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篱沉默片刻,问孙管理:“卖的话,火焰多少钱?”
孙管理想了想:“不贵,火焰是马场里面品种不怎么好的老母马不知道在哪里偷情生下的野种,长到现在两岁半,从来吃的也都是最便宜的草料,加起来八千差不多,不过火焰现在是匹病马,不能流入市场,必须迅速掩埋。”
郭乐紧捏拳头,他恨自己连八千块都没有,不能把火焰买下来。
花篱对孙管理说:“好,我买了,你把火焰交给我,我去掩埋。”
孙管理瞪大眼睛:“什么?”
震惊之后,孙管理苦脸:“花小姐你不可以这样,按着本地牲畜管理条例,感染传染病的牲畜必须马上!立刻!掩埋。”
花篱点头:“嗯……昨天和火焰玩了半天,我觉得挺开心的,我不想看火焰死了以后成为孤魂野鬼,所以特许它在死后能冠上我家名姓,有问题吗?”
孙管理愣住,随之摇头:“没问题。”
花篱点头:“那现在我临时聘请郭乐做我的小工,让他把火焰牵去废弃马场挖个坑买了。”
孙管理诧异:“这怎么行?”
花篱抬起纤细的食指点点下巴,看着孙管理:“孙管理,这也不行?难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挖坑?火焰虽然瘦,可它好大哦,我得挖多大个坑才能埋得下它?请个小工帮我也不行?”
孙管理一愣,摇头:“这倒不是。”
郭乐眼睛一亮对二人鞠躬:“谢谢花小姐,谢谢孙管理。”
话落就要去把卡车上的火焰救下来。
孙管理看着花篱愁眉苦脸:“花小姐,你把火焰交给那小子,谁知道他埋不埋?”
花篱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笨得很,脑袋里想不了这么多。”
孙管理向徐东求助:“徐管家,你看这……”
徐东都快因为花篱刚刚那番说辞,憋笑憋出内伤了,听孙管理问自己意见,自然是站在花篱一方的,咳了咳,维持严肃的表情,淡淡的说:
“废弃马场那块地儿我知道,荒废了十来年了,埋匹马应该不妨事。”
孙管理:……
是妨事不妨事的事吗?
孙管理虽然不喜,但也阻止不了,现在火焰都是花篱的马了,他又不能做主。
*
花篱和徐东处理完马场的事就回了别墅,二人回到别墅时,古老太太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古君然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花篱喊了古老太太,却没和古君然打招呼,直接越过男人上了二楼,进了卧室。
古君然看向后面进来的徐东,徐东把刚刚马场发生的事告诉了古君然。
徐东说完笑道:“七爷,我真没想到花小姐还有这一面,您是没看见,伶牙俐齿的,挺招人喜欢的。”
古君然静静地磨砂着手里的书页。
晚上,花篱吃完饭就要出去,这时古老太太正在客厅看电视,看见花篱要出门,问花篱要去哪里。
花篱说晚饭吃多了,想出去走走。
古老太太一抬头,看向二楼古君然那屋紧闭的房门,建议花篱:“要不,奶奶让君然陪你去?”
花篱赶紧摇头:“您别告诉古君然,他平时工作挺忙,我不想打扰他。”
古老太太听罢,坚定的点头:“嗯,我一定不告诉他。”
花篱走之后,古老太太伸着脖子从客厅窗户看外面的花园,左看看右看看,确定花篱已经走没影了之后,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
“喂,君然,快,你媳妇儿一个人出去了!此时正是好机会,呵呵呵……”
……
十分钟后,古君然一边扣西装扣子,一边从房间里出来,天蓝色西装外套,卡其色休闲裤,一尘不染的雪白球鞋,头发刚刚打理过,怎么看都不像饭后出去散步的样子。
古老太太从老花镜后面抬眼瞄了一眼小儿子,捂着嘴偷偷笑了。
此时,花篱正在废弃马场。
郭乐为了让火焰排便,给火焰吃了助消化的酵母菌之后,一圈一圈拉着火焰走马场废弃的跑道。
要让火焰排便,把不能消化的食物从肠道里排出来,就必须一直不停的走,促进肠道蠕动。
这是最原始的方法,也是最有用的方法。
火焰因为身体不舒服,走了几步就趴在地上不动。
这时,郭乐只能用力把火焰拉起来,火焰再瘦也是匹两岁的公马,每每让火焰站起来,郭乐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出一身的汗。
火焰累,郭乐也累,但是再累也得坚持。
花篱在跑道边站了很久,看见郭乐牵着火焰一圈一圈走,火焰一次又一次趴在地上不动。
这一次,火焰又睡在了地上,任郭乐怎么使劲,火焰就是不站起来。
郭乐早就没劲了,趴在地上推了几次火焰之后,虚脱的喘气。
花篱走到郭乐旁边。
火焰可怜巴巴的仰头望着花篱。
有那么一刻,花篱觉得郭乐和火焰看着自己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郭乐看着花篱,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不能停下,花小姐,火焰再排不出粪便,就会死。”
花篱听罢,拽住马缰,和郭乐一起用力把火焰拉起来。
这一次之后,郭乐虚脱的睡在了地上,花篱接替郭乐,拉着火焰向前走。
花篱拉着火焰走了两个小时之后,又换郭乐。
二人就这么反复交替着,拉着火焰不停的,在跑道上,一步一步一圈一圈的走。
到了后半夜,郭乐和花篱都没了力气,而火焰,又一次睡在了地上。
这次二人使出全身力气,无论怎么推火焰,火焰都不起身。
就在二人对火焰使出浑身解数,山穷水尽时,又一个人出现在了废弃马场。
郭乐惊讶的看着来人:“七,七爷。”
古君然点头,转头看向满头莹汗的花篱,把手里的水壶递给花篱:“喝点水,我来。”
花篱看着古君然愣了一下,点头,伸手接了水壶。
接着,古君然代替花篱和郭乐,拉着火焰走。
花篱不知什么时候在马场的废弃长椅上睡着了,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身上盖着一件天蓝色西装外套。
花篱拿着西装外套诧异了一下。
这时,郭乐从马场对面跑过来,手舞足蹈的对花篱欢呼着:“拉了!花小姐!火焰拉了!”
花篱欣喜,跟着郭乐朝火焰跑去。
古君然因为一宿没睡,站在火焰旁边,面容有些憔悴,但依旧霞资月韵,看着女孩跑过来,唇角不自觉露出浅笑。
男人的笑,就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厚厚的云层里绽开,连同是男人的郭乐,都看愣了一秒。
花篱一眼就看见火焰尾巴下那堆健康的马粪,目光复杂的望着古君然。
郭乐看看古君然又看看花篱,尴尬的挠挠头,不想当电灯泡,找了个理由遁走了。
花篱发现古君然此时还拉着火焰的马缰不放,走过去问他:“你不怕火焰得的是禽流感?”
古君然仔细想了想,半饷,看着花篱笑了:“那正好,你被传染了,我也被传染,你死了,我也死。”
花篱蹙眉:“不许胡说。”
古君然一手松了马缰拉住花篱的手,发现花篱的手很冰,另一只手随之也松了马缰,双手捧着花篱的手,想把它捂热乎。
古君然问花篱:“怎么就是胡说了?你是担心我死,还是担心我死了都会缠着你?”
花篱看着自己的小手被男人的大掌捂住,欲缩回来,又停住,嘴硬说:“担心你死了都会缠着我。”
古君然笑:“那你别废心思担心了,因为我是肯定会缠着你。”
“没想到七爷平时沉默寡言,泡起妹子来,竟变得这么伶牙俐齿。”花篱虽这么说着,但白皙的双腮却红了。
古君然只觉得美,放开小女人的手,捧起花篱的小脸,就要亲。
花篱推开古君然,红着脸说:“还没洗脸刷牙……”
“没关系……”古君然抱住花篱,闭上双眸,缓缓俯身拉进彼此的距离。
花篱第一次感觉到,心脏跳得飞快。
二人的唇瓣正要触碰时。
远处一声啾鸣,陡然打破了彼此间的浪漫氛围。
花篱抬头。
古君然皱了皱眉,转头看去。
只见荒芜的马场上,白马似箭一样射出去,而相隔白马不远的,就是五个残破的障碍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