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寰宇坐在次卧的窗台上，腿上抱着的是小不点儿。他眼神放空望着窗外，手却不停的，轻轻的抚摸这狗狗。
他自语道：“柠凉……今天是过年，我哪里也没去。我听你的话乖乖在家……我哪里也没去……”
齐雅萱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说不难受是假的，到底是自家哥哥。
“哥，吃饺子了。”
可说不恨也是假的，他对柠凉做的那些事，齐雅萱心中明镜一般。她只能看着齐寰宇日复一日的折磨自己，却清楚知道那是他应有的惩罚。
没人能一直苦下去，就好比柠凉。
没人能一直甜下去，就好比齐寰宇。
错事做多了，他也该为这几年的行为好好赎罪。
……
客厅里：
餐桌前，齐雅萱拿筷子戳着饺子，有一下没一下，直到那饺子已经露了陷，她也没有夹起来放进嘴里的意思。
没有一大桌子菜，不讲究煎炒炖炸，只有两盘白花花的饺子，连酱油和醋都没有。
她抬头看着齐寰宇，齐寰宇则是看着那碗饺子发呆。
那年除夕，柠凉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家。
一个人烧水、一个人煮饺子、一个人吃饺子、一个人打电话给两家老人挨个儿拜年。
她当时是有多期盼齐寰宇能回家，陪她过年。哪怕不是陪她，就是在家坐一坐也是好的，毕竟过年。
她给他打电话，却被另外一个女人接听。还没开口，电话那头却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那时候的柠凉该是有多心碎，多心疼。
她不顾形象，衣衫不整的跑到KTV，不顾身边人的侧目和指指点点，一心只想找到齐寰宇，把他带回家。
可齐寰宇却不出来见她，他跑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包房门口被韩乐耻笑，羞辱。
她忍着，可她再也忍不住了。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冲齐寰宇发那么大的火，说过那么难听的话，唯独这一次。可换来的却是齐寰宇盛怒的一酒瓶子直接砸在头上，一个巴掌直接撞到墙上。
她哭了，她流血了。她疼，可身体上的疼痛丝毫比不上心里的疼痛。心脏仿佛被人一掌握住，狠狠挤压，那滋味疼的她喘不过气。
齐寰宇慌了，可他还是质问她为什么不躲？为什么把话说的这么难听？这个节骨眼上他还在想着自己的面子和尊严，他还在撒谎。他始终想把问题归结在柠凉身上，他觉得这就是柠凉在无理取闹。
“你看见墙上的血了吗？”齐寰宇哽咽开口：“她的……”
齐雅萱不用想也知道，那面墙上的印记已经泛黄，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处理。这也正是她当年被齐寰宇一声电话叫来北京的原因。那场面那经历，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齐寰宇的鼻子酸了，他再也不在乎面子和尊严。不管齐雅萱是否坐在对面，他都不在乎。
眼泪想掉就掉，他想哭就哭。他伸手捂着额头，把头低下，满脑子都是六年间和柠凉的点点滴滴。
他从未想过，医院里那一面，或许是最后一面。
他再也见不到柠凉了。
“柠凉……”齐寰宇哭着，泪水一滴又一滴的掉在桌子上。他低语、他哽咽：“我错了……你玩够了就回来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都会听话，柠凉……我真的知道错了……”
伤害她的是他，放她走的是他，无比期盼她回来的也是他。
齐雅萱看着自家哥哥年三十晚上以泪洗面，手上的筷子直接放在桌子上。心里那股难受劲无处宣泄，齐雅萱只能把头转过去看向别处，不去看齐寰宇。
齐雅萱的眼睛红了，这顿年夜饭吃的真是……长叹一口气，什么也不说了……
……
第81章 我等了八年
七月初，怀孕八个多月的柠凉无意间在电视上看到京城黑帮老板齐寰宇被捕的消息，一个没站稳便坐在了地上，被发现及时的单姜嘉恒送到了医院。
电视上的齐寰宇西装革履，只是面色憔悴，不见昔日的光辉。快奔四的男人，如今尽显老态。
柠凉因为摔了一跤导致胎儿错位，在医院里生了六个小时，那孩子却迟迟不肯降生。柠凉偏瘦，孩子却营养滋润偏大，这更是成为了生产的大难题。
实在无计可施之下，最终由顺产该为剖腹产。
在折腾了九个小时之后，单姜嘉恒总算是听见了婴儿的哭声。林静川第一次经历这种在产房门口等消息的情况，那孩子的哭声一出现，她整个人也是松了口气。
“生了吗大夫？大人怎么样？”单姜嘉恒关切问道。
“您别着急。”女大夫回道：“母子平安。”
闻言，单姜嘉恒心中闪过一丝放心，却也夹杂着些许失落。
林静川问道：“是男孩儿？”
女大夫点头，回道：“是啊，八斤四两，大胖小子。”
大夫转身离开，单姜嘉恒站在原地没有说话。林静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儿子。”
“嗯。”单姜嘉恒知道林静川的话是什么意思。
孩子无辜，从一开始决定接纳，单姜嘉恒就想到有这么一天。不管那孩子曾经是谁的，从今天开始，从现在这一刻起，他始终都是单姜嘉恒的儿子，是单家的根。
林静川不知道的是，单姜嘉恒并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才表现出失落，而是因为他抱柠凉去医院的时候，无意间在客厅的电视上扫了一眼。所以……他看见了齐寰宇被捕的消息，也知道柠凉是因为什么才走神摔跤。
这次是单姜嘉恒心里真正失落的。
……
柠凉的产后恢复做的很好，林静川躺在柠凉的大床上惬意的看着闺蜜的肚子，感叹道：“有钱就是好，生孩子都能恢复这么快，怪不得那群明星生完孩子没多久就复出了。”
柠凉看了一眼婴儿床上睡的正香的小宝宝，双眼全是母爱，她道：“所以，为了生孩子恢复快，你也要多赚钱。”
闻言，林静川笑道：“重要的不是多赚钱，是要找一个像嘉恒这么好的老公。”
柠凉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孩子，想到单姜嘉恒，她的眼中浮现出幸福的光辉，她道：“恒哥确实百里挑一，能遇见他是我的福气。”
林静川也笑着，她问道：“后悔么？”
柠凉愣了一下，而后轻轻摇头，淡淡道：“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没得到罢了。”
林静川没有说话，她看着闺蜜的侧脸。
良久，她才搂住闺蜜的肩膀，安慰道：“都过去了，别想了。人各有志，追求不一样下场就不一样。”
柠凉不语，她知道林静川指的是齐寰宇。
林静川又道：“这世间没有皆大欢喜的事，只有小众人的喜悦，大多数人的平淡和悲凉。但不管如何，人间正道是沧桑，有些路一开始走错了，后面只会一错再错。有些人能及时抽身，有些人注定抽不了身。”
没错，从踏足那个昏暗的地方，从背负第一条人命开始，齐寰宇就再也无法脱身。这可能也是齐寰宇最后为何想通了，放柠凉离开的理由。
他爱柠凉，可从前他爱的自私，他以为得到她并且得到她的全部就可以令他身心得到极大满足和成就。但当她真的在他面前差点死去的时候，齐寰宇突然觉得这一切仿佛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只要她还活着，还生活在世上的某一个角落，齐寰宇就人生有望，还有点盼头。可她若是独自一人赶赴黄泉，那齐寰宇一个人活着好像也没了意义。
从到北京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是抱着一个目的：赚钱，娶柠凉，让她过好日子。
可后来，他走的太久了，也太远了。他已经不满足于此，明明可以一条直线走过去，可他偏偏拖着不抵达终点，而是在这条有限的长度上无限加宽，直到把自己都拉入那迷宫里，找不到出口，够不到终点。
而在这过程当中，他终究是忘了初心，亲手摘下了柠凉鲜活的心脏。
……
2020年8月31日
坐标：云南
夜晚，酒吧
今晚的酒吧跟大多数时候氛围不一样。虽说还是那个昏暗的灯光，还是那个浓郁的色彩，但明显能感觉得到，今天的人比较安静，空间内一点也不吵闹。与其说是酒吧，不如说是餐厅。
柠凉与单姜嘉恒面对而坐，面对眼前人从百宝箱里拿出来的‘宝贝’柠凉是又惊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