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陌萧见此景终于从修诚身后站了出来:“那你们是同意了吗?”
段鸿羲看向皇帝,目中已有肯定之色。
皇帝将目光转向修诚:“那就看你修诚大哥同不同意了。”
“我不同意!”修诚说道:“我是去保家卫国的,又不是替我师父照顾儿子的!”
段陌萧眼看着好不容易段鸿羲点头,修诚又掉链子,这才急了:“修诚大哥,我武功很高的,我不用你照顾,我还能帮你监察军务、端茶倒水、洗衣做饭,你不收留我简直没天理啊!”
不想段陌萧连洗衣做饭这种话都说得出口,段鸿羲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你会洗衣服吗?你洗过衣服吗?洗衣做饭?你会拿菜刀吗?”
“我可以学啊!”
修诚见段陌萧急切的样子,不由一笑:“你保证去了以后一切听我的,不给我惹麻烦?”
段陌萧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般:“一定一定!你说什么我做什么!”
修诚道:“军中练兵辛苦,驻扎西北更是艰苦,每日膳食多为面饼野菜,就算偶尔打了猎物,也是要和军中将士分享,可不如你在家里,要什么有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
段陌萧急忙答道。
“你若犯了军规,我也是照例要打人的啊。”
“那肯定,我一定会听话的!”
修诚终而点头:“那行,你就跟着我当个副尉吧。”
段陌萧喜出望外,慌忙向修诚拜下:“拜见都尉大人!”
修诚无奈看着语汐,却不料语汐笑得莫名其妙,只好自顾自叹了口气。
入夜,语汐心事重重地和修诚从椒房殿回到雅音殿,还未进门,再一次被一只肥壮的花猫所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劈手过去,那猫应声落地,一口血从嘴中喷出。与此同时殿门口有一席绿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谁!”
修诚知道语汐不至于被猫所伤,忙追了过去,却见那穿着宫女绿群的影子一闪越过雅音殿墙,向着皇宫东面而去。
雅音殿正位于内宫东部,越过雅音殿再往东即是一片繁复的花圃,之后就是宫墙。
以那身影的速度和跃起高度而看,越过宫墙自然不是难事。
“来人,抓刺客!”语汐一边招呼近卫军帮着修诚抓人,一边吩咐殿内宫女道:“在这看好这只猫,勿要走动!”
说罢语汐也紧追着修诚而去。
以修诚的轻功,追个刺客理应不成问题,但是他这次却堪堪在宫墙边才勉强将刺客拦住。
“什么人?”那刺客被修诚反拧着手臂,修诚一时难以辨别刺客长相,但从身形来看,刺客不仅是个女人,并且武功并不怎么样,仅仅是轻功了得罢了。
那女子这才出声道:“是我是我,你轻点,痛死了!”
修诚听着那女子声音觉得有些耳熟,松了手,待那女子转身,才发现此女竟是大学士谷宏裕的孙女,也就是德妃的侄女谷文瑶。
“大半夜的你在雅音殿放猫?”修诚不可理喻地看着谷文瑶。
“我没放猫,我本躲在门后想吓你一下,不料有野猫扑出来而已。”谷文瑶眉头一皱,委屈巴巴说道。
“那你跑什么?”
“我......”
“你知不知道夜闯宫禁是死罪?”修诚神色一冷,呵斥道。
“我没有,我今夜本就在我姨母那留宿,听说你要去西北驻扎,想过来跟你道个别的。”
谷文瑶和修诚其实算不得顶熟,只是因为皇帝唯独宠幸皇后一人,后宫门厅冷落,故而皇帝特许后宫妃嫔可邀亲眷入宫陪住,这个谷文瑶也是自幼常来宫中,时常和修诚、语汐打闹玩乐,如今年岁大了,进宫的次数逐渐减少,再加上修诚曾经驻扎西北三年,早已生疏。
“谷文瑶?”语汐瞠目结舌地看着修诚身边站的姑娘,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谷文瑶随意一福:“公主,让你受惊了。那猫不是我放的,从我躲在门后它就一直在我身边窝着。宫中野猫不少,你也知道,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语汐近期因为段景琦和段景瑄的事本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心绪十分不安定,雅音殿平白无故出现两次猫扑人的事,让她心中总有一种被监视迫害的感觉。
但今日抓到的竟然是谷文瑶,她似乎有些想不通谷文瑶有何动机害自己。
“跟我回雅音殿吧。”
谷文瑶似乎有些不知所云,不由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凝香殿吧。”
语汐看了修诚一眼,修诚忙道:“你不是说来和我告别吗,走吧,去雅音殿用些点心再回去。天色也算不得太晚,你在雅音殿德妃娘娘也放心。”
“哦。”谷文瑶奇怪地看了看修诚和语汐,跟着他们回去了。
一路上谷文瑶却有一肚子的不解,问道:“一个猫而已,公主怎么这么紧张?”
“谁让你跑的!”修诚低声斥道:“你这一跑我还以为是刺客,可不吓坏我们了?”
“刺客也没有不出手扭头就跑的道理吧?”谷文瑶和他们虽然自小也在一起玩,毕竟没有灵家、段家同皇帝的交情那么深,虽然和修诚还能你我相称,遇到语汐还是会规矩地称上一声“公主”。
其实这样的情景在语汐的记忆里早上演了不止一次,谷文瑶自小也没怎么好好习武,轻功却很好,常常躲在哪里吓他们一下,转身就跑。只是如今年岁大了,这样的游戏仿佛已经淡出了他们的视线。
语汐是个多疑的人,自从段景琦的事出了之后,她看待整个宫廷的眼光似乎都发生了变化,就算常理之中的事,到了她这里都不得不多过几遍脑子,更别说谷文瑶了。
怎奈他们刚回到雅音殿,语汐的贴身宫女兰溪见到谷文瑶忙道:“谷小姐你这是闹哪出呀?可吓死奴婢了。”
语汐意外地看向兰溪。
兰溪忙道:“公主,谷小姐在雅音殿已经等了您半个多时辰了,说是要躲在门后吓您和修诚少爷,谁知险些被公主当成刺客。”
语汐无奈看了看兰溪,兰溪倒是和她年龄相仿,自小跟着她的,应该没什么不可信。继续问道:“猫呢?”
兰溪道:“野猫而已,奴婢已经叫侍卫拿走扔了。”
谷文瑶的确没有加害语汐的理由,她爷爷即是当朝的股肱大臣,大学士谷宏裕,是她父皇最可靠的臣子,她和语汐没有任何矛盾和过节,更何况,她谷家一大家族在后面撑着,她也不至于敢做出灭九族的事。
毕竟就算谷宏裕是股肱大臣,也不曾有段鸿羲和灵流那样和她父皇过命的交情,不可能得到免死金牌。
想到这里语汐才放心下来。
“公主,今晚的事还报给皇后娘娘吗?”兰溪问道。
“玩笑而已,不必说了。”语汐道。
第34章
待到梳洗完毕,修诚已经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嘀咕道:“就算要把段陌萧塞给我,你们好歹跟我说一声吧?弄得这么措手不及,你看我师父脸黑得?”
语汐不由问道:“你怎么这么怕你师父啊?”
“我怎么知道?看见他我就紧张。”修诚道。
“那我记得你可是自己主动要跟着段伯父学武的。”
“天知道我是哪根筋搭错了。”
“不是都说只有段伯父才治得了灵修诚吗?”
语汐想起修诚小时候冥顽不灵让帝后和灵流大为头痛的事,实在觉得有趣得紧,忍不住继续问道:“修诚哥哥,你小时候为什么那么不愿意读书啊?”
修诚满不在乎地看了语汐一眼,说道:“就跟予涵不愿习武一个性质。只不过他们都逼着我读书,却没人逼着予涵习武。”
语汐忍不住嗤地笑出声:“怎么说得你还挺委屈呢?”
修诚不由道:“为夫当然委屈,年纪大你们几岁而已,偏偏还要给你们几个做榜样,弄得为夫累得要死。”
语汐看着修诚却有些百感交集。修诚这话说得轻松,然而却不是做榜样这么简单,他自小在军中历练,年纪轻轻就跟随大军驻扎西北,打了数场胜仗。这三年说起来轻巧,天知道这三年他究竟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流了多少血泪。回朝时本以为能靠着战功再进一步,却还要为保护语汐下狱,险些丢掉半条命。
只不过这些话他大概永远不会说,就算是说,也往往是大家都能接受的幽默,仿佛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曾真的让他受过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