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韵棋一惊,随即面色惨白地低下头去。
“自你见祯元皇太女开始的事,一五一十地说清楚,态度好,皇后娘娘会从轻发落。”修诚几乎是顺口一诈,乘胜追击,两句话几乎将蓝韵棋逼入死角。
蓝韵棋纠结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两个月前,灵昀灵大人找到属下,说祯元皇太女回朝,正住在灵府,叫属下前去一叙。属下请假离宫,到了灵府,见到了祯元皇太女和沃荼的越王,以及......一个被斩了手脚的女人。当时祯元皇太女只道若是段家大小姐对属下有何吩咐,照做便是。后来段家大小姐找到属下,让属下配合她从宫外运人进来,并且......将那日在假山处巡逻的侍卫调走,属下就在那日负责巡逻假山处的小队饮食中放了巴豆。至于昨晚,是祯元皇太女吩咐,说灵家二公子会遭到刺杀,让属下安排人引语汐公主到了神武门,由他们安排的人护送出宫。”
“祯元皇太女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如此不计后果地帮她做这种下三滥的勾当?”修诚问道。
蓝韵棋倒是淡定非常,说道:“其实属下并非一定要忠于祯元皇太女,属下也知道,祯元皇太女为人暴戾贪婪,不如陛下宅心仁厚、光明磊落。但属下离开螣蛇卫队,被降职留用,再无出头之日,心中总有一腔愤懑,恰好祯元皇太女回来,若是她能夺回皇位,或许属下还有机会。”
修诚眉毛一挑,说道:“你是想说,若太子开出的条件优于祯元皇太女,你会选择跟太子?”
蓝韵棋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皇后,目中有话。
皇后忽然笑了,开口道:“你这么急功近利的人,敢于这么说话,必然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这样,只要你的说辞让本宫满意,近卫军十二个卫队校尉之位,任你挑选,本宫绝不反悔。”
“属下要做南冕校尉。”蓝韵棋极为不客气地说道。
南冕卫队专职负责皇帝安全守卫工作,在近卫军十二个卫队中地位最高,若是做了南冕校尉,假以时日总能在近卫军谋得一官半职,再不济若是皇帝喜欢,南冕校尉一职,也足以在京城接受达官显贵的侧目。
如此重要职位,她还真敢开口。修诚刚想开口骂人,却不料皇后破天荒地点头:“好。”
“当真?”蓝韵棋见皇后答应得如此容易,不由有些怀疑地反问一句。
第41章
皇后道:“本宫说话,向来和陛下一样一言九鼎,比起那两面三刀出尔反尔的祯元皇太女,总要靠谱吧?”
也不知蓝韵棋究竟和皇后有什么交情,竟然很容易信了皇后的话,说道:“沃荼的越王是沃荼王如今最器重的儿子,沃荼人一直想破坏惑明朝野和谐,希望通过和亲和刺杀,除掉陛下和皇后的一双子女。他们找到祯元皇太女,就是为了更容易在宫里找到合适的细作。等陛下江山后继无人,他们再将祯元皇太女拖出水面,诬陷陛下当年是阴谋篡位,推举祯元皇太女登上皇位。那时候的惑明,只怕就任他们宰割了。”
皇后听着蓝韵棋的话倒也不稀奇,只道:“本宫有脑子。”
蓝韵棋接着说道:“其实若是当朝宣读了停战书,语汐公主嫁去了沃荼,后面的事或许也不至这么复杂。正因为灵都尉回朝死咬着弄丢停战书,以至于和亲要求不得宣读,他们才想到了第二步,找到段家大小姐段景琦,意图通过她之手先害死语汐公主。只不过那个段景琦的确没什么大出息,她找来的那帮人根本没有杀死语汐公主的意思,只是想毁掉公主清誉而已。两次事情未成,再加上灵家二公子灵修贤莫名其妙被段景琦拖下水,他们才想到了第三步,让灵修贤出手除掉语汐公主。”
“那太子遇刺一事,究竟是谁出的手?”皇后问道。
“祯元皇太女出的手,只不过太子身边的人过于机灵,差了一步,这之后太子在宫里布防依旧严密,难以有下手的机会,这才将目光放到了语汐公主身上。当然还有......灵都尉。”
修诚恍然大悟一般看向皇后,说道:“儿臣在西北之时所带巡山小队就曾遭遇过伏击,事后儿臣勘察现场,通过马蹄印和脚印判断,出手的大约是我们自己的人。只不过此事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查不出所以然来。”
蓝韵棋听罢幽幽而笑:“从前属下在螣蛇卫队的时候,也得了祯元皇太女不少好处。祯元皇太女向来财大气粗,想在近卫军中收买一部分自己人还是很容易的。更何况,曾经螣蛇卫队的校尉梓铭,如今就在西北军营。梓铭他可是祯元皇太女最信任的人。”
皇后不语。当年螣蛇卫队解散后,虽然其它人都留了下来,螣蛇校尉却自请去西北军营驻守,当时她虽然觉得有些不妥,还是答应了。但只给了个队长的职位,想着他也翻不出什么花样,却不料他竟敢在修诚身上下套。
皇后也不想再问,只道:“你说的话是否属实,本宫会着人去查。现在,你负责带他们找到祯元皇太女和沃荼的越王。事成之后,南冕校尉的手章,本宫会亲自送到你手里。”
“多谢皇后娘娘成全。”蓝韵棋深深扣首下去。
修诚也有些意外皇后的反应,碍着事急从权,他也顾不上追问,只道:“现在就走吧。”
等到蓝韵棋和修诚离开,语汐终于忍不住问皇后道:“母后,南冕卫队何其重要,哪怕是一名普通战士,我们都应该小心筛选,更何况是南冕校尉?你真放心让她做南冕校尉?”
皇后细细端详了语汐一番,笑了,说道:“在你父皇和母后刚刚定亲,你父皇还是宣王的时候,母后在祯元皇太女的拜阳殿,被祯元皇太女一桶一桶地浇着冰水,寒冬腊月地险些被冻死。蓝韵棋当时是螣蛇副尉,曾经趁祯元皇太女不在的时候,递给母后一杯热茶。明白吗?”
语汐听着皇后的话却沉默下去。自打她记事起,她的母后始终很强势,似乎百毒不侵,更没有人敢越过她说一个不字。想想母后年轻的时候竟然被人这么欺负过,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由说道:“雪中送炭虽然难,她毕竟帮着人家险些弄死我和我皇兄,母后你真的想给她这个机会?”
皇后道:“她不过想要名利,母后给她,就算报她那一茶之恩。但是南冕卫队几十人,谁说的算,是你父皇决定。校尉一职,也可以根本没有话语权。”
语汐听了皇后的话,鄙夷地瞥了皇后一眼:“母后,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够精的。”
“母后只想早些解决问题。”皇后说道。
直到晚膳过后,修诚才匆匆忙忙回到了椒房殿。
此时帝后正在下棋,见修诚进殿,皇帝将手中刚刚拿起的棋子放回了棋盒。
修诚忙道:“祯元皇太女和沃荼的越王,都在京城南郊的茶楼中,儿臣找了个偷盗的理由将他们绑了带回宫里,现在在雅音殿扔着,父皇母后要不要过去?”
“偷盗?”皇后瞠目结舌地看着修诚。
修诚毫不在意地说道:“一来,我本来就不认识祯元皇太女,错抓也正常,二来沃荼越王偷偷潜入京城,本就不合理法,我以偷盗之名逮捕他们,他们也只能吃个哑巴亏,还能将我怎么样?”
皇帝却有些生气道:“那毕竟是祯元皇太女,你不会请吗?”
修诚道:“我请的话,肯定是请不来的,打草惊蛇的话,咱们再想抓住他们可就难了。”
“可是你这么稀里糊涂把他们绑来,不是把你父皇也给装进去了?”皇后不由埋怨道:“你怎么今日做事这么毛手毛脚的。”
修诚细细思考了一下,说道:“父皇,母后,祯元皇太女当年虽然是因战乱而临阵脱逃,坊间多少都在传说父皇阴谋篡位逼走祯元皇太女的故事。既然她失踪多年,生死本来就未可知,如今被咱们捷足先登抓住了,不如就让她消失吧。至于沃荼越王,他潜入京城本就不算是什么使者,也没安好心,不如我们私下处置了,也算绝了后患。”
“你......”
修诚继续道:“所以我将人弄到了雅音殿,就当是意图谋害语汐的人处置了,没人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皇后细细打量着修诚,仿佛这样行事果毅的修诚让她十分陌生,开口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