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柠凉甚至能体会到，当初单姜嘉恒在办公室里被教导主任逼着剪头发的感觉。太可怕了，如果是做梦该多好。
可最终那白色的窗帘，还是围在柠凉身上。一剪刀下去，柠凉还没来得及看见那脆弱的小辫子，它就已经被扔进垃圾桶里。
……
那天下午柠凉哭了很久，什么课都没听进去。就连单姜嘉恒后两节自习课没在旁边坐着，她都没有发现。
那天晚上熄灯以后，柠凉坐在床上，接着漆黑的寝室，一边默念着第二天的发言稿，一边泪流满面。
那张打印着演讲稿的A4纸，浸满了泪水。
柠凉咬着牙，要把明天的致词发挥好。她也下定决心从今天开始，不剪头发了。
……
2013年9月7日
上午9:30
各个专业各个班级的迷彩方队走完场之后，柠凉便在主持人的介绍下，带着演讲稿缓缓登场。
一个人站在讲台上，身后是全校老师和各位班级代表，前方观众席上是密密麻麻的同学们。
操场就那么大，他们坐的位置距离柠凉并不远。哪个是自己班级，谁又坐在第几排，以柠凉的视力，她都能看清。
“尊敬的各位校领导，尊敬的各位老师，大家上午好！”
朝身后和身前各鞠一躬，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说完开头之后，柠凉全程脱稿进行。声情并茂、铿锵有力。很显然，现场发挥状态良好，甚至超常。
稿子的内容进行了一大半，柠凉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观众席的最上方。
他缓缓而来，像是很小心翼翼一般。男孩上身白色校服短袖，下身黑色两条杠黑色校服长裤。他的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深邃的看着讲台上‘侃侃而谈’的身影。
即使他已经剪了寸头，但柠凉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是单姜嘉恒。
他居然把头发剪了，他最宝贝的头发。
柠凉的鼻子酸了，傻子也知道他为什么。悄无声息的离开，再到突然出现。若不是场合不允许，柠凉真相大哭一场。
那时候，柠凉才明白，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
单姜嘉恒将那条捆绑好的头发交给柠凉的时候，柠凉还没来得及反应。
单姜嘉恒说道：“垃圾桶里捡的，我翻了好半天。是你头发原本就这么少还是怎么回事，我就捡到这么几根。”
说是几根，实际上是一撮。已经不少了，已经很好了。
闻言，柠凉终于破涕为笑，她道：“就那么一撮，本来也没多少。”
单姜嘉恒不语，实际上，剪了寸头对他而言就像是被扒了衣服裸体一样。他很不习惯自己现在的模样。
他一直不用正脸跟柠凉说话，尽可能不让柠凉看着自己。他生怕柠凉说他这样很丑。
柠凉最了解单姜嘉恒，平日里顽皮惯了的人，突然间变得话少，而且还在她面前扭扭捏捏，遮遮掩掩。说实话，这些小动作，柠凉都看在眼里。柠凉当然知道他的小心思。
她笑道：“一点也不丑。”
闻言，单姜嘉恒不可置信的看着柠凉。心里合计，我的心思被你看穿了？
柠凉又道：“没骗你，真的一点也不丑。”
单姜嘉恒脸上浮现出一点红晕，他摸着有些扎手的短发说道：“真的？可别是为了安慰我。”
柠凉笑着回道：“真的，不是安慰你。剪了短发以后整个人显得更精神也更成熟，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况且……”
“况且什么？”单姜嘉恒迫切的想知道柠凉后面的话。
柠凉：“况且，我老对儿颜值那么高，就没有他驾驭不了的发型！”
柠凉笑的很真诚，也很明艳。
单姜嘉恒摸了摸鼻子，说道：“切，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
单姜嘉恒内心羞涩，故作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我是谁，我可是单小爷，社会你恒哥。论颜值，学校里头挨个扒拉，有几个能比过我。”
柠凉：“……”
不管如何，日子还是继续过着。
这件事情过去约有一个礼拜，有同学发现赵岩和两任男朋的不雅照片被发布在校园论坛上。博主名称是乱码，没有头像和个人简介，发布的图片也是高清□□大图。有人推测，那个博主的号就是申请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毁了赵岩。
不知道赵岩是怎么得罪了人，被人这么恶心了一回。
之后又过了一个星期，单姜嘉恒莫名其妙的请了一周假。柠凉问他怎么了，他只说家里有事，回去一趟。
他回来之后，正好赶上赵岩的父母到寝室搬东西。
陆蔓说，赵岩原本还想转学，但是这件事情并没有因为博主删除照片而停止。那些照片被有心人截图保存，发到了很多地方，事情显然搞大条了。
赵岩父母觉得没脸在这座城市继续待下去，就决定搬到别的地方。
赵岩父母事情办的很快，中午来收拾东西，傍晚床铺就空了，放在下铺的洗漱用品也全都带走了。
床头的名字被撤掉，这间寝室里仿佛从来没有过赵岩这个人。
周末约会的时候，柠凉将这件事情说给齐寰宇听。齐寰宇只是简单做了个小分析，并且劝柠凉不要多想。这种事情跟他们两个无关，只是作为茶余饭后的话题，闲聊一下，仅此而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实际性意义。
第21章 这是第一次
2018年除夕当晚：
柠凉挂断电话后，到楼下打车，直奔齐寰宇经常去的KTV。
她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挂断电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餐桌前呆滞了多久，才决定去找齐寰宇。
但是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心如死灰。
那种感觉她没有办法形容，就好像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和精力，打出几万字的内容，却因为断电没来得及保存，这一晚上的付出全部付之东流。那个默默坐在电脑前一整晚的人，此刻心里应该有多难受。
她甚至呆滞了好久，她不止一次的问自己，这不是做梦吧？这不是真的吧？可漫长的黑暗和死气沉沉的空气，让她没有办法逃避。她不得不回到现实，面对这个残酷的真相。
当她意识到一切都是真是存在并且发生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抱头痛哭。
毕竟有些东西不想没来得及保存的文件，根本找不回来。
柠凉赶到混音KTV的时候，是在她挂断电话后的40分钟左右。柠凉里面穿的还是居家服，上身白色毛衣，下身灰色居家休闲裤，外面那件黑色大衣是她在门边挂着的衣架上随手拿的。
她的长发没有扎起，被冬夜的风吹得有些凌乱。由于慌张忙乱，她甚至连脚上的米色毛绒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就这么进了KTV的大门。
果不其然，这样的形象一出现在大厅里就引来了来往服务员和经过客人的侧目。
尽管柠凉长得很漂亮，但这样乖巧的‘家庭主妇’实在不适合在除夕夜，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里。
柠凉来到前台：“齐寰宇在哪个包房？”
前台接待的两个女孩听见这女人直呼齐老板大名，便知道来者身份不简单。
其中一个女孩仿佛从前见过柠凉，脱口而出道：“你是小嫂子？”
此话一出，另一名女孩震惊道：“小嫂子？”
在齐哥手底下办事的人，没人不知道小嫂子的名号。小嫂子，就是齐寰宇、齐老板的正房夫人、正宫娘娘。
“齐总……齐总……”那女孩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下文。正巧，江慎从二楼下来，刚下楼梯没几步就听见一声大喊。
“我问你齐寰宇在哪！”
江慎闻声，猛地抬头。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吓的双眼睁得老大。卧槽！那不是柠凉吗？
这下坏了！
想到齐寰宇还在楼上，江慎几乎连滚带爬的又窜回二楼，直奔齐寰宇待得那间包房。
江慎急的顾不上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房间里的糜烂气息和昏暗的灯光，还有满地的衣服和女人的喘息声都映在江慎的眼睛里和耳朵里。
“你他妈是疯了吗？进来不敲门！”齐寰宇怒吼。
江慎进来的时候，齐寰宇和韩乐正在兴头上。他这推门而入造成的巨大声响，吓的韩乐和齐寰宇二人都是全身一震。
江慎也不管齐寰宇是否还在生气，直奔主题道：“还敲门？你可快别玩了，你老婆都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