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一脚踹飞齐眉棍，棍子撞到柱子上，苏清欢觉得整个营帐都在晃动了。
“鹤鸣！”
苏清欢喊陆弃一句，然而后者却拂袖而去，根本没有理她。
“娘，都怪我。”世子低头。
“没事，先找军医来给你上药，我一会儿去哄哄他。”苏清欢按捺住心中的不安道。
“我没事。”世子道，“就打了几下，破了点皮。倒是浪费了娘做的蔷薇水，这是上次您给阿妩，她随手落在我这里的。”
“你呀你！”
苏清欢到底等着军医来了，看过世子伤势确实无碍才回去。
她离开的时候，阿妩刚赶来。
“照顾一下哥哥，但是别留宿。”苏清欢嘱咐道。
这时候再刺激陆弃，估计他就疯了。
阿妩答应下来，道：“娘，要不您去我那里睡？我看我爹很生气……”
“你遇到他了？”
“嗯，不搭理人。”
苏清欢：“……没事。”
她拍拍阿妩的肩膀，硬着头皮回去。
陆弃已经躺在床上，把后背对着她。
关于阿妩和世子，两人已经讲过无数次道理，所以苏清欢并不觉得现在还有再一本正经讨论的需要。
毕竟，他们俩谁都不能说服对方，也都知道，其实世子和阿妩的未来，只要不出意外，应该是很明朗的。
所以陆弃这就是一个老父亲的傲娇，她说什么也没用的。
她就担心，真的成亲那日，陆弃会不会当场反悔？
不反悔，她也怕他泪崩，一世英名尽毁。
算了，那是以后的事情，眼下先哄好他要紧。
“鹤鸣，要不要喝水？”苏清欢柔声道。
陆弃没有动静。
苏清欢不气馁：“起来把衣服脱了，穿着睡觉不舒服。”
回答她的还是沉默。
苏清欢无奈，自己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解着头发和头饰，道：“好好的闹成这样，看在别人眼里，还当你和锦奴撕破脸了呢。”
陆弃不想搭理她，对着墙生闷气。
他其实也并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但是就是难受。
养了多年的花，精心呵护，最后被人连盆端走，最可恨的是家里还出了“内鬼”，与那偷花小贼里应外合。
他听到苏清欢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喉结动了动。
她起来了，走过来了……
“行了，越活越回去了，”苏清欢忍不住笑道，“跟个孩子似的闹脾气。快把衣服脱了。”
说话间，她就去解陆弃的腰带。
陆弃不让她动自己，伸出猿臂要打开她的手，结果却碰到了她柔软细腻，光洁如缎的肌肤……
他转身，这才发现苏清欢竟然把衣裳都脱了。
“你这是干什么？”陆弃压抑的声音有些喑哑，眼神中有暗火燃烧。
“睡觉啊！”苏清欢一脸无辜，“既然你不用我帮你，那还是随便你了。”
说着，她在他身边从容躺下，拉上被子裹住自己。
陆弃的眼神暗了暗，咬牙切齿地道：“你故意的！”
“然后呢？”苏清欢挑衅地看着他，嘴角上扬。
“别想糊弄过去！”陆弃磨牙。
苏清欢躺平：“没想糊弄你，躺平任罚。”
“苏清欢！”陆弃喊她的名字，“脸呢？”
“不要了。”苏清欢伸手钩住他的脖子，眼波流转，“在你面前我还要什么脸？唉，承认吧，不管你如何舍不得，女大不中留。能一生一世的，只有我们两个而已。”
陆弃低头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轻轻的，像蚂蚁爬过一般。
苏清欢痒得推他：“鹤鸣，别……”
“你再还我个女儿！”陆弃掀开被子扔到地上，欺身而上。
夜很长，小儿女言笑晏晏，老夫妻激情无限。
第1189章 栀子发狂
“少用这种手段迷惑我！”陆弃一边替苏清欢收拾一边恨声道。
苏清欢捂着嘴吃吃地笑，“凉——”
陆弃瞪了她一眼，认命地把手中棉巾扔到一边，取了条新的，重新蘸了热水替她收拾。
“起来吃药。”
他端着温水和黑色的小药丸过来。
“不是要我再给你生个女儿吗？”苏清欢就喜欢逗陆弃，喜欢看他被自己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让我多活几年吧。”陆弃没好气地道，把药塞到她嘴里。
养两个儿子加起来，也没有养一个女儿心累。
苏清欢起身，就着他的手喝了水。
她可没那么蠢，这个年纪还想不开真生什么孩子。
两人躺在床上说话，苏清欢把头枕在陆弃胸前，埋怨道：“你说今晚这一出又算什么？别人会怎么想你和锦奴？”
陆弃冷声道：“随便他们怎么想。把阿妩自己留下，你倒是放心。”
苏清欢：“……不放心还能跟她一辈子吗？好了，不纠结这件事情，都做了决定。”
她觉得陆弃现在的怨念深的都像祥林嫂了。
陆弃沉默地摸摸她柔顺如丝的头发。
“咱们直接回边城吗？”苏清欢问。
“你还有想去的地方？我陪你去。”陆弃道。
“那倒没有。”苏清欢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捞起他的一绺长发放在手中把玩，“咱们什么时候走？”
古代出远门不是一件享受的事情。
想想在马背上、马车上的颠簸，苏清欢觉得还是她的床好。
她甚至都有些理解为什么皇帝下江南都得劳民伤财、大造游船，因为这慢的乌龟一样的游船，是最舒服的出游方式了。
“再等几日，”陆弃沉声道，“我放不下阿妩。”
苏清欢：“……”
就是再留几日能如何？这话苏清欢在舌尖转了转，还是咽了下去。
老父亲的心，她可能理解无能。
世子和阿妩的订婚在众人预料之中，但是来得如此快，还是出乎众人预料。
苏清欢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收到了无数道贺的声音。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总觉得有些人的目光好像不是出自真心的祝福，倒有些……嫉妒的感觉？
问题是这嫉妒不是来自于闺中少女，而是来自于很多大男人？
苏清欢心中暗暗地想，果然世子现在身边人太多了，以至于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灼灼的视线下。
也难怪陆弃不放心，她都有一种亲手把阿妩送到火上架着烤的内疚。
但是这种愧疚并没有持续多久，当她看到阿妩没心没肺地给她送鸟蛋，说这个大补时，又觉得这个调皮捣蛋的假小子，应该受点束缚。
“我和你爹走了，你一个人……”苏清欢缓缓开口。
“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哥哥。”阿妩笑道，“您多劝劝我爹，又不是生离死别，很快就会再见了啊。”
“呸呸呸，什么生啊死的！”苏清欢狠狠瞪了她一眼，“白眼狼，黑心棉！”
阿妩笑倒在她怀里。
“以后爬树这种事情不许做了。”苏清欢道，想想又补充，“就是心痒难耐，也要趁着周围没人的时候再去。”
阿妩在她膝上仰面看着她，水眸黑亮，睫毛卷翘，虽然因为长期在外面呆着，她皮肤并不白，但是脸上带着健康莹润的粉色。
苏清欢仿佛被陆弃上身，忍不住想，这么好的女儿，嫁给谁都觉得自家亏了是真的。
阿妩道：“娘，您说什么呢？我又不是猴子！我哪里爬树了？您忘了，我现在有栀子啊！我看到了鸟窝，找栀子给我掏的，所以分了她一颗蛋，只剩下三颗了。”
苏清欢：“……栀子呢？”
“在外面玩呢。”阿妩道。
“她给皮皮喂奶，所以让人好好照顾它。”苏清欢不放心地叮嘱道。
“知道。”阿妩懒洋洋地道，忽然看到了苏清欢下面下面有一块红色，不由伸手要摸，“娘，你这里被蚊虫叮咬了吗？”
苏清欢脸霎时红了，往下压了压脖子不让她碰触，掩饰道：“可能是风疹，别碰，很快就好了。”
她心里气得想把陆弃大卸八块，早就跟他说不要在显眼的地方，结果还是……
偏偏他还有歪理，说下巴下面没人看得到。
苏清欢也忘了这事，结果被女儿抓了个现行，羞愤欲死。
阿妩意味深长的眼神和嘴角勾起的弧度，更让她恼怒。
——阿妩的这个年纪，在蒋嫣然的“教导”下，已经什么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