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却没有看懂他的心思,还继续说,“二哥从小就会长,长大后更是勾人~”
“确实,老二要好看多了~”李云睿依然笑着,笑意却不及眼底。让人看了心惊。
李承乾这才意识到不对,“姑姑……”
“呵呵,开个玩笑而已,你急什么?不过此番看来,这范闲有心机有手段,还得你父皇看重,日后怕是个劲敌。”
“也是,明明有作案嫌疑,却被父皇离开派离了事件中心。”
“还是早做准备吧,别让他有回来的机会。”
送走太子,李云睿又见了个不该出现的人——北齐大儒庄墨韩,表面上他二人针锋相对,却话赶话将范闲放在火上烤,他母亲已然很不讨喜,做儿子的烦人更甚,不过,马上就没有问题了。
庄墨韩看着李云睿,每次见面,不论发生什么此人都永远端着高贵典雅的笑容,可笑本是为了高兴的事,如此违背本能行事,又身居高位,一举一动牵连者众,此乃天下人之不幸。思及几次交易内容,连连叹气。
他这套君子之道却是李云睿最不屑的,叶轻眉要建立天下人的天下,最终什么下场?连自己的护不住还妄谈天下,可笑。
二人针锋相对,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却不知此身已被眼睛盯上。
“李云睿勾结北齐?”听完线报,庆帝落笔顿了一下,好好一幅字,功亏一篑。
“暗探回报,李云睿亲口承认出卖言冰云与北齐进行利益交换。”
“宣。”
皇家别苑。
林婉儿甫一看到那抹红色的影子,便快步冲过去,手脚麻利又故作镇静的关门关窗,将叶灵儿引到内室。
“怎么样?”
叶灵儿看着林婉儿,一脸疼惜,“我今日跟着林相出门,发现他去了你二哥的墓地。他坐在墓碑旁,一言不发,只是喝酒,喝的酩酊大醉,被管家带回去了。”
“我上次回相府看大宝,就听大宝说父亲近来经常喝的人事不知,”林婉儿面目愁容,本就单薄的身体更似摇摇欲坠,“可我父亲之前很少喝酒,他说时局艰难当时时保持清醒,不可贪杯误事。”
“二哥之事当真令人心痛。”
“不,你不明白,灵儿,”林婉儿拉过叶灵儿的手,仿佛这样便能获得勇气。“我父亲和范闲见过面了。”
叶灵儿回握住她的手,听她继续说道,“我当时不清楚他们聊了些什么,现在却能猜出一二。我有预感,我父亲心中已有答案,却不肯告诉我。”
“灵儿,我心里好慌,可此事干系重大,我不能将详情说与你。”
“你放心,无论你说与不说,我总是支持你的,若你想明白后想做什么,我也总是陪着你的。”
“灵儿。”
“放宽心,先把身体养好才是要紧的,不是说上次范闲开的方子有效么?把身体养好,健健康康的才有气力应对以后要发生的一切啊。”
林相确实有些话不方便告知林婉儿,她为那样的身份已受了许多苦,林相不喜长公主,对这个女儿却颇为疼惜,所以不想她再为这些事情伤神。
林相确实见过范闲。
所以人都觉得他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便疯给对方看看。
不得意忘形,又怎会马失前蹄呢?
那日宫宴后,他便把私兵都放出去,有的盯着宫里,有的盯着宫外,范闲有句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此番便给这骄傲的黄雀带个路!只是这结果对婉儿来说太过残忍。
“李云睿,你可知罪!”
这句话,说的是肯定句,来的路上,李云睿便开始推敲庆帝的态度,见庆帝这样说,便知一切都成定局,也不否认。
“我所作所为是为了南庆,为了陛下!”
“你出卖朕的国家还是为了朕?”庆帝手一挥,止住了李云睿接下来的辩词,“这京城你别待了。回去便启程,滚回信阳!”
二皇子的身体如外界所传,还是没什么起色,好在也没继续坏下去,李承泽想,他应当有机会听完西游记的。
这些日子,除了李宏成和范思辙已经没有人上门了,就连李承平都被约束在宫中安心功课。
不过这范思辙一会儿读书,一会儿念叨他的生意经,一个人能闹出十个人的动静儿,李承泽经常在他的声音中睡前,又听着他的声音醒来。
嗓子真好,说不了话的李承泽很羡慕。
范思辙出门前,范若若特意交待了,让他千方百计哄二皇子开心,得让哥哥回来后,一眼看见笑着的二皇子。
范思辙心说,她这才女姐姐越发不着调了,范闲这才刚走几天?脚程慢点儿的说不定还没出南庆呢,就算他回来,也该先回家见过父亲,或者进宫面圣交差,回来第一眼就见二皇子,是嫌二皇子命长啊?关系再好也不带这样的?
关键范若若还老觉得他傻,唉,这真是没处说理去。
范闲脚程比范思辙预计的快了一丢丢,此时刚出南庆,却赶上好几波刺杀,燕小乙,上杉虎,海棠朵朵,遇上一个都够人头大的,却都赶着今天上门了。
燕小乙来范闲倒很意外,他都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长公主还是不肯放过他,不过这样也好,杀意对着他时李承泽就是安全的。长公主既然不想让他回去,那她的人干脆也别回去了。
看上杉虎方才对肖恩的态度,此人倒是可以合作一把,还有海棠朵朵,虽然是对手,范闲却没来由的对她生出好感。尤其是吃果子时,咔咔一顿咬,两腮鼓鼓的,似乎不为圣女的名号约束自己。
是了,和那人挺像。
范闲一夜没睡,试图把身处的迷局理清楚些,那日夜谈,林相口口声声说不相信他,可内心还是动摇了,京城水有多深,他比范闲清楚,养个不为人知的高手真的不稀奇。算时间他那边应该已经得出结论了,不管是谁策划了林拱之死,接下来的刀光剑影中,李承泽该是安全的。
他出发前陈萍萍说肖恩身上有秘密,可庆帝却要他取肖恩性命,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北齐各方势力对肖恩的态度也很复杂,到底哪些人才是他真正的敌人?哪些人可以利益交换?真是一团乱麻。
李云睿离京,无一人相送。
这是一个繁华的城市,也是一个冷漠的城市;这里灯火辉煌,这里杀机暗藏;这里遍地机会,这里寸步难行。
最后回望了一眼那个她曾奋斗半生的地方,复又绽开笑颜,无论如何,她还活着,只要活着便有无数可能。
其实林婉儿是去了的,只是不敢现身,怕验证了那个她最害怕的答案,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目送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完全隐没在夜色中消失不见。
新月照河山,沉空起万澜。
第九章 玖
又是新的一天。
李承泽醒来已近午时,阳光甚好,谢必安征得费介同意,将二皇子搬到院儿里晒晒太阳。
范思辙和偷跑出来的李承平换了大场地,愈发来劲儿,讲着讲着有演起来的冲动,李承泽瞧着有趣,谢必安也不拦着。
这女儿国国王心悦唐僧,频频示好却屡屡糟拒,倾慕之情难以自抑。国师便以观国宝之名将唐僧诱至国王闺房。
正说着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滕梓荆。
范思辙乍见熟人,开心的打招呼,“好久不见啊,你怎么突然来了?孩子好些了吗?”
范闲出发时,他老婆儿子都病着,就没跟着一起去。
滕梓荆一身风尘仆仆,似是赶了很久的路。
一进来就扑通跪下了。
李承泽懒洋洋的想。好不容易清闲了好几天,又得考虑这些破事儿了。
开口语出惊人。
“这毒是我下的,请二皇子降罪。”
别瞎说,明明是范闲下的。
“是我拿了林相好处,在前几日来府上宴饮时偷偷下了毒。”
是林相拿你儿子威胁范闲逼他下毒的。
“这几日我日夜心中愧疚难安,饱受煎熬,特来请罪。”
上辈子你因我送命,我就从没有过心理负担。
“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无关。”
和范闲这等滑头处了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耿直?
“请殿下不要牵连无辜。”
宏成方才来说长公主死了,林相不会不顾及林婉儿,纵要下手也不会挑现在,是你欲为子报仇祸水东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