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烟平和邢凌君离开的时候,邢雁鸿没去送,而是自己回了院,坐在屋顶上对月饮酒。
他瞧上去什么都不在乎,可周围的低气压又显得人闷闷不乐。
他已经喝醉了,血液里渐渐窜上来热潮,连夜风都吹不下却。
他急于要寻找一个出口发泄。
“怎么不去送送?”清亮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抚去邢雁鸿没由来的烦。
他垂眸,看一身青衣衫正直挺着身子抬眸看他,月光全部映进他那双含情眼里,眼下的小痣一瞬间跳进邢雁鸿心里。
邢雁鸿没动,又喝了口酒,活像个纨绔登徒子,歪嘴一笑,说:“又走不了,没用。”
“下次见面可就不知道何时了。”楚心乐叹气一般地说,今夜的他看上去柔和许多,伪善的笑收起来,露出几分落寞的沉静。
邢雁鸿把剩下的酒一口闷了,他从屋顶上跳下去,落到楚心乐身前,遮住洒下来的月光,两人对视,谁也没说话。
“你今日见过我老爹和二姐了。”邢雁鸿突然说。
楚心乐一怔,颔首微笑,问:“所以呢?”
“除了大哥,我家里人,你都见过了。”邢雁鸿收起轻浮的笑,习惯了他逗姐儿喝酒的不正经,突然的正经让楚心乐招架不住。
唇上的笑意没减,似乎更深,他又问一遍:“所以呢?”
邢雁鸿被他问得恼,却强忍着怒沉住气,喝过酒的声音沙哑,他们离得近,一张口,楚心乐就能闻到他身上醇郁的酒香,熏得他也醉。
“你喝我的血,见我的家人,同睡一张床,楚易安,咱们分不开了。”他说的霸道,那双眸子闪出的光几乎要把眼前的人拆吞入腹。
今夜是个难得的晴夜,月亮格外圆,月色朦胧皎洁,笼罩住院中的二人,撇下那些残忍的深仇血恨,他们如同一对神仙眷侣。
连楚心乐几乎都要信了,他完美的脸上出现一丝隐忍,眨眼又消失,连邢雁鸿都没捕捉到,嘴角的弧度依旧,他垂眸,浓密眼睫遮挡住眸中的自嘲。
“邢伯鸾,你喝太多酒,醉了。”他说。
“我没醉,你三哥哥我千杯不醉。”邢雁鸿反驳。
“你怕鬼不敢熄灯,我陪你睡,你肩上的担子沉,我和你一块背。”他说的慢,一字一句全是诚恳,从小放荡不羁的九原鹰崽头一回这般真诚,他沦陷了,他承认这是他驯服不了的猎物,从一开始,被驯服的就是他。
楚心乐嘴角的笑逐渐消失,他依旧垂眸,邢雁鸿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易安啊,你要对我负责。”邢雁鸿在恳求。
听到易安两字,楚心乐闪光的眸子暗下去,他抬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说:“三公子,我从一开始就没说过我是楚易安,你心里的是谁,你自己该想清楚。”
说罢他转身要走,手腕却被扯住,邢雁鸿一用力把他箍进自己怀里,浓重的酒香一瞬间包围住他。
“阿乐,你真的忘了吗,十年前的那夜,在楚府后院......”邢雁鸿明显发现怀里的人身子一僵,这个无意间的动作让邢雁鸿感到愉悦。
他记得,他一定记得。
“邢伯鸾......”楚心乐并没挣扎,就这样把头埋在他怀里,声音发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懂,你什么都记得。”邢雁鸿肯定说:“为什么不承认,阿乐?”
夜深了,周围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响,连虫鸣在这一刻都消失殆尽,他们的呼吸相缠,没人肯打破这般看似美妙的寂静。
楚心乐舍不得松开他,他的双手似乎抓得更紧,他抬头,直视邢雁鸿:“承认什么?是承认我是楚心乐,还是承认那晚救你的人是我?”
“这两个,你都要承认。”邢雁鸿搂住他的手更紧,酒味带上热潮,直扑楚心乐的面颊。
楚心乐摇头,勾起的眸子含情,说:“这两个我只承认一个,你想听哪一个?”
“你想承认哪一个?”邢雁鸿反问。
楚心乐笑而不语,伸臂搂上邢雁鸿的脖颈,他昂头,这个动作使他纤细的脖颈伸长,露出上面圈着的颈链,凤凰依旧是那展翅高飞的模样,红宝石和那双含情眼一样勾人,仿佛叫嚣着邀请他来品尝。
楚心乐垫脚靠近,贪婪地呼吸着邢雁鸿身上的味道,耳语一般用气声说:“你猜。”
邢雁鸿要将他揉进怀里,他们此刻亲密无间。
“我不猜。”邢雁鸿说。
“邢伯鸾,你我不是相同的人,你不该栽在这里。”楚心乐回应他,这让邢雁鸿更加放肆。
“阿乐,我栽你这了。”邢雁鸿贴在他耳边,酒劲上来,他有些急:“栽到你这,我心甘情愿,以前我不肯正视自己,可有些东西就算回避也于事无补,十年前的那场春日宴,我就已经栽到你这了。”
他听见怀里的人传出一声叹息,那是真挚又哀愁的叹息,邢雁鸿能从里面感觉到楚心乐的难受,无奈,甚至是后悔,他在挣扎,可他不想离开邢雁鸿的怀抱,楚心乐与他离开些距离。
月光打在他脸上,明艳秾丽的眉眼是往常一贯的笑意,可又有什么已经变了。
邢雁鸿顾不得那么多,他沉下去了,他愿意沉得更深。
楚心乐笑了:“邢伯鸾,抱我进去。”
第40章 省略号在微薄
炙热一瞬间席卷全身,狂野猛兽般叫嚣着冲出封闭的枷锁,邢雁鸿弯腰想把人扛起来,摸到楚心乐的膝窝似乎想到什么,另一手从腰摸上肩,把人打横抱起来,踹开自己的房门,把人抱进去又旋腿踹上。
看似静谧无人的院子从左右假山后出来两人,尘凡和凛皓大眼瞪小眼,作为主子们的近卫,他们必须要随时待在主子身边,方才的情话听得自然一清二楚。
尘凡年纪虽然不大,但从艳香楼出来,该懂的都懂,院子里的热潮全被邢雁鸿席卷进屋,吝啬地不肯留下一点,如今院子里的气氛降至冰点,冻得两人有些哆嗦。
“兄弟,我告诉你。”尘凡不甘示弱地冒出自己身上的刺,说:“我主子肯定在上。”
“.........呵。”
凛皓看他半晌没说话,回给他一声从鼻腔里挤出来的冷笑,不屑一顾把尘凡的自信打击个粉碎。
……
……
……
“你和十年前变好多......”楚心乐按住那只摩挲在自己颈上的手,喃喃地低喘。
顿了顿后,他叹出一口气,垂下眼眸又抬起来,沉沦于欲的含情眼看邢雁鸿,笑起来,说:“我不后悔。”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邢雁鸿那时候根本来不及细想。
楚心乐的不后悔到底指什么呢......他不后悔救自己?还是不后悔被自己捅死?还是说......他不后悔把自己交给他......
……
……
……
“阿乐,疼就咬我。”
楚心乐在混沌里听见邢雁鸿这句话。
……
……
……
邢雁鸿松开楚心乐的后颈,在他耳边吹气:“你说慢就慢,说快就快,哪有这么好的道理?”
……
……
这个认知让邢雁鸿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双手撑在楚心乐头两侧,认真又执着地问:“我是谁。”
楚心乐头晕目眩,他没时间去思考,此时的身心全部属于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他回答:“邢伯鸾......”
“待在我身边,就在我身边,楚易安,别再想着做坏事。”
楚心乐没说话,他失神的眸子在此刻聚焦,双手搂上邢雁鸿的脖颈,用力把人拽下来,唇碰唇,是一个不含杂质的吻,他问:“邢伯鸾,你喜欢我吗?”可问完似乎又觉得不对,重复道:“你真的喜欢阿乐吗?”
……
……
他抚去楚心乐面上被汗浸湿粘贴的发丝,邢雁鸿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发愣,他看向那双眼,半晌后点点头,把人搂进怀里,在耳边轻说:“嗯,我喜欢你,喜欢阿乐。”
在邢雁鸿看不见的地方,楚心乐唇角勾起,他闭上眼,眼角的泪珠没入鬓角,那是个满足的笑,他没说话,抬手回抱住邢雁鸿。
楚心乐忽然看见自己搂在邢雁鸿脖颈上的手腕,清秀分明的腕骨泛出水盈盈的白,可总是缺些什么,楚心乐有些晕,却在昏过去的那一刻喃喃道:“我以前这里有个玉镯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