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修诚真的去近卫军从军,常常睡在军营,时间久了没人在耳边唠叨语汐还挺不适应,甚至还常常偷跑出宫次去近卫军营嘲笑武艺尚未到家的修诚。
在语汐的记忆里,修诚始终都是一个亲人一般的存在,如今真的问她愿不愿意嫁,她好像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直到修诚远征西北三年归来,她在牢里见到他的时候,那种明明狼狈却死撑着微笑的样子,实在让她心疼不已,也让她真的觉得,这个自小和她一起玩闹的修诚哥哥并不只是个闲散公子,反倒真的成了一名很有担当的武将。
见语汐犹豫,皇后忙补充道:“你要是不愿意,母后可把别人指给他了哦,若是沃荼人再来求娶,你就只能嫁到沃荼了哦。”
原本是劝人的话,皇后此话出口,语汐却怎么听怎么别扭:“母后,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吗?”
皇后似乎逗弄语汐逗弄惯了,眉毛一挑,说道:“若说修诚,要本事有本事,要颜有颜,又是母后看着长大,你不喜欢修诚,难道会喜欢修贤?”
“哎呀母后!你说什么呢!”语汐被皇后堵得小脸通红,急不可耐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拿我打趣!现在灵昀死了,要是尚书灵府一口咬定是我打死了他,我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时皇后身边俯视数十年的瑾儿走了进来,想着帝后低身一福,说道:“陛下,娘娘,奴婢刚刚着人问过了,昨晚段府的段景琦曾经去过刑部,离开的时候朝东南方向走了。段府......在刑部大牢的西南方向。”
皇后目光一滞,很快和皇帝对视了一眼,说道:“瑾儿,你去把段景琦传来。”
“娘娘。”瑾儿意味深长地看着皇后,人却没有动。
皇帝道:“景琦才多大,哪能做得了这种勾当?”
“你懂什么?段景琦一直喜欢修诚,你知道吗?有其母必有其女,她生母能做出的勾当,她未必做不出来。”皇后极不给面子地瞥了皇帝一眼。
是了,语汐的父皇在她母后面前,向来是不可能有面子的。她的母后就是这么霸气。
皇帝复而说道:“那你说怎么办?无凭无据的难道要抓景琦来兴师问罪吗?”
皇后略微思考了一番,说道:“语汐刚打完灵昀,灵昀就薨了,就算查出灵昀死因不是因为语汐的殴打,语汐的名声多少也会受损。灵昀的死,不论是对祯元皇太女党,还是对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事。如此损人不利己,倒真像她生母的风格呢。”
“陛下,皇后娘娘,修贤少爷回来了,请进来吗?”外面有下人小心来报。
“进来。”皇后道。
修贤见到帝后先是行了个礼,急着说道:“皇伯父,皇后姨母,我爹得到消息已经赶去尚书府了。”说罢他沉默了半晌,环视了一下在座的几个人,继续说道:“还有一桩怪事,今日一早,有人在我房内塞了个纸条,说若想知道是谁刺杀太子,就明日午时去皇宫北面的东古镇古树下等。”
“你可是住在椒房殿的啊,谁有天大的本事能摸到椒房殿来塞纸条?”语汐听罢首先皱起眉头来:“母后,看起来你的守卫要清理了啊。”
然而皇后的关注点却并不在这里,反而意味深长地看着修贤问道:“今日一早的事,天都快黑了你才来报告?”
却不料这一说,修诚丝毫没有慌张,反而一脸尴尬:“修贤惭愧,原本想着明日先去看看状况再来报告,细细想来又怕此事有诈,只好先和皇伯伯、皇后姨母商议。”
语汐不由鄙夷道:“虽说你武功也不差,万一人家埋伏千军万马,你可不要栽了?”
“堂堂皇城,天子脚下,哪来的什么千军万马?”予涵不由斥道:“此事最重要的还是查出丢纸条的人才是。”
“瑾儿,你把卫铮叫来。”
卫铮,乃专门负责椒房殿守卫,近卫军白泽卫队的金盏小队队长,常年驻守椒房殿,为人谨慎,理论上椒房殿向来是守卫森严,连只蜜蜂都难以飞过,更别说什么外贼了。
不出一会儿,卫铮已走入殿中,向皇帝、皇后抱拳道:“陛下,皇后娘娘。”
皇后道:“今日一早,灵二公子的房间里出现了一张不明来历的纸条。”
只听这一句,卫铮已然大惊,扑通跪地重重扣首下去:“属下失察,请陛下和皇后娘娘降罪!”
皇后也不急着斥责,只问道:“先好生想想,昨夜到今早的守卫可有漏洞?”
卫铮沉默了一阵,仔细回想过后,说道:“昨夜并无特殊状况,南阁的位置昨夜是属下亲自守着的,并没有见到任何可疑的人啊。”
“你亲自守着的?”皇后眉峰一动。
修贤神色顿了顿,目光触到卫铮手中的佩剑,沉默着没有说话。
卫铮点头道:“属下安排每晚两名士兵守卫南阁,昨夜恰好一人突发急症,属下就自己顶了一班,这其中......并无异常啊。”
“可有什么人路过南阁?”皇后追问道。
卫铮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昨夜没有任何可疑人来过椒房殿。”
皇后怪异地看了皇帝一眼:“这就怪了。”
“那你可见过段景琦?”修诚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门外,听到这里,自然地走进来。
卫铮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昨晚段姑娘说来帮着打扫大公子的卧房。段姑娘常去南阁,属下......”
修诚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没你事了,下去吧。”
皇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已经沐浴更衣的修诚:“三年不在,回来还和以前一样,猴精猴精。”
修诚整饬干净以后,显得更加光彩夺目,语汐怔怔地看着他,心跳忽然加速起来:“你......你怎么这么快?”
修诚道:“刚刚想起一桩要紧事,昨晚段景琦进刑部大牢送吃食,是谁告诉她语汐也在的?”
修诚一边问着,一边将目光转向修贤。
修贤忙摇头:“我这两日都没有见过她人啊,昨晚许是睡得早,也不知道她曾到过你那屋。”
修诚面色沉郁下来:“这就怪了,就算语汐去了大牢,她是从何知晓的?”
皇后道:“说不定是哪个下人说溜了嘴,毕竟景琦在椒房殿时常出没,没人将她当外人。不过这几日的事,她嫌疑太大,是该找人好好查查了。”
修诚点头道:“我只怕她想浑水摸鱼,弄乱了事情的脉络,混淆视听。”
皇后轻声一笑,道:“不急,这些事自有人盯着查。先用晚膳吧,用完晚膳你回屋好好休息,你从西北回来一路车马劳顿,又入了狱,一定累坏了。”
修诚也确实累坏了,听了皇后的建议竟然反常地没有推辞,点了点头道:“确实累坏了,姨母若是感念我劳苦功高,不如就将语汐早些嫁给我吧,免得夜长梦多,总有人打她主意。”
第10章
却不料这次是皇帝先忍不住笑了:“早知道你会忍不住求娶汐儿,不想真是忍一刻都不行了。不过......”
皇帝和皇后对视了一眼,皇后继而说道:“求娶公主,你区区一句话就算完了?”
“呃......”修诚似乎没想到皇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戏,一时间愣在那里,目光从皇后转到皇帝,再转到语汐,恍然大悟道:“皇伯父,姨母,你们要彩礼,应该向我爹要才对啊,我从军三年在西北大漠,可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
皇后若有所思地看着修诚道:“近卫军作战都尉,本宫记得当年就算日日买首饰,也不至捉襟见肘。”
皇后此言并非空穴来风,早在二十年前她还没有嫁给皇帝的时候,就在近卫军任职过作战都尉一职,虽任职时间不长,也多少是带着将士打了数场胜仗,将皇城守得夜不闭户。如今修诚忽然哭起穷来,她倒是毫不留情地揭发一番。
提起此事,修诚这才低声问语汐道:“我的军饷不是你拿着的吗?银子呢?”
语汐眉毛一挑,底气十足道:“都花掉了。”
“她说她都花掉了。”修诚指着语汐毫不留情面地说道。
皇后不动声色地看着修诚。
修诚脑子一动,神色一转,说道:“皇伯父,姨母,你们又不缺钱,区区作战都尉的军饷你们也看不上。我娶了语汐,好生为她守着惑明,算不算最好的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