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记得了，这些事情最后一次做的时候，是多久以前了……
“你又杀人了。”柠凉轻声问道。
“嗯。”齐寰宇回答很平静。
“这是……第几个……”柠凉很小声，可齐寰宇听得到。
沉默片刻，齐寰宇低语道：“你知道的。”
柠凉不语，她恐惧的瞬间睁大双眼。他说……她知道的。
“金子……”齐寰宇低语道：“他给你下药，他该死。”
柠凉不语。
齐寰宇大手继续抚摸着柠凉的后背，低语道：“龙子，他在背后诋毁我，他该死。”
柠凉不语。
“黄迪，除掉他我就可以上位，他该死。”
柠凉的身子开始发抖。
齐寰宇目光变暗，继续抚摸着她的背，低语道：“纪瑶，她想破坏我们俩的关系，她该死。”
这时，沉默良久的柠凉才开口道：“你也有错。”
“嗯。”齐寰宇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大手始终不停的抚摸着她的后背，他低语道：“我也该死。”
他继续道：“韩乐，她让你哭，她该死……我知道你想说我也有错，所以我也该死。”
柠凉不语。
齐寰宇继续道：“刚才在厨房的，手下的兄弟让我给你下药控制你，他该死。”
闻言，柠凉顿时捂住了胸口。察觉到怀里人微妙的动作，齐寰宇轻声道：“以上，是你认识的。”
柠凉大惊，她知道齐寰宇身上背着好几条人命，但……那只是她知道的，她认识的。在这之上，还有她不知道的……齐寰宇这一路走来，到底沾染了多少人的血！
两人的距离很近，可心里却是各有想法。
齐寰宇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个片段，往尸体上倒汽油、把双脚帮上铅垂，再把人扔进海里、从背后拿出匕首直接插入那人的内脏、站在远处，拿枪扫射、活埋掩藏尸体、一只注射器狠狠扎进那人的胳膊里……
他自己做的事，他参与做的事，他从不曾忘记，也忘不了。
那是柠凉的噩梦，又何尝不是他的噩梦。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做噩梦可以抱着柠凉缓解，柠凉做恶梦时，她该怎么办？
齐寰宇停止了抚摸她后背的动作，转而紧紧抱住她，享受这仅有的安静乖巧的柠凉。他道：“成功的人懂得取舍，更成功的人明白衡量。不管我成功与否，你始终是我的特例，是我的软肋。除了待在我身边，我想不到更好的保护你的办法。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非要抢，那就别怪我杀人不眨眼。我身上已经背了那么多条人命，不差着一条。”
柠凉知道，他说的是单姜嘉恒。
齐寰宇能说出来，就能做出来！
“你别动他！”柠凉激动的从齐寰宇的怀里挣脱，对上了男人腥红的眼。
柠凉对单姜嘉恒的紧张，和那几乎因本能脱口而出的四个字，足以让齐寰宇产生强烈的杀死那个男人的念头。
他怕那个男人觊觎柠凉，可他更怕柠凉对他动心！
齐寰宇强忍着心里的疼痛和怒气，靠近了眼前的人，像是饿狼在进食之前对猎物仅存的一点礼貌一般，他低语道：“看你。”
那双鹰一样的眼睛始终看着柠凉，散发阵阵寒意。
他靠近，她不再退缩。
他吻她，她不再躲避，只是再也不会给予回应。
……
第76章 你会害死她
2019年12月10日
在确保齐寰宇不会动单姜嘉恒的情况下，柠凉跟着齐寰宇回了北京，回到了那个已经打理好但是许久未归的家里。柠凉看着熟悉却又陌生的环境，抱着又长大了不少的狗狗，心里一阵酸楚。
还是那个家，还是那些东西，还是那个人，却也不是从前那个人。十六岁的柠凉终究是找不回来了。
柠凉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风和日丽，京城很少有这般艳阳高照的时候。
没了手机，没有电子设备，与外界彻底隔绝，柠凉不知道单姜嘉恒的情况，也不知道林静川和酒吧都怎么样。
柠凉披着大衣站在阳台上，双手环抱在小腹处。精致的小脸有些苍白，头发也有些凌乱。脚上穿着毛绒拖鞋，好看的小腿暴露在空气当中。她看着远方的天还有眼前的高楼大厦，一双清澈却冷漠的眼处于无尽放空之中。
齐寰宇一进卧室就看见柠凉穿着单薄站在风里，他走过去将人圈在自己怀里。感觉到怀里的人抖了一下，他柔声问道：“在看什么？”
柠凉没有说话。
面对她的冷漠和不待见，齐寰宇已经习惯了。他不敢奢求太多，柠凉能委曲求全待在他身边，已经是于他而言莫大的恩赐。
他将头埋在她的发和颈间，吸取芳香。
齐寰宇有些憔悴，这段日子单氏集团没少给他施压。先是正规买卖的货品被人打劫，然后是各处场子被人闹事打砸，更有甚者齐寰宇手底下最大的三个现场赌局已经被警方查封。有人卖给警方消息，前人蹲点，后人一网打尽。
单姜嘉恒已经联系他好多次，甚至多少次都找到小区楼下。要不是齐寰宇拿普通民众当挡箭牌，单姜嘉恒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除了柠凉，齐寰宇什么都不在乎，他不像单姜嘉恒做的是‘正经生意’，顾头顾尾。他以前能拿柠凉挡子弹，现在就能那普通人挡单姜嘉恒。
那些人死活跟他没关系，他不在乎。
只是生意上运作的如此费力，他实在有些疲惫。
……
这些日子，她所在之处，必然会有齐寰宇的陪伴。自从找到她开始，齐寰宇就不允许柠凉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甚至把公司的事情搬到家里来做，换做以前齐寰宇是绝对不会这么办的。所以每次柠凉洗澡，对齐寰宇来说都是煎熬。
尽管他已经将浴室里的瑞物利器全部都收起来，他还是害怕柠凉会做别的出格的事情，伤害自己的事情。
柠凉宁可死也不愿意呆在他身边，始终让他想一想都觉得后怕。
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齐寰宇穿着平常的居家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了很久，柠凉都不出来，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起身走到浴室门外，他叫到：“丫头，洗好了吗？”
没人回应。
齐寰宇皱眉：“丫头，你洗好了吗？”
还是没人回应，感觉到事情不对，齐寰宇猛地开始踹门。一脚！两脚！狗狗正在客厅里溜达，听见响声瞬间吓的躲在茶几底下不敢出来。
‘轰！’
‘轰！’
‘轰！’最后一脚，齐寰宇终于把门踹开。他第一次痛恨装修的时候竟然选了这么结实的门。
“柠凉！”他赶忙冲进浴室，来到浴缸前，眼前的一幕直接让他差点昏死过去。
“柠凉！！”齐寰宇冲上前去，将柠凉从鲜红一片的浴缸里捞出来。红色血水里的女人已经没了生气，原本就白嫩的肤色现在更是变得惨白。
浴缸里放满了水，两只手腕上的口子所渗出的血，已经把清水染得鲜红，就跟一缸鲜血一样。
齐寰宇不顾一切把人抱起来，冲出浴室裹上浴巾便离开家。
……
急救室门口：
齐寰宇失神的站在门外，双眼无神的盯着大门。
他生平第一次觉得人生无望。当初柠凉离开的时候，他后悔、他痛心、他难过，可他知道柠凉还在这世上的某一个角落，只要找到她，他就还能见到她。
可在把人送往医院的那一刻，柠凉面无血色，甚至……齐寰宇感受不到她的心跳和脉搏。
纵然不能接受她离他而去的事实，但齐寰宇的第一反应仍旧是她若不在了，他绝对不会苟活。
江慎不在身边，没人敢上前和齐寰宇说话。
身后的几名兄弟都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除了保护大哥的安全，不敢越过雷池半分。在他们看来，正在抢救的女人就是他们大哥的命，命都快保不住了，谁敢上前招惹齐寰宇？
急救室内：
柠凉不知道这是哪里。
黑暗中，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平壤在舒适的物体上，裸露在外面的双手触碰到了凉爽的风，寒冷的冬季里能有这样的风真的很不容易。她想要更久一点感触这舒适的风，但是下一秒却全部都消失不见。无边的黑暗将她笼罩，袭来的全部是浓郁的药水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