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您挂心,家姐很好,还想着什么时候约您再打一场球。”意琦行颔首,难得摆出了一副后辈的尊敬。
“那感情好啊,我是该好好准备准备了!”张董取出意琦行送来的茶叶,一闻一看他便忍不住赞道,“果然是好茶啊!”
“你给我发喜帖那日我人正好在国外,没来得及赶回来参加你的婚礼,实在过意不去。”张董泡茶的手法很老到,他已有很久没这样仔细泡过一壶茶了,看来这份礼确实送到了人心缝里。
意琦行双手接下递过来的头道新茶,品了一番,张董便笑着开口:“意总今天来总不是来讨要份子钱的吧!”
“您说笑了。您是长辈,我本就应再找机会补上那一席,哪还有向您讨份子的道理。”意琦行正襟危坐,“我今日来,是想和您谈一个项目。”
“喔?”张董放下了茶盏,侧耳听道。
“您是否还记得前段时间投资了一家新开的进出口贸易公司?”
张董想了一会儿,终于对上了号,“啊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你也对那家公司感兴趣?”
“听说您准备撤资?”
“这事啊。”张董倒了杯茶,“我当初看那公司代表态度诚恳,又踏实,不像现在那些年轻人自命不凡却不干实事,欣赏他有几分血性,才答应投资的。但你也知道,现在进出口贸易不好做,这也不是笔小数目,我就和他们签了合同,看他们的第一单生意情况决定要不要追加投资,或是放弃。好像是听说他们最近生意出了些问题?”
“实话讲,我今天其实是来做说客的。”意琦行微微侧身以示正式,“我希望您再考虑一下撤资的事情。”
“你有理由吗?”张董反问道,他知道意琦行不是个轻口许诺的人,他能这么说必然是有原因的。
“我看过他们公司的资料,放在现在的大环境下看确实不值一提,先不说主营内容的风险性有多大,就是这样一家刚成立的小公司,也随时有可能被市场淘汰。”意琦行一字一句剖析着娓娓道来,“但我看这公司的合伙人都是名校出身,又有一定的业务经验,必定不是那些心血来潮之人。他们在前公司的业绩也算不错,若不是因为卷入金融案件公司倒闭,想来也不会选择自立门户。”
张董沉吟了一会儿,意琦行便乘胜追击道:“您在商场打拼多年,识人善任比我要强,既然您也认为他们是值得一看的后生,何不再给一次机会?”
张董笑道:“我倒是从不知道意总也有这么口舌如簧的一面!你说的是有几分道理,可这商场不是儿戏,我禁不起任何一个万一……”
“我也不好让您为难。”意琦行正色道,“若我给他们做保呢?”
张董惊讶地看着他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吞回了肚子里:“我现在倒是好奇,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了。”
“我只是欠了别人一个人情,现在还他罢了。”意琦行想到那张生动的脸,低头的瞬间嘴角沁出了一点笑意。
“能让你意琦行欠人情,那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有机会我倒是想认识认识!”张董给他续上一杯,“也罢,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再宽限他们一段时间。若到时他们还拿不出让我满意的答复,就是你来说情也没用!”
“自然。”意琦行点头,举杯敬他,然后将杯中茶水饮尽。
回味甘醇,的确是好茶。
默云徽第二天再来并没有见到人,张董去外地出差正好刚走,前台告知他这件事时默云徽感觉心都凉了半截,这是天要亡他吗!
他走出商厦大门,脑子一片茫然,一瞬间慌了神,迫不得已走到这一步,还是要让师兄出面吗。从小到大他遇到什么事都是师兄帮他摆平的,那时候是,这时候还要是吗。默云徽站在人行横道前晃了会儿神,电话突然响了。
“默云!”那边大呼小叫的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回了神,“你太神了!诶怎么做到的啊!”
“啊?”默云徽茫然至极。
“你啊什么,刚刚那边的人打电话过来,说可以宽限我们一段时日,到时候海关那边也放货了,我们得救了!”
默云徽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劲:“什么……什么意思?”
“嗯?不是你去找他们谈的吗?”
“我连张董的面都没见到。”默云徽扶额,这事太奇怪了吧,一夜之间上头就改变主意了,你们当老板的都这么反复无常吗!
“唉管他呢,反正危机解除了,就不要揣摩那些大老板的心理了!默云我们等你回来一起庆祝啊!”
“哎等……”默云徽话还没说完,那边电话已经挂掉了。
什么情况,难道真是天运好,那他是不是该去买张彩票?
18.
默云徽顶着满头问号到公司就作为头号功臣硬是被拉去庆祝,灌了一肚子酒水回家。正在玄关换鞋,屋子里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你去哪了?”
“啊!”默云徽吓了一跳,按开墙上的灯,“意,意琦行?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开灯,我差点给你吓死。”
意琦行看着他走进来,经过他身边时闻到了一点怪味:“你喝酒了?”
“唔,公司同事非要拉我去庆祝,多喝了一点,应该不难闻吧……”默云徽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确实有股酒精味,便道,“我还是先去洗个澡吧。”
意琦行听到他说庆祝,就知道是公司的事解决了。默云徽一边灌了杯水下肚,一边小声嘀咕道:“说来也奇怪,投资方突然改变了主意,还真有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意琦行佯装不在意的样子回房,又忍不住回头看了默云徽一眼。默云徽觉得他今天怪里怪气的,就试探道:“不会是你……”
“当然不是!你想多了。”意琦行瞬间反驳道,“我休息了,晚安。”
默云徽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心里怀疑更大了,我说什么了你就知道我想多了。而且,默云徽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才九点半你和我说晚安?平时恨不得天天工作到凌晨再回来的人是谁啊!
本来默云徽还没怎么怀疑的,但意琦行这反常的举动倒直接加深了他的嫌疑。如果真是他,那他帮我的用意何在?
躺上床前默云徽实在没有困意,就拨通了玉逍遥的电话。
正喝着下午茶的玉逍遥看着来电显示,和对面的君奉天对望了一眼,接起:“喂默云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睡不着。”默云徽自己也说不清他找玉逍遥是为了什么,只能干巴巴地聊着。
“你在那边还习惯吗?公司呢,还顺利吗?意琦行没欺负你吧,虽然我想应该也不会。”听到玉逍遥提起这个名字,默云徽终于抓住了一点头绪。
“师兄,我觉得,意琦行最近好像有点奇怪?”
“哈?”玉逍遥不禁坐直了身体。
默云徽想了想这事要从哪说起,好像自从那件事之后意琦行对他就总是莫名其妙的,不论是莫名其妙的关心,或是莫名其妙的帮忙。他一五一十地和玉逍遥转述了一遍,当然隐去了最开始的起因没说。他有种预感,他要说了玉逍遥一定会炸的,先炸了他再找意琦行算账。
“师兄你说,他这人是不是很奇怪?”
“呃……小默云,听你这么说……”默云徽说了半天口都渴了,喝了口水便认真等着听玉逍遥的结论,“我只觉得意琦行是想泡你。”
“噗——”
“小默云?你没事吧?”
“咳咳咳——”默云徽擦了擦唇边的水渍,“想我没事的话就不要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啊!”
“哪有,明明是你要问我的!”玉逍遥语气无辜,“我只是照实说了我的感受而已啊。”
“你……不和你讲了,我睡了!”
默云徽急急忙忙挂了电话,然而翻来覆去都睡不安稳,玉逍遥的话就像什么魔音灌耳,他越想忘,记得越清晰,就像有什么念头在心里破土而出生根发芽,不知何时起他已经无法再忽视了。
三年的时间转瞬即逝,按照约定,他和意琦行的虚假婚姻也就到今天为止了。他终于如愿以偿申请到了绿卡,他的目的完成了,想来也没有什么理由再赖在意琦行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