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生娇(107)

作者:半阙折笺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孩子有口无心,却惊醒了芸熙。

是啊,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

就在这时,秦道然也是钦佩不已的说道:“人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福晋博学广识,令在下汗颜。”

“秦先生是大儒,如此说来,倒是折煞我了。”芸熙拍了拍三个小鬼的头,起身道,“我去看看午膳,不打扰先生授课了。”

出了房门,芸熙心口一阵猛跳,暗道:“想来,秦道然应该不会识破我的。只是以后切不敢再得意忘形了,若是一旦引人起了疑心,可如何是好。阿禟那,也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以免他跟着我担心。”

深秋十分,胤禟的家书到了京城。

一日晌午,芸熙正在榻上和衣午睡,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如雪的声音。伸了个懒腰唤道:“如雪...”

如雪应声欢快答道,“格格醒了?咱们收拾收拾进宫吧,宜妃娘娘召呢,说是爷来信了!”

顿时,睡意全无。

芸熙翻身起来,坐在了妆台前眉眼带笑:“阿禟怕是快回来了。”

翊坤宫。

打帘进门,芸熙跪地请安:“儿臣给额娘请安。”

“快起来。”宜妃打趣芸熙,“头发都乱了,想是着急看到老九的书信吧?”

芸熙脸上绯红一片,接过书信嘴上说着,“我与他都夫妻多年了,哪里像额娘说的那样沉不住气了...”

说是这样说,可是她的眼睛却紧紧盯着那个小小的信封,错不开半分。

信封是普通的澄心堂纸包就,月牙白的纸上似是透着一点玫红色的染印,细细看去方能看出。旁人许是不知,但是芸熙知道,那必是用蔷薇花的汁子染就。

打开信,只有一句话:六张机,行行都是耍花儿。花间更有双蝴蝶。停梭一晌,闲窗影里,独自看多时。

蝴蝶成双成对,嬉戏花间,翅膀震动出的光影叠合迷离摇曳。只是没有你在,一切索然无味。

一行字,芸熙看了许久。嘴角掩不住的扬起,杏眸中的爱意流转如星辰日月,闪烁光芒。

“看你们小两口这甜蜜劲儿,额娘都羡慕了。”宜妃拉着芸熙走到书桌前,指了指桌上的笔墨道,“你若是想给他回信便在这里写吧,随同额娘的书信一起送出去。皇上现在性子变的乖张的很,若是让他知道胤禟成日里惦记府中书信不断...怕是要叱责他不安心办差了。”

皇上性情大变,芸熙是知道的。所以这次胤禟出门办差所有的书信都是送到宫中。一道请安折子上给皇上,一封家书交给宜妃。

芸熙提笔,一行娟秀的小字跃然纸上:九张机,双花双叶又双枝。薄情自古多离别。从头到底,将心萦系,穿过一条丝。

情丝,情思,君心似我心,横也丝来竖也丝。

吹干,细心折好,压上蜡封交给了宜妃,“那就烦劳额娘将书信送出了。”

宜妃二人正在闲聊时,忽见一个小太监慌张而入噗通一下就跪在了芸熙脚边:“格格,三福晋殁了。”

第88章

“格格,三福晋殁了。”

原本与宜妃谈笑的芸熙,脸上的笑容都未来得及散去便呆愣住了。

“哪里来的小太监,好生没规矩!”宜妃深知芸熙姐妹的感情,这小太监报的这样直白没有丝毫回旋余地如何能让人接受?

眼见宜妃发怒,小太监身体抖如筛糠连连叩头:“禀宜妃娘娘,奴才是三爷府上的。”

此刻芸熙已经回过神,一把将那小太监的脖领抓起问到:“你说的可是真的?若有半句虚言我让你整个三爷府都不得安生!”

“如此大事,奴才怎敢胡沁?”小太监丝毫不敢直视芸熙的眼睛,“是三爷知道九福晋和福晋姐妹情深,让奴才速来报的。”

此刻便是再想欺骗自己,也是骗不了的了。

芸熙心中狠狠一痛,骤然落泪。抓着小太监的手不停抖动,声音也颤的不成音:“你告诉我,我姐姐是怎么死的?”

“福晋...福晋...”芸熙的泪似那断了线的珠子,小太监此刻又是害怕又是慌张,“福晋这两年一直身子不好,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不想...一病不起...”

“额娘。”芸熙用手撑住桌子站起身向宜妃辞行,“儿臣告退了,去看看长姐。”

宜妃此刻也是垂泪伤痛,连忙招呼如雪,“快扶着芸儿,老九不在,可莫让她有了什么闪失。”

诚亲王府。

府上已经挂起了白色的丧幡,所有的奴才都换上了白色丧服。芸熙只觉得自己身上好冷,从心口冷到四肢,一路走,一路绝望。只是奇怪的是,这一路上她反而没了眼泪。

只是心里好空,空的嗡嗡作响震耳欲聋。

入堂看到了胤祉,胤祉起身道,“小妹来了。”

“我姐姐呢。”说着,芸熙看到了胤祉身后床上躺着的长姐子佩。

子佩脸上的妆容已经画好了,十分的安详静谧,甚至嘴角还带着浅浅的微笑。

“长姐,可有什么话留给我?”

“你长姐...去的突然...”背着光,胤祉的背影被光影弄的虚实不分,“并未留下半个字。”

芸熙静静的看着子佩,声音低沉:“我想跟长姐单独待一会,谢谢。”

沉重的木门被关上,胤祉的光影消失,只留下了一室的静谧。

芸熙握着子佩的手,在她含笑的脸上仿佛再次看到了如梦的往昔,幼年时的天真。她睡的是那样的安详,仿若是未出阁时在家小睡时的模样就是这样的恬静。

仿佛还是在多年前,夏日的午后,园中的芍药开的如火如荼,芸熙坐在秋千上笑着喊子佩:“姐姐推我!再推高一点!”

仿佛还是在多年前,秋日的傍晚,石榴花开落满地结出硕果累累时,芸熙爬到石榴树上摘着果子扔给下面帮忙放风的子佩:“姐姐,接着!”

仿佛还是在多年前,寒冬的深夜,屋内炭盆烧的通红,芸熙偷偷钻进子佩的被窝把自己冰凉的脚丫贴在子佩的身上,咯咯坏笑着将子佩抱紧:“长姐,你好暖啊。”

仿佛还是在多年前,春日里的戏楼,宾客环绕人声鼎沸中两个男子装扮的姑娘混在人群中喝着茶摇头晃脑的听着戏,跟着一众男人叫好扔银子打赏:“姐,你也扔银子啊!”

只是每每这样出门听戏之后回家就是免不了的一顿责罚。芸熙调皮是众人皆知的,子佩却是一向沉稳温柔,甚至...有些怯懦的。可就是这样的性子,芸熙顽皮被责罚事,每次都是她冲出来护着芸熙陪她一起受罚。

“姐姐...”芸熙垂眸任眼泪无声滴落,低低呢喃着,“我还想坐秋千,你能把我推高一点吗...”

没有回应了。芸熙再也不会收到任何回应了。

子佩是真的走了,临走甚至都没有看到她最心心念念的小妹一面。

一旁的如雪听到了芸熙的话,一时无法自抑失声恸哭——

“佩格格,如雪给您磕头了!愿您一路走好!”

夜已深,芸熙不得不暂时离开诚亲王府。夜深露寒,芸熙缓步走着,只觉得周身仿佛被无尽的浓墨黑暗紧紧包围,让人胸口憋闷的透不过来气。

忽然,睫毛一沉,似有水滴掉落。随后,倾盆大雨霎时泼下。

芸熙抬头看着天,远处雷电交加,忽明忽暗雷声隆隆时,她终于站在雨中放声大哭。

回到贝子府,躺在软塌上的芸熙满脑子都是子佩,一直到凌晨时分才沉沉睡去。

只是这梦中也不十分清净,一会儿是子佩根本没死,一会儿是她自己坠落悬崖,最后在她惊醒的那一个刹那出现了一张人脸。

“如雪!如雪!”从噩梦中惊醒的芸熙脸色潮红呼吸急促,“昨儿咱们去看长姐时,怎么不见习秋?”

“格格,你才睡了一个时辰怎的就醒了?”如雪连忙递上茶水细细回想着,“习秋...是啊,确实没见着习秋。”

习秋是子佩身边贴身婢女,从小陪着子佩长大,就如同如雪对于芸熙的意义。她们是主仆,却更胜亲人。子佩逝世这样的大事,习秋居然没有露面,这是不符合常理的。

想着,芸熙站起身说道:“给我梳妆,我们去诚亲王府。”

一路马车前行,车帘晃动,芸熙从帘缝中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忽然多了个心眼儿:“如雪,一会儿到了诚亲王府,你多细心观察,但不要露出什么。我总觉得...姐姐的死有些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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