实是不懂这些的。

她长到如今这么大,连大宣的疆域图都记不齐全,顶多知道琼州在最南,是昂贵的金丝血燕的产源地,至于什么闭塞环绕的地形,什么八桂百越实际的土皇帝,她一概不知,又如何能因为宁王嫡长女进京为太后贺寿一事,就联想到这么多旁枝末节。

在她们这些京城贵女眼里,南疆不过是处未开化的贫寒之地,琼州更是离得太远,大宣这般强盛,连北边儿的鞑子都忌惮不已,区区一个酆王而已,又能掀起什么浪花来。

这些朝势,还全是今日府里家宴,去往上房的路上,正巧遇上了二哥哥和四妹妹,他们谈论起昭华郡主的接风宴,她顺耳听到的。

当时大哥哥还摇头叹息道:“怪道祖父成日里念叨着可惜了。四妹妹,你若为男儿,日后定是将相之才,可惜了。”

祝宜宁因为二哥这话还惊了一惊。

但此刻,她又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旁的事,能比亲眼见着卫珩这个小官之子与季连国公爷勾肩搭背来的让人震惊了。

......

季连赫小国公爷财大气粗,在轩雅居定了整整一年的厢房。

还是上好的一等厢。

这包厢分了内外间,外间普普通通,就摆了张用膳的大圆桌,十分的不起眼。

可一拨开帘子走进里间,那可就很值得让人注目了。

什么白狐皮的绒毯,什么黄花梨木的卧榻,又什么御赐的熏香和长鞭......布置的简直比府里头的正经院子还要上心。

其实季连赫真心实意地不耐烦呆在他那个没半点生气的国公府里,自打和卫珩在此结识后,就觉得这茶楼哪哪儿都好。

一来清净,日常往来的客人都是些平头百姓,是以极少遇见熟人。

二来那说书先生也确实有些本领,季连赫偶尔闲得发慌,也有耐心听上几耳朵。

他一月的白日里,近两旬都是呆在外头,只有夜间东角门要落锁了,才不情不愿地回府里去。

这还是正月呢。

甚至一日日的,他几乎就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往这儿搬,把这包厢当作是自己与卫珩的“重要秘密根据地”。

这样荒唐的做派,也亏了府里头没人管束他。

......

卫珩一进包厢,就让橘堇把宜臻放置在一张小矮几旁,随手捡了几碟子点心果子到她面前,像招呼小猫儿似的抬抬手:“吃罢。”

宜臻倒也乖,抓起点心就往嘴里塞,丝毫不嫌。

出于对珩哥儿的盲目信任,卫珩递给她任何东西,她都能快活地咧开嘴,从眼睛里透出高兴来。

小姑娘矮墩墩地坐在绒毯上,奶色的肌肤和白狐皮相互映衬,越发像只圆滚滚的糯米团子。

卫珩见她吃的很好,便暂时不去管他,偏头望向季连赫:“究竟是什么好东西,让你藏了足足两日?”

季连小少爷本就不是能藏的住话的性子,能吊了卫珩两日,已是忍耐得十分辛苦,所以此刻卫珩一问,就立马从一旁的多宝阁上抱下一只锦盒,而后打开来,眉开眼笑地戳着盒中的物件儿:“瞧见这刀没?从北边儿鞑子那儿收缴来的,瞧瞧这刀面,瞧瞧这刃口,你晓得这是什么刀不?我偷偷告诉你,这可是前朝连虎大帅带在手边的长龙刀,刀刃不知舔了多少鞑子王的血......没想到现如今,又到了小爷手里,卫珩小儿,你今日服气是不服气?”

卫珩小儿已经对这个狂热的武器爱好者没有话说了。

“你这是什么模样。”

季连赫没得到预料中的惊讶和赞扬,不满了,再一次强调道,“这可是开山坤地长龙刀,连虎将军的手刀,花了小爷足足二百两金子!”

“你哪来这么多现钱?”

“我把十四送的红珊瑚盆景转给我二堂嫂了。”

“就卖了二百两金子?”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卖,是转,转!我那二堂嫂死乞白赖求着我转的知道不。”

季连赫纠正他,而后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反正我也用不着那玩意儿。”

“行罢。”

卫珩懒得告诉他,十四皇子送他的那只红珊瑚盆景,光底下的月白釉渣斗式花盆就远远不止二百两金子。

反正这个败家子也是听不进耳朵里的。

他淡淡瞥了季连赫手里的长刀一眼,嗓音散漫,极其的没有兴趣,“那你真是很棒了。”

千年后的标准反讽句式,季连小国公爷目前自然领会不到。

他就当卫珩是在夸自己了,心满意足地把刀连带着锦盒塞到他怀里,豪气道:“喏,看在你这般想要的份上,这开山坤地长龙刀就给你玩玩。”

“我不要。”

少年瞪大眼睛:“你为何不要?”

“太丑了点。懒得背。使起来费劲。”

季连赫简直要被他意简言赅的嫌弃气成河豚。

这下来了劲,还非要把刀塞进他手里不成。

卫珩因为一把粗笨的古刀被季连赫拉着喋喋不休,那边原先坐在窗边的燕瑛华已经和祝宜宁说起话来。

她今年正是最好的二八年华,比祝宜宁还要大上几岁,之前四公主为她办赏梅接风宴,给尚书府的几位嫡姑娘都下了帖子,两个人也因此结过面缘。

燕瑛华人生的高挑,五官面容较一般人更深些,不笑时便显得有些生人勿近,腰间还别着一根厉害的长鞭,再加上她往日里在京中的传闻,祝宜宁最开始还有那么些拘谨和慎重。

不过交谈了几句后,便发现这位昭华郡主只是面上冷些,态度却并不显得高高在上,反而十分亲和,聊的也都是些家常闲话,还给了宜臻一块玉佩做见面礼,摸了摸她的脑门。

“今日见的匆忙,也不晓得你会来,就没带多少东西,这玉佩你拿去玩罢,日后若来了琼州,只管拿这玉佩到宁王府上寻姐姐,姐姐给你做东道主。”

祝宜宁都不明白昭华郡主为何对自己的小妹妹这么亲近,宜臻自然更不明白了。

她听的似懂非懂,看着掌心里的玉佩,有些茫然,片刻后才抬起脑袋,没去看长姐,反而下意识地望向旁边的卫珩。

卫珩注意到她的视线,又看了眼她手里的玉佩,微微颔首:“给你就收着吧,藏好了,别又让人给摔了。”

小姑娘就点点头,转头就把玉佩递给橘堇,郑重道:“你藏好了噢,不许摔了,摔了的话,我唯你是问。”

她一个三岁多点儿的娃娃,奶声奶气,说话措辞老气横秋的,倒是让人忍不住发笑。

燕瑛华就忍不住又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整个宁王府,就她这么一个姑娘,其余都是些泼皮赖猴似的小子,是以每每见到软乎乎的小姑娘,她都喜爱的很。

她和卫珩,今日虽是第一次见,此前却早有过书信交流。

卫珩的母亲生他妹妹时难产,好容易撑下来了,月子却又没坐好,受了风,是以身子一直不好。

他妹妹也是,身子弱的很,自小不敢大跑大跳,哭起来也跟猫儿似的,日常需要药材补品养着。

先前季连赫说的金丝血燕确实是一味,不过金丝燕在南洋筑巢不少,嵇小舅自己便可以轻松弄到,不过多费些银钱而已。

这些燕窝虫草,不过是些滋补品,至多就是吊着命,并不能把卫夫人的亏损完全养好。

真正起作用的是药方里一味叫玉鳞花的药材,那是琼州特产,且只在爻山上产,花瓣晶莹剔透,犹如玉质的鱼鳞,所以取了名叫玉鳞花,对补血养气有奇效,前朝被游医夔滨海发掘,但因生长条件要求极其严苛,极难成熟,每年的产量自然也少的可怜。

虽明面上说,采摘的玉鳞花都成了御用贡品,但卫珩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宁王府不可能没有截留。

因此,打从昭华郡主和宁王世子进京的第一日起,卫珩就开始琢磨这件事了。

而后又认得季连赫,这小子死乞白赖跟在后头赶也赶不走,他干脆就借了他的手,递了信给昭华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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