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马克笔在风油精的作用下慢慢变淡，直至最后一点浅色的印记，也靠着橡皮擦的功力消失在视野中。
云昀甩甩酸疼的手，看着眼前干干净净的课桌，这才松了口气，让开一条缝，让姜子立进去。
姜子立在过道站了好几分钟，当他坐下时，一股强烈的味道扑面而来，刺激着神经。
唰地一记眼刀就朝云昀飞过去。
“这个......”云昀尬笑几声，自圆其说，“夏天嘛，风油精本身就可以防止打瞌睡，挺好的。”
说完，生怕姜子立不信，云昀还专门滴了两滴揉在太阳穴附近，立马精神抖擞，这感觉太刺激。
......
放学，云昀约着杜薇一起去马甜儿的寝室看看，转了一圈后，走下楼，门口站着一个男生，穿着蓝白校服，双手揣着兜，整个人松垮垮地。
男生在见到马甜儿时眼神一亮，立马走过来一把揽住她的肩。
马甜儿抓着男生的手想把他甩开，但脸都涨红了，男生手就跟粘上了样，丢不掉。
“你别这样，一会儿宿舍阿姨看见了。”马甜儿低头小声说道。
男生撇撇嘴，揽得更紧，“不会的。”
马甜儿见多说无用，就着这个姿势介绍，“学长，这是我朋友。”
男生顺着马甜儿视线望去，眼睛微虚，打量了一秒，这才扯起嘴角，先是对着杜薇伸手，“你好，我是李向鸣。”
面对突如其来的招呼，杜薇慢慢伸出手。还未等手完全抬起，就被人一把抓住，紧紧握着。
时间似乎有点过长，杜薇使劲抽回手。李向鸣这才望向另一个人，云昀，伸出手简单握了一下。
算是招呼过，小情侣搂在一起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马甜儿抬头，对着云昀他们露出歉意的笑容，“我跟学长要去操场，你们要去吗？”
云昀立马摇摇头，“你们去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几人挥挥手道别，等到马甜儿他们走远后，云昀和杜薇四目相对，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个学长，总给人一种吊儿郎当样。
杜薇大概猜出云昀心里所想，揽住她的肩，说道，“走吧，人不可貌相，相信她的眼光。”
云昀点点头，但又猛地晃晃脑袋，刚才学长那个流里流气的痞笑，总像块儿尖石卡在喉咙，说不出的不舒服。
第15章 第十五怼
周二课间操时段，学校恢复慢跑项目。除开高三，高一高二都得在操场集合，并且组成小方队绕操场跑上两圈。
队伍头一次跑不熟练，速度越来越快。云昀一开始还站在前面几个，跑着跑着，就缩到后面去了，嘴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毕竟整个暑假都没锻炼过，身体素质跟不上。
“啧。”
一声有意无意的嘲讽从耳边传来，云昀往左一抬头，就见姜子立满脸写着轻松，渐渐超过她跑到前面几个位置。
云昀登时来了劲儿，迈着小短腿追上前面的人，并肩，对着旁人骄傲地仰起下巴。
姜子立忽略掉云昀那张洋洋得意的脸，注目云昀脚下飞快抬起又落下的小短腿儿，嘴角讥讽愈加明显，目视前方，装作不经意揶揄道，“还真是矮子。”
听到“矮”这个字，云昀顿时就不乐意了，脸颊气鼓鼓，鼓成河豚样。虽然她也知道自己差不多要跨两步才能抵上姜子立一步，但是她也不准人这样侮辱她的身高！
趁着姜子立不注意，云昀偷偷溜到姜子立斜后方，然后找准时机，几步踩上去。
一个趔趄，姜子立整个身子晃了几晃，这才站稳。他回头咬牙瞪了眼云昀，然后低头，黑色的休闲鞋倒看不出什么印记，但是鞋子与脚后跟脱离了。
只得暂时停下脚步，姜子立沉着脸色，抬高小腿，食指与拇指捏紧鞋沿使劲往上提。
整个队伍渐渐远离，身后的队伍就快撞上。姜子立望着前面那个正对他吐出舌头，做鬼脸的云昀。一个抬步朝那边跑了过去，来势汹汹。
云昀一下子笑不出来了，收回晾在外面的舌头，赶紧转身钻到前面队伍里。在她眼中，姜子立就像一颗巨大的岩石球向她滚过来。
......
坚持跑完两圈，云昀累成一条狗，扒着周笑童的肩气喘吁吁。
走到岔路口，云昀让周笑童先回去，然后独自一人来到食堂二楼。因为走得很慢，此时充卡窗口已经排上一长队人。
云昀只得站在最后面，抵在窗户的地方，默默等候。心里不断埋怨学校为什么不多开几个充卡窗口，或是扩展下时间段也行呀。
一个人等着无聊，云昀眼神四处乱晃。她把身体向□□斜，虚着眼睛看了半天，才终于确定姜子立也排在前面，中间隔了十来个人。
她默默看了眼自己的位置，想冲过去拜托姜子立帮忙，但一想到刚才她还踩了人家一脚，便只得放弃这种想法，乖乖站在原地。
队伍以龟速缓慢前进，等上大半天可队伍还有一半。特别是再遇上几个办理丢失饭卡的人，就更慢了。
云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瞅着还有两三分钟就要上课，姜子立前面还剩四位同学。她在心里斗争许久，最终还是厚着脸皮脚下一点一点摩擦到姜子立身旁。
她装作不经意扯了扯姜子立的衣袖，趁着姜子立转头那一瞬间，立马双手捧起饭卡，埋着头，恭恭顺顺。
“拜托了！”云昀说道，像小弟在参见黑社会老大。
姜子立低头只看得到见云昀的后脑勺，他捏紧手中的饭卡，刚才鞋后跟被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凭什么？”姜子立单边眉峰微挑，看云昀又有什么把戏。
云昀抬起脑袋瓜子，几缕刘海洒在额前。她脑子转得飞快，装作熟络的样子，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拍打在姜子立的臂膀，笑得贱兮兮又殷勤，“我们难道不是友爱互助的同桌吗。”
“你有助过我吗？”姜子立反问。
“未来也是可以的嘛，我、我以后可以帮你接水呀。”
“你上次就这样说过了。”
“但你每次自己去接了，又没说让我帮你。”云昀小声嘀咕。
姜子立眼神微眯，“这种事难道不应该你主动吗？”
云昀立马点点头，刘海随着动作上下乱窜，“是是是！您说的都对，下次我绝对主动帮您接水，所以，拜托了——”
云昀抓准时机，见姜子立没反抗，便将卡往他紧握的手掌一点点塞进去，直至不会掉落。
“谢谢了。”露齿一笑，云昀忽略姜子立并不怎么情愿的眼神，老老实实贴在姜子立旁边。
跟随队伍走动。
终于轮到姜子立的顺序，他先将自己的饭卡和钱递出去。等候途中，他拿起云昀的饭卡无意间瞟了一眼，然后低头又看了一眼，嘴角轻微抽搐。
整张饭卡贴得花里胡哨也就算了。重点是饭卡中央，云昀专门用彩色胶布在那里贴了一行，上面写着她的座右铭：
人丑就该多读书！
简直有毒。
......
数学课下课，云昀盯着程末的后脑勺酝酿了半天，这才颤颤巍巍拿起本子，轻轻戳戳程末的肩，音细如蚊，“你知道......这个怎么写吗？”
云昀递给程末看的题是刚才课上老师留的课后作业。
只见程末回头瞟了一眼，拿过云昀手中的作业看了看，转身，拿出笔。
纤细白皙的手指缠上笔身，随之左右晃动。一分钟后，程末将刚写好的一页草稿纸撕下，压在本子上一并还给递到云昀面前。
干脆利落。
云昀傻眼，迷迷糊糊就接过了本子，视线却还停留在前方。
全程没有一句话。
姜子立在一旁，突然放慢笔下的速度，微微抬头瞟了云昀一眼。摇摇头，嘴角微挑。
云昀正好看见，像是不服气，又伸手戳戳程末的背，语气温柔，“你能说说这个步骤是怎么得到的吗？”
程末又拿回草稿纸，看了一眼，表情全程没什么变化。脸色平静地拿过笔，又快速在中间添上一两个步骤，递还给云昀，详解。
当话痨遇上高冷，云昀忍得憋屈，正想再追问几句，外面同学叫上程末，说老师有找。
程末放下笔，起身走出教室，留下云昀捂住胸口，装作悲痛欲绝的模样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戏精。
姜子立嫌弃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