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还想说他,却听屋外传来敲门声。
“谁?”沈三问道。
“是我呢!瞿妈妈!”
白离使了个眼色,沈三点头,快步走去开门。
一打开门,瞿妈妈挥着帕子,轻轻推开沈三,扭着已经有些发福的腰走了进来。
她满脸浓妆,那粉厚地似乎每走一步都要给颤些下来,“白姑娘!”她眯着眼笑道。
“妈妈好。”白离福了福身。
“哎哟,好姑娘,我这儿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呢!”瞿妈妈拉着白离的手坐下,一旁的沈三提着茶壶,不情不愿地给她倒了杯茶,拿起桌上的剑立在一旁。
“姑娘可知道瑞王?”
听到这个名字,白离低下头,眼皮微动,声音细细地说道:“谁不知道呢?”
“你可知道,他请了你五日后去他府中弹琴呢!”瞿妈妈拍着白离的手,笑得花枝乱颤,“这可不是天大的好消息么!这瑞王可是京中地位最高的王爷了,你能去他府上,连着咱们忘尘阁都要抬一抬地位呢!”
白离莞尔,低声问:“可是王府中有了什么喜事?”
“听说啊,是王爷那最得宠的小妾,就是那齐娘子,给他生了对龙凤胎!可给王爷高兴坏了,想着大宴宾客呢!”
“龙凤胎呢?倒是祥瑞,是该好好庆贺的。”白离垂着眼,轻轻点着头道。
“那是,哎,姑娘会去的吧?”瞿妈妈低头打量着她。
“当然会去的。”
听此一言,瞿妈妈像是松了口气,拿着一旁的茶盏一饮而下,“那就好那就好,姑娘你好生准备,我就不扰你了。”说着起身要走。
白离站起来行礼,“妈妈走好。”
“哎!好着呢!”本都走到门口了,沈三走过去关门,瞿妈妈却又突然转过身来,扒着门框,问道:“姑娘这去,就别带面纱了吧?”
却见沈三的眼神冷冷地递了过来,瞿妈妈尴尬地笑了笑,扭着腰转身走了。
沈三不大高兴地关好了门,回身看向白离。
白离低着头,神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姐姐,怎么办?”沈三凑身过来,问道。
“那可是瑞王,还能怎么办?”白离低垂着眸子,脸上挂着笑,可这笑中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眼神里透着冰冷的光,像是悲凉,又像是期待。“我的好妹妹可是生了对龙凤胎呢,我这个做姐姐的,还能不去恭贺她么?”
沈三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瞿妈妈喝过的茶杯,露出厌恶的表情,“晦气。”
白离一只手臂搭在桌沿上,望向昏暗的夜,用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这场戏,终于轮到我来演了。”她的衣袖向下滑了点,露出了个桃花纹。
作者有话要说:沈游卿:我是最可爱的!
之前想写剧情,现在改成感情流了。
避个雷,副CP是男男。
第2章
又是这场梦。
火,全是火,浓烟滚滚,一股一股扑面而来,寂静的夜里充满了混乱的脚步声和尖叫声。
天上的明月变成了血色,伙同烈焰给整个梦境笼罩上了一片红光。
“救命啊!救命啊!”像是地狱一般,每个恶鬼身上都裹挟着大火,男人和女人嘶哑的尖叫声越来越刺耳,这些交织着不甘与怨恨的声音,通通钻进了耳朵里。
“离儿!快带小姐走!”
谁在说话?
重重朦胧的阴影之下,女人提着刀,站在火光之中。
“活下去,活下去,总有一天,太阳会出来的。”
你不走吗?
“离儿,记住仇人的名字,永远也不许忘。”
声音渐渐远了,火吞噬了恶鬼,吞噬了人,还吞噬了这个夜。
痛苦,悲恸,无边无际的恨意充斥在胸膛里,像是要炸开了。
“姐姐!姐姐!快醒醒!”
这是谁?这声音怎么会这么好听。
“姐姐!”
白离突然睁开眼,喘着粗气,出了一身的冷汗,过了好一会眼睛才能聚焦。
沈三跪在床边,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姐姐,又做梦了?”
白离斜眼看了看,周围一片祥和,房间里有着淡淡的熏香味,她起伏的胸膛终于渐渐平缓下来了,舒了口气,“没事。”白离轻轻推开沈三的手,撑着床坐起来。
“姐姐很久没这样了,近日来想必是忧思过多。”沈三半蹲着,拿个枕头给白离垫着腰。
白离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淡淡说道:“去提些热水,我沐浴之后你再进来。”她的头很疼,很久没做这个梦了,每次都像是被魇住一般,醒来久久回不过神。
沈三走后,白离的后脑靠着柱子轻轻撞了撞,像是这样就能从那场梦中彻底回过神来。
沐浴之后,沈三正伺候着白离梳妆。
“姑娘,准备好了吗?可需要丫鬟进来伺候?”门外响起瞿妈妈尖锐的嗓音。
“不需要!”沈三朝着门,恶狠狠道。他今日穿着身小厮的衣裳,服饰简陋,尽力想遮掩住眉目间的俊气,可不管怎么说,仔细瞅起来,身上那不同于常人的气质还是遮掩不住的。
“好好好,姑娘,车架已经备好了,随时都能出发呢!”瞿妈妈没把沈三的态度放在心上,毕竟这沈三郎对她常年都是这个态度,以前还会觉得不大高兴,但如今白离正当红,也就不与这些计较了。
“嘁,催什么催,催的这么急,有本事她自己去啊。”沈三拿着盒铜黛,板着脸放在白离身边。
“大清早的,别不开心,虽不喜欢瞿妈妈,也不至于她一说话你就不高兴吧。”白离正当画眉,拿起来一看,又给放回去,“拿螺子黛来吧。”
沈三一惊,忙道“姐姐,何至于!不就去瑞王府吗?他们哪里配看!螺子黛那么少,姐姐用完就没了。”
白离对着镜子画花钿,淡淡勾唇,“别乱说话,那可是瑞王。不过,我可不是为了他,只是今日高兴罢了。”
沈三舒眉,这才去找那螺子黛,“姐姐画远山黛吧,好看。”
白离对着镜台,细细端详,“好啊,那三郎来给我画吧。”
一旁的沈三双肩一抖,微微愣住,继而面色铁青,如遭重创一般,猛地扑向白离,“姐姐!莫叫三郎!”
白离犹疑,蹙眉道:“怎么,别的姑娘们都能叫,轮到我这儿,还叫不得了?”
沈三头摇的若破浪鼓一般,“不是的,正是诸位姐姐们都这般叫,我才不愿姐姐如同她们一般。这三郎本是叫得亲昵,可听她们叫得多了,也不免觉得平庸起来,还满满的脂粉气。”他伏身在白离腿上。
白离朱唇微抿,冷眼看他,一手拿起一旁的笔,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事儿精。”
沈三笑着摸了摸头,“姐姐,我告诉过你我的名字的。”他边说边起身,操起一旁的凳子坐下,作描眉势。
白离侧身,由着他画,淡淡道,“忘了。”
“那我就再告诉姐姐一次,小生姓沈,名游卿。姐姐就叫我游卿可好?”沈三脸上微微泛红。
某个星夜之下,白离身着一身粉色襦裙,扶着院门微微顿身,而后扭头看向身后的少年,“敢问沈公子名讳?”
少年眼中似有星辰大海,露出他那如春风般温暖的笑意,“小生,游卿。”微风吹起他的额发,像是昨日,又像是梦。
白离双眸低垂,冷声道:“沈三。”
沈三:“...”
“姐姐!”
“闭嘴吧你!”
“哦...姐姐快看!我画的好看吗?”
镜子里,白离额心点着花钿,朱唇透红,远山黛似混于烟雨朦胧之中,“好看。”
等穿戴好,时辰也不早了。
白离不由人扶,提裙而行,身后沈三抱琴跟着,一路听着瞿妈妈的嘱托。行至车驾,白离行了礼,便躬身上了马车。
马车不稳,有些颠簸,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清香,不知想到了什么,白离唇角微微上扬,指尖轻轻将车窗的帘子勾起一角,“游卿,莫把琴给摔了。”
沈三嘟囔一声,继而双目一亮,把琴抱地更紧了些,欢声道:“哎!摔不了!我摔了也不能让它摔!”
瑞王府
瑞王府落于城东,宅子是皇上御赐的,在京城中可以说是最大,最奢华的一处宅院。门前坐落两具石狮,府门大气别致,上书“瑞王府”三个镀金大字。前半部是富丽堂皇的府邸,后半部是幽深秀丽的园林。府中建筑均是庄重肃穆,明廊通脊,气宇轩昂,几处屋檐挂着颇具风情的小风铃,微风吹过时,叮叮当当清脆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