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深,有一天,我带你走,好不好。”
周浦深笑了,黑曜石一般的双眼里倒映着洁白的雪花,他笑着,却没有回答。
“哦,我清楚那边的情况了,你们小心些。”梁浅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来,听起来十分疲倦。
周浦深敏锐地感受到了上司的心不在焉:“你怎么了?”
“嗨,还不是小美人儿的事。”梁浅的声音蔫蔫的,“上次发生了个事,小美人欠我个人情,我可能折腾她太厉害,又惹她生气了,这几周都避着我。”
周浦深梗了一下,心里十分瞧不起梁浅那点段数:“少校,你要是喜欢窦中校,你就对人家好点。”
电话那头陡然间陷入了沉默。过了半天梁浅才开口,声音严肃了些:“你觉得我对她不好?”
周浦深简直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人说:“不是不好……就是……你直接点儿。”
梁浅轻蔑地“切”了一声:“你那边才多少进展,还敢来指导我,我梁少那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哪像你,天天的就在同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还近不了人家的身。”
周浦深听见这话,不服气地从卫生间里探头,看了一眼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岑路,岑教授似乎觉得身旁少了什么东西,正用周浦深的枕头代替某个人,鼻子埋在里头嗅着残留的气味,抱在怀里睡得呼呼的。
于是周浦深再一次开口的时候就少不了几分得意:“用不着您费心。”
梁浅似乎听出了对方的得瑟,不忘警告他一句:“我不管你跟路弟怎么相处的,我当初带你见他,也是希望你和他能好好的。但我提醒你,要是他想起来了,你就必须得走,听见没。”
周浦深沉默着,没有回答。
梁浅急了,似乎在那边拍了一下桌子:“周浦深,回答长官的话!”
“是!”多年来身体的本能让周浦深不得不应。
可当梁浅真的收到了回答,又免不了一声叹息:“哎,深深啊,我还是劝你,趁早和路弟断了,他是……国家宝贵的财产,你们俩不会有好结果的。年轻过疯狂过也就算了,不能真当回事儿。”
周浦深反问他:“你觉得我是因为年少轻狂才喜欢他?”
梁浅愣住了:“不…不是吗?路弟长得好看……又聪明……”
回答他的是“嘟……嘟……”的忙音。
梁浅气炸了,“哐啷”一声把电话挂回了座机,周浦深这小子现在敢挂长官电话,真是反了他了!
深夜里的灯光打在书桌上,梁浅还在灯光下忙着处理各种信件。
其中有一封密函,用了柔软的羊皮纸,信封上火红的漆印显示着内阁的字样。
梁浅将信纸抽出来一点,帝国首相修长的字体慵懒地写着:“‘亚当’身边的人,是谁?”
作者有话说:
继续糖衣炮弹轰炸!
第66章 章六十六 求婚
梁浅在办公室里一直呆到了第二天早晨。他捏捏鼻梁,强迫自己清醒些。
老狐狸的信一如既往地难回,他暗暗骂了一句。窗外天光微熹,蒙蒙地透进百叶窗的缝隙里,照得梁浅更加昏昏欲睡。
他努力眨了一下眼睛,可最后还是屈服于瞌睡虫,放平了椅子准备眯一会儿。
可刚闭上眼,办公室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窦怀叶粗鲁地一脚将门踢开,油亮的栗发乱糟糟的,两只大眼恶狠狠地盯着他。
梁浅被吓了一跳,赶忙直挺挺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去扶那个走路都走不稳的家伙。他睡眼惺忪的,脑子勉强还在转:“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窦怀叶带着一身的酒气,那味道熏得梁浅直皱鼻子。他认识窦怀叶四五年,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一次。梁浅连忙把她朝椅子上拖:“你干什么喝这么多!快坐下!”
谁知窦怀叶这个怪力女喝醉了之后力气更大,反手就擒住了梁浅的手腕,将他两手捆在身后。接着抱住他的腰,绕到了他的背后。
梁浅的大脑反应不过来,他似乎听见有人恨恨地说了一句:“梁浅,你是个混蛋。”
他迟钝地思索着他最近又惹什么事儿了,可想了半天也挑不出一件来。最近窦怀叶对他爱答不理,他也就老实了不少。
今天这又是怎么回事?
可窦怀叶不想听他废话,两手一捆,稳稳地扎了个马步,抱着梁浅的腰就干脆利落地下腰。梁浅的视野瞬间倒转,天花板盛满了他的视线,耳边一阵呼呼的风刮过,脑袋就被狠狠砸在了地板上。
梁浅疼得眼冒金星,就差没跪下来给她求饶了。窦怀叶醉醺醺地站在一边,看着梁浅抿着嘴不说话。
梁浅疼得有点儿恼火:“一大早喝醉了来我这儿发疯!”
窦怀叶却被酒精麻痹了大脑,对下级的火气浑然不觉。她蹲下/身子,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四仰八叉的梁浅,边打嗝边问他:“梁浅……你怎么,怎么躺在地上?挨打啦?”
梁浅:“……”
“你有什么事快说吧。”他没好气地说。梁浅索性把两手都枕在脑后,躺在地上听她说。
窦怀叶怔怔地看着他,杏仁眼里全都是迷惘:“梁浅,我醉了吗?”
“你醉了。”
“醉了啊,醉了好。”窦怀叶竟像是心满意足地嘟囔着,那张美丽的脸上有点失落:“醉了之后有的话方便说。”
梁浅似乎有种不详的预感:“你……”
窦怀叶却阻止了他起身的动作,转头在乱七八糟的军装里找来找去。半晌,她似乎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娇嫩如同蔷薇一般的脸红扑扑的,她单膝跪地,傻傻地朝梁浅笑:“我定过婚,只不过被人抛弃了,你愿意和我订婚吗?”
梁浅觉得他平白无故被雷劈了,脑袋里轰隆隆地回不过神来。
“不是……”梁浅觉得这个逻辑不对,不对得让他脑袋都要炸开了。可是他看着窦怀叶期待的目光,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窦怀叶见梁浅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没听见他说话,以为是自己离得太远了。于是越凑越近:“你说什么?”
梁浅被那酒香味中参杂的一丝茶花香弄得弄得浑身僵硬:“你……你喜欢我吗?”
“废话!”窦怀叶凶巴巴的,伸手揪住了梁浅的军装领子:“不喜欢你我为什么跟你求婚!”
“不是……”梁浅瞠目结舌,但现在这人没理智,他不敢太多地反驳她:“就算喜欢……你知不知道有个过程叫…谈恋爱?”
什么逻辑,喜欢就要订婚?
至于她定过婚那件事,梁浅早就知道了,因此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梁浅的问题似乎难倒了窦怀叶,她松开梁浅的领子,穿着黑丝袜的小腿并排跪在地上皱着眉头想,可脑袋里太乱,她越想越觉得头疼,索性就一刀切了:“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
梁浅盯着那颗硕大的钻石,折射着清晨的曦光,心里突然没来由地一阵不爽:“我不愿意。”
窦怀叶愣住了,她觉得好像自己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浇得她心肝脾肺一齐冷透了,连酒意都清醒了不少。
她这才回忆起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白净的脸蛋儿一下子涨得通红,整个人都像是要烧着了似的。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梁浅的这份心竟然已经压抑不住了。
换了平时她肯定要毒打梁浅一顿让他闭嘴,可今天的事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错,白白地叫梁浅看了笑话去。窦怀叶恼羞成怒地拢好敞开的外襟,准备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拂袖而去。
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抓住了手臂。
窦怀叶觉得她再多呆一秒可能就要羞愧致死了,于是可了劲儿地甩手:“放开!”
梁浅的声音淡淡的:“我不放。”
窦怀叶猛然回头,那双杏仁色的眼里燃烧着火焰,细长的柳叶眉倒竖起来:“梁浅,你不愿意就不愿意,至少让我们好聚好散,行吗。”
梁浅盯着她那张能让任何一个男人魂牵梦绕的脸,突然使了狠劲儿将窦怀叶朝自己那边拉。窦怀叶根本拗不过他,她这才意识到,从前她跟梁浅打的大大小小的架里,他到底让了她多少。
窦怀叶突然想哭。
她已经快三十岁了,早已经过了心动的年纪。她在失去未婚夫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一个人过一辈子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