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他听清楚美人说的话后,顿时怒不可遏。
“太子殿下,您一定要为奴等作主。奴等身份卑微,不敢和太子妃争什么,只想一心一意伺候您啊!”美人哭得梨花带雨。
“说清楚些!”燕川咬牙切齿地道。
美人抽抽嗒嗒,添油加醋地告状。
原来,流云把太子府内所有有名分和没有名分,但是和燕川有实质性关系的女人都召集起来训话。
众人惴惴不安,以为这个新上任的太子妃要给她们下马威,碍于她背后的拓跋部落,她们也都打算低头,不触新太子妃的霉头。
流云大马金刀地坐在玫瑰交椅上,脚下放着许多锦缎包袱,身后站着一排跨刀的女侍卫,威风凛凛,不像是见夫君的妾室,倒像是阅兵的派头。
“都到齐了?”流云扫了一眼面前花红柳绿的莺莺燕燕,带着几分哂笑道。
“都来了,都来了。”管家点头哈腰地道。
看起来,他已经被太子妃治得服服帖帖了。
“都来了就好。”流云眼中有腾腾的杀气闪过,“名册拿来!”
她的杀气让底下环肥燕瘦的女人们不敢作声,空气仿佛都凝滞了,谁也不想做出头鸟——太子妃这架势,摆明了是要找晦气,还是夹紧尾巴做人好。
她们都很清楚,太子殿下这几年于女色上十分淡漠,不会为了她们而和太子妃对上。
太子妃这份尊容还能坐稳这个位置,已经清清楚楚把她家族的势力昭告天下了。
管家显然早有准备,在众人偷睥的目光中,恭恭敬敬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册子双手托着呈上去。
流云伸手接过去,随便翻了几页,懒洋洋地把册子扔到手边的小几上:“管家你来读,本太子妃不识字。”
人群中一片哗然。
太子妃竟然这么粗俗?当众承认她目不识丁?
“你,出来。”流云勾勾手指,指着刚才嘘声最高的女子道。
这女子乃是燕川的侍妾之一,年纪不大,十四五岁的模样,相貌中等偏上,胜在肌肤胜雪,还有一双勾人的杏眸,水意盈盈的。
“太子妃恕罪。”女子吓了一大跳,忙出列跪倒在流云脚下,不敢抬头,心里懊悔不已。
“怎么,你识字?”流云皮笑肉不笑地问,“想教教本妃吗?”
明明她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在女子听来却像发自地狱的拷问。
女子身如抖筛,声音也是颤抖的:“回,回太子妃……奴,奴不敢……”
“不敢?不敢就好。”流云冷冷地道,“敢对本妃不敬,本来应该拉出去打板子……”
女子连连求饶。
“但是本妃心慈手软,尤其最怜爱女子,所以就大发慈悲……”
“多谢太子妃,多谢太子妃。奴日后定好好服侍,不敢忤逆。”
流云话锋一转:“日后?你还想有日后?管家,给她遣散银子,如果有卖身契一并还给她,撵出府去!”
女子如遭雷劈,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该怎么办。
管家赶紧从地上挑出一包不大不小的银子递给女子,流云背后的女侍卫粗暴地把瘫软的女子拖了出去。
那女子快到门口仿佛才大梦方醒,哭喊着求情,却被堵住了嘴,被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一时之间,众人噤声,偌大的院落,上下数十个人,竟然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流云笑了,拍拍手道:“都别那么紧张啊!她是不敬本妃才会如此。来,咱们继续说话。我今日来,就是和你们闲话的,毕竟一起伺候太子,总要相互了解。”
众人:“……”
偏鬼去吧。
地上堆积的几十个包袱,仿佛点了众人的死穴。
看起来,太子妃今日是想一锅端啊!
流云又对中间一个看起来安静乖巧的女子勾勾手:“来,小妹妹,你过来。”
“奴不敢……”被点到的女子立刻跪倒在地,膝行上前,不比刚才那女子惶恐的表现差多少,“奴对太子妃忠心耿耿,惟命是从。”
流云哈哈大笑:“真识趣。管家,给她一包最多的子……本妃也不问你叫什么名字了,只觉得你长得可爱,就不要在这府里被我针对了。本妃生起气来,自己都控制不住,要是毁了你这么可爱的女子,多遗憾。”
女子愣住了,随即被管家塞了一个包袱,但是却跪着没动。
“也要她们请你出去?她们可不是怜香惜玉的哟。”流云笑里藏刀。
女子像是忽然反应过来,抓住包袱就往外跑。
太子妃太可怕了。
伺候太子是为了荣华富贵;可是荣华富贵也要有命享才行,这么彪悍的太子妃,不听话要被撵走,可爱还要被撵走,还是快点跑路,另谋生计去。
其他人想法也差不多,大家总算认清了一个现实——太子妃就是要不择手段赶走她们。
流云果然没让她们失望:“管家,这样一个一个太麻烦,直接分包袱,送出去。”
第1802章 番外之女帝贺姮(十六)
很多人不想走,但是被流云眯起眼睛一扫,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乖乖地拿着包袱走人。
流云看着空了的院子觉得神清气爽,拍拍手站起来道:“好喽。”
身后从小伺候她的丫鬟芬儿忧心忡忡地提醒道:“太子妃,您这般做,没有和太子商量,恐怕太子……”
流云冷哼一声,“我是喜欢他,愿意为他做许多事情,但是我吃醋小心眼,不容他身边有人。”
芬儿脸上露出纠结之色,半晌后方咬着嘴唇小声嘟囔道:“可是太子生气了怎么办?”
“凉拌。”流云提步往里走,摆摆手道,“收拾一下院子。他是太子,我还是公主呢。我千里迢迢来嫁给他,可以忍受他不喜欢我,但是忍不了他的这些女人给我上眼药。他总不能仗着我喜欢他,什么都让我忍气吞声。”
抱歉,做不到。
她是花痴,但不是圣母。
追求他和清理他身边的女人,这没有矛盾。
“快走吧。”流云走到门口,见芬儿还没跟上来,回头轻笑着对她道,眼神中却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已经为燕川争取了那么多,背井离乡,孤孤单单,这些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认,谁让她对他,一见钟情?
可是忍不了的就是忍不了,委曲求全她做不到。
“我要让燕川喜欢上我,喜欢我拓跋流云,而不是一只乖巧听话的小猫。”
她眼神黑亮坚定,志在必得。
芬儿这才回神,快步上前替她打帘子,低声道:“奴婢只是担心太子责备您。”
流云眼神似乎有短暂黯淡,但是很快扭过头去,没人看见她的神情。
她说:“责备又如何?好歹他能来一趟。”
她设想过很多两人相处的情形,虽然大都是剑拔弩张,偶有和谐相处,但是好歹也是面对着心心念念的人。
她没想到,燕川竟然能全程避而不见。
没有对手的人生,何其寂寞。
所以流云今日的举动,一是真的吃醋,二来也是想见燕川,哪怕争吵,都比这无边的让人溺死其中的寂静来得好。
“公主……”芬儿心疼地喊出从前的称呼。
流云摆摆手,带着笑意道:“你们都退下,我收拾了这么多人,累了,现在要睡一会儿去。”
她在拓跋部落仿佛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父皇都常常笑骂她是猴子,三个兄长也常常笑言日后她的夫君要被她烦死。
可是来到这里不过短短一月,流云觉得有些累了。
设想的很美好,即使燕川不喜她,她也要死缠烂打缠上去。
可是她到底是个十六岁的少女而已,把一切都想得过于美好。
能纵容她死缠烂打的,只有她的亲人而已。
后悔吗?并没有。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但是她不甘心眼前的境遇,她不能自怨自艾,要采取行动把燕川拉到自己身边。
总有一天,他燕川也会挖空心思地引起她主意,哄她开心!
有女人找燕川告状,这在流云的预料之中,甚至她乐见其成。
她养精蓄锐,等着燕川来找她算账。
“你来得比我想象中迟到了不少。”半个时辰后,流云歪在榻上,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燕川道。
原本这个姿势应该是妖娆勾人的,但是她做起来,却像遮天蔽日,臃肿庞大的层层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