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
花篱仰头看着古君然哭着问:
“你那时候怎么不怕我危险?我喝醉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外面还下着雨,裙子也破了,连腿都遮不住,一个女孩子就这样在你家门口呆了一夜,你怎么不知道我危险?”
古君然目光恍惚:“我……”
好像他也没什么可解释。
花篱哽咽着:“我知道是我的错,不该去找你要角色,既然咱俩都有错,互相装作不认识和平共处不好吗?为什么你总要来插手我的生活方式?”
古君然心中苦闷:“你真的对我……”
话未说完,男人看着花篱,正好对上花篱仰头望着自己,充满厌恶的眼睛。
古君然懂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
男人道。
花篱此时已经完全不顾形象的坐在了地上,像个受了气的孩子。
男人想转身离开,又想起那夜女孩就像这样坐在自己家门口,又脏又可怜。
这里是荒郊野外……
古君然睫毛颤了颤,如黑蝶羽翼落了灰。
男人还是决定留了下来。
花篱擦干眼泪,再也不似刚刚那般消极,心无旁骛的绑鱼钩。
古君然想起来自己荷包里有两张创可贴,一块男士手帕。
男人走到水源边,湿了手帕,又走到花篱面前蹲下,把手帕裹到食指尖小心的给女孩擦脸。
冰凉的感觉让女孩瑟缩了一下。
花篱抬头看着男人,男人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专注澄澈,好像还有一丝关心。
这是花篱第一次在古君然的眼睛里,看见除了嫌恶和冷漠之外的东西。
他是在为刚才道歉吗?
前辈都拉下脸给自己道歉了,自己一个晚辈好像也没必要得理不饶人。
至少得理不饶人也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花篱微微低头,眸子半阖,退了一点,躲开古君然的手帕道:“不用了,别把前辈的手帕弄脏了。”
古君然目光渐渐黯淡。
花篱没理古君然,继续绑鱼钩,古君然看见女孩手上的伤口,把创可贴给女孩。
花篱摇头拒绝:“一会儿要沾水,贴了会掉。”
女孩已经十分控制心里的不耐了,但还是有些表现在脸上。
古君然点头,没再劝。
一共十个鱼钩,都勾好了猪心做的诱饵。
花篱用随身携带的小刀砍了十根细竹,把细竹剃成长度合适的鱼竿,再把绑有鱼钩的鱼线绑在鱼竿上。
古君然坐在一块干净的大石板上安静的看着女孩。
花篱拿着做好的野钓竿,直接攀着岩壁进了洞。
古君然薄唇微抿,但这次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盯着女孩动作。
花篱踩在凹凸不平的洞壁上,洞壁十分潮湿,上面因为长期挂满水珠很滑,而花篱身下就是百米深潭,只要花篱一个没踩稳就会跌下去。
因为年代久远的深潭很可能有暗河,掉下去就会被卷进暗河,所以花篱要十分小心。
摄影师在洞口各角度专注拍摄。
古君然交握的手紧了紧。
花篱像只天生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洛基山羊,双脚踩在潮湿的洞壁上,不慌不忙的稳稳移动。
摄影师的汗从下巴淌下来。
这丫头胆子真的太大了。
因为是个细心的活,花篱进去大概有半个小时,半小时之后,终于出来了。
古君然紧绷的脸几不可查的多了丝生气。
花篱出来之后,把猪肠放进地笼里,在深潭下好地笼。
做好这一切,花篱才蹲在潭水边洗了脸和手。
深潭的水很冰,女孩受伤的手泡在水里,缓缓流动的水渐渐把脏污冲刷干净。
花篱看着食指上不小的口子,看了半饷,站起身,准备下山。
古君然看见花篱纤细的食指因为泡了水而发白,上面的伤口更是翻了出来。
男人逐渐止步。
就在女孩要走出这块小平地时。
男人忽的喊住女孩。
“花篱。”
花篱止步。
古君然看着花篱的背影说:“你转过来,我跟你说件事。”
肯定又是要教育她。
花篱这么想着,还是转过身,面容平静,目光古井无波,丝毫没有对男人心生不满的意思。
没想到,男人接下来的动作让女孩惊讶的瞳孔逐渐放大。
男人缓缓弯下腰,白皙修长的右手覆盖在刚刚花篱处理猪内脏的那滩污秽上。
动物内脏的污秽混着泥水,很是恶心。
男人就像没看见没闻见那滩东西一样,摊开的右手没在那层粘稠里晃了晃,接着,缓缓直起腰,面对花篱,抬起弄脏的右手,把脏东西擦在自己白皙的右脸上。
男人目光注视着女孩,一眨不眨。
花篱愣愣的看着男人。
虽然沾了脏东西,男人的脸依旧俊美得出尘,让人完全忘记刚刚男人把手没在污秽里的那一幕。
那不该是男人碰的东西,但他不仅碰了,还抹在了自己脸上。
男人看着女孩笑了,笑容淡淡的,就如幽山深涧里隔着云雾微绽的白兰。
古君然浅笑着,朝花篱伸出脏了的右手,摊开:
“你看,我没有嫌弃你脏,你做的事,我都可以努力去做,现在,你还觉得我是讨厌你吗?”
花篱睫毛微颤,说话也磕巴,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男人的举动让她太过震惊,还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古,古老师,你,你不必这样……”
古君然苦笑:
“有时候我很讨厌自己的不善言辞……”
“我很想让你知道,你做的所有都很好,我的不赞成,是因为我担心你。”
花篱愣然,惊讶的看着古君然。
古君然眸子半阖,掩下眼睛里的情绪:“毕竟你还小……”
“对不起,我不该对一个女孩子说如此过分的话。”
花篱这一刻,心真的被触动了。
因为吵了几句嘴,让前辈纡尊降贵这么给自己道歉,她花篱何德何能!
花篱张了张口,有些无措,走过去扯着自己的衣角给古君然擦手,一边擦一边问:
“古老师,那块手帕呢?怎么把自己弄这么脏……”
古君然看着女孩眼里的无措,反而心里极是惭愧。
想起那夜自己的不近人情,男人想对女孩说声抱歉。
但犹豫再三,仍是没有说出口。
古君然反问自己做了什么让人原谅的事吗?没有。
既然如此,说这些有什么用。
古君然想拿出创可贴把女孩手上的伤裹了。
在拿创可贴之前,男人又苦于自己手脏,用自己的衣角努力擦了擦手,才从兜里拿出创可贴,细心撕了拿过女孩受伤的手裹好。
花篱仰着头看着古君然。
不知道自己看到的这个人是真是假。
没等花篱反应过来,古君然就拿手帕给花篱擦了脸。
花篱低头,不让古君然擦,继而低着头转身就走。
“古老师还是给自己擦一下吧。”
这么说着,女孩雪腮却染了一层粉。
听出女孩不再生气。
古君然看着手里的灰色丝绸,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改文晚了……
第23章 第23章 感情突飞猛进
夜里。
花篱敲开古君然的门。
男人穿着雪白的蚕丝睡衣,正洗完澡,刘海湿哒哒的散在额头上。
古君然看见站在门口的女孩,微讶,视线扫到女孩手里抱着的便当盒上。
“古老师,对不起,我今天不该因为一点小事拿石头扔你……这个是我从京城带来的。”
花篱说着把手里的便当盒送给男人。
古君然愣了一下,旋即笑了:“没关系。”
夜色下,清俊的男人身后弥漫着老木屋里暖黄的灯光。
花篱惊艳了一瞬,这是她第几次看见古君然笑了?
古君然接过便当盒。
女孩挥手给男人说拜拜。
古君然一直看着女孩,对女孩轻轻挥了挥手。
花篱回了自己屋,仰躺在小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因为是老房子,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老木香。
女孩脑子里全是男人笑着和自己挥手的画面。
发现自己呼吸有些重,女孩幼稚的立即屏息,大眼睛憋出了水儿来。
“咔哒。”
是隔壁开便当盒的声音。
因为木房子不隔音,花篱总是能听见隔壁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