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欢“哼”了一声:“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的意思是,十二三岁的时候,是不是会好奇男女之事?他是世子,你说到时候怎么办?给他安排通房?我这心里好膈应。可是我也知道,不能按照我自己的想法。”
“是应该给他安排,但是他现在小,也不想要,过一两年再说。”
苏清欢咽了一口唾沫,低头把两根食指相对,无聊地对碰着,尴尬地道:“我是怕,怕他已经通晓,却不好意思跟我们提。万一学坏了呢?”
要是在现代社会,性启蒙可以交给父亲,她可能就跟陆弃提了。
但是这里不是,有丫鬟身体力行来教导这些小爷,日后这丫鬟便会成为姨娘。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不养儿不知父母难啊!
苏清欢对世子,内心十分矛盾——一方面希望他洁身自好,出万恶的旧社会这个大淤泥坑而不染,与有情人双宿双栖;另一方面又怕他与世情格格不入,为人诟病。
陆弃一意孤行,狂妄霸道,这是一条最难走的路,为此他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
她的孩子,她希望他有平凡的幸福,又难免幻想他有非凡的成就。
说句不要脸的,希望他像陆弃遇到自己一般遇见所爱,成就比陆弃更高的伟业,而不必承受陆弃所承受过的那些不堪。
“学坏?你以为他会变成纨绔子弟?”
“不,我的意思是,怕他遇到坏女人。”
就像秦承为了杜丽娘那般神魂颠倒,是非不辨。
“锦奴不会,他有数。女人这种玩意,最多只是让他纾解,不会让他沉沦。”
苏清欢美目圆睁,叉腰道:“陆弃,你给我说明白,什么叫‘女人这种玩意’!”
“没说你,激动什么?”陆弃笑着把气鼓鼓的娘子拉到怀里,“男欢女爱,不过一时之激情,何以让人沉沦?唯有发自内心的爱意和敬重,才能旷日持久,就像我对你。”
苏清欢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得红了脸,心里美滋滋的,却还要故作凶悍地道:“你想没想和别人‘一时的激情’?”
对身体忠诚这件事情认识明显不足,该检讨!
“明珠在前,岂能看上鱼目?”陆弃抱起她来,在屋里转了个圈,声音喑哑道,“还有四个多月,孝期就过去了。”
“嗯,”苏清欢用大长腿勾着他的腰,坐在他手臂上,低头吻了吻他的脸,“让你难受了。”
“很快了,生完阿妩元气大伤,正好要你好好养养。”
“嗯,养好身体,给你再生个儿子,儿女双全!”
陆弃但笑不语。
生阿妩时候的危险情形,已经让他差点魂飞魄散,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苏清欢再冒险。
有她,有阿妩,已经是人生圆满了。
但是他并不想让苏清欢自责,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不要她不安。
他已经找温大夫,后者答应他,给他研制药物,力求服用后不让苏清欢怀孕,就像贺长楷被下药那般。
这个想法惊世骇俗,所以他找到温大夫的时候,只说要这种药物,并未说要用在自己身上。
温大夫问他为什么不问苏清欢要,他含糊其辞,只说苏清欢不擅长。
怕温大夫还多问,他匆匆离去,留下一脸茫然的温大夫。
温大夫摸着山羊胡子,喃喃地道:“可是苏夫人跟我提过这种药啊!”
所以苏清欢,其实已经从温大夫的讨教中,知道了这件事,默默地给了他一瓶搓的极小的……大山楂丸子。
这夫妻二人,玩起了心眼,不知道谁把谁绕进去了。
蒋嫣然聪明机敏,虑事周全,处理起府里的事务,刚开始还有些拘谨,但是很快就得心应手,真把苏清欢给解放了大半。
她对苏清欢十分恭敬,早晚请安,事事报备,遇到世子从来都是低头行礼,规矩无可挑剔。
第660章 母女决裂
“白苏,她一个人在这里不容易,多照顾她,别让她觉得寄人篱下,孤苦无依。”苏清欢心疼蒋嫣然,吩咐道。
白苏这段日子冷眼看着,现在对蒋嫣然的种种顾忌也去了大半,笑意吟吟地道:“奴婢晓得。”
“我听将军说,蒋大人的案子已经基本水落石出,就等过了皇上那里平反昭雪了。”
崔夫人也是厉害,确实做到了常人难以做到的事情。
但是好在是伸张了正义,苏清欢也没觉得多不舒服,只是想到崔夫人接下来可能来闹着接女儿,心里便有些忐忑。
白苏听她说完,冷笑一声:“她有什么脸面来接蒋姑娘?她何时考虑过她的死活!”
用自己亲生女儿的命要挟外人的极品,也算活久见了。
“她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什么事情都不会让步。”苏清欢叹了口气,“还是早做打算,看看到时候如何应对。”
她想了想,让白苏把案件的进展透露给蒋嫣然——那是她的父亲母亲,她该知情。
据白苏回来说,蒋嫣然听到后痛哭一场,为父亲沉冤昭雪而激动,却只字未提崔夫人。
过了几天,丫鬟禀告,说是崔夫人来访。
苏清欢定了定心神,让奶娘把阿妩抱走,换下了被阿妩的口水打湿前襟的衣裳才让人请她进来。
阿妩半岁了,对她有种近乎执念的贪恋,每日都要腻着她;排在第二亲近的当然是世子,最后才是一直很忙的陆弃。
苏清欢曾偷偷跟白苏白芷说:“如果府里再养只狗,约莫着将军还得排到狗后面。”
结果好巧不巧被恰好回府的陆弃听到,被他好一顿收拾。
陆弃心里憋屈,他也想亲近阿妩,每次回到府里都要先抱抱她,奈何实在公务太繁忙,时间有限,到底和阿妩没那么亲近。
当然,这都是琐事不提。
“我要见嫣然。”崔夫人进来后就不客气地坐下,倨傲地看着苏清欢道。
苏清欢扶了扶头发,漫不经心地对白苏道:“你去跟蒋姑娘说一声。”
母女血缘难以割裂,崔夫人要见,她也只能同意。
至于母女两人说什么做什么,她就管不到了,只能说,如果蒋嫣然不愿意离开,她收留便是,但是决计不可能替她做决定。
白苏去请人的功夫,崔夫人好整以暇地喝着差,丝毫没有思念女儿的模样。
她打量了一下苏清欢的住处,口气刻薄:“跟着秦放,你是前世烧了高香。”
苏清欢不理她,心里鄙夷,跟她有一毛钱关系!
“偷窃之事你竟然也干的出来!以后不要用那种下作的手段!”
苏清欢冷冷一笑:“与你的下作相比,我还有很大进步的余地。”
“我那是无奈之举。”
“损人利己的无奈之举?”苏清欢冷声道,“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我做事都不会拉无辜的人垫背。你命不好,夫君被害,是可怜之人;可是仅仅因为你可怜,你就能肆无忌惮利用算计别人?”
“她不可怜。”蒋嫣然的声音传来。
苏清欢和崔夫人都循声往外看去。
但是进来的只有白苏,她低声道:“夫人,蒋姑娘不肯进来,说是已经把命还给了崔夫人;现在的命是您给的,只愿与崔夫人各自安好,不复相见。”
苏清欢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可怜的傻姑娘。
一边决绝一边心软,否则怎么会选择过来,又不肯现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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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夫人站起来,暴跳如雷:“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早知道……”
说话间,她就要往外冲。
“白苏姐姐,帮我拦住她。崔夫人,如果您非要出来,那么咱们话也说不成了。”蒋嫣然口气清冷,态度淡漠,像对着陌生人一般,“我首先要感谢您,替我父亲伸冤;其次我还要恭喜您,终于得偿所愿,扬名天下,现在大概,周启秀后悔了吧。”
崔夫人猛地变了脸色,身体颤抖着道:“你,你怎么敢提他的名字!”
“周启秀弃您而娶了别人,您一直耿耿于怀,发誓要让他后悔。”蒋嫣然仿佛在说与自己无关之人的过往,“您觉得父亲蒙冤,您进京告御状,自己扬名立万,天下人都得说您是贞烈的女子,周启秀就会后悔?他不会的,他与他的夫人鹣鲽情深,举案齐眉,何曾管过蒋家如何,您如何?您不过,是自己给自己设了个可笑的目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