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霓纠结万分,借着月色看到子虚给她和贾煜预备的饭和酒,泥霓抄起酒壶,一口气都喝光了。
泥霓抱着酒壶又是一顿哭,哭了一会又睡着了。
梦里,泥霓觉得上次她喝醉时抚慰她的那个白衣男人又来了,又将她抱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十分怜惜。那怀抱很温暖很熟悉,泥霓拼命想睁开眼睛,可就是醒不过来。
第二天早上,泥霓一睁眼看见贾公子,一直喜欢穿紫袍的他换了件白袍子,越发显得清新俊雅、温润可亲。
泥霓想,在这西山之巅,只有子虚道长和那个小童儿,昨晚她醉酒之时安慰她的那个白衣男人,肯定是贾煜无疑了。泥霓心里忽然涌上来一阵感动,一种寻求依靠和安全感的想法迅速占满了她的心,泥霓情不自禁扑过去,一把抱住贾煜,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贾煜,幸好我还有你。”
贾煜没想到平时一直拒绝他的泥霓忽然爆出火山喷发般的激情,贾煜非常惊喜,他紧紧拥抱着泥霓,热烈地回应着她,“泥霓,你还有我,你一直有我,你什么时候都有我。”
鉴于泥霓郁闷的心情,贾煜建议她在道观里逗留几天散散心,泥霓也想着万一子虚修好那个法器,她还想再看看落京,于是就同意了。
贾煜陪着泥霓站在万峰之巅、观赏青山秀水,间或脱口而出一首气势雄浑的诗词。泥霓觉得,她有一种穿越时空回到古代、和那些文人雅士纵情山水、把酒临风的惬意感受。泥霓想,得良人若贾煜,夫复何求。
三天后,子虚的小童儿终于在万丈深渊下面找到了那个“法器”,但是已经损坏了。子虚说,修复这个法器,需要些时日,恐怕一时不能请泥姑娘继续观测了。
泥霓看到这种状况,又想到她离开神医太久会给他的出诊造成不便,就和贾煜商量,想先回去,贾煜自然没有异议。于是贾煜和泥霓辞别子虚下山,穿过结界,回到神医那里。
泥霓和贾煜一进神医的院子,就看到贾煜的账房先生,一手拎着账本、一手拎着算盘,正焦急地在那棵大树下转来转去。
见贾煜回来,账房先生快步上前,将账本往贾煜面前一递:“公子,你不在家的这几天,家里出大事了!”
贾煜忙问出什么事了?
账房先生将账本摊开,“公子,二掌柜的将您的生意做赔了!赔大发了!”
泥霓吃了一惊:这怎么才三、四天的工夫,顾擎宇就将贾煜的生意做赔了?还赔大发了?
账房先生快速地翻着账本,“公子您看,二掌柜的不按照您以前的运作方式、非要自己独出心裁,接连做了几笔冒险的生意,不出意外地,都赔了。不仅这几笔生意赔了,二掌柜的为了翻盘,不顾我的反对私自支出几大笔银子又投进去,结果又赔了,就这样越赔越多、越赔越投……”账房先生苦着脸,“公子,您若再晚回来两天,二掌柜的恐怕要将您偌大的家业,都赔光了……”
泥霓和贾煜同时大吃一惊,没想到这短短的几日,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贾煜也急了,紧张而仔细地查看账本,查了半天,确认账房先生说的话确凿无疑。
贾煜怒了,将账本一摔,“顾兄怎可如此行事,愧对我对他的一片赤诚之心!”
恰巧顾擎宇拎着酒壶,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东倒西歪地往屋里去。
泥霓见他这副样子,上前一把拉住他,伸手打掉他的酒壶,“顾擎宇!你醒醒!你知道你这几天都干了什么?!”
顾擎宇一脸的不在乎,“我知道我干了什么!不就是做生意赔了吗!有什么了不起!少爷我在落京经营顾氏,也不是没赔过!”
泥霓气大了,“顾擎宇你什么态度!你忘了你经营顾氏是多么用心、多么谨慎,怎么经营贾公子的生意,就这样草率和冒失!”
顾擎宇一阵冷笑,“怎么我顾氏做生意赔得起,他贾煜赔不起吗!赔不起,就不要请我!请我,就给我做决断的权力!”
泥霓还待跟他计较,贾煜上前说道,“顾兄,我没给你权力吗?自从我聘请你做二掌柜的,就将生意全部交给你,从没干涉过你的决断。但是这次,你明知道继续下去会越赔越多,就应该及时止损,这才是生意人该有的做法。可顾兄你却一直想着翻盘,还继续往里填,那就是赌徒心理了。”
顾擎宇一扬手,“赌徒心理又怎么样?人生就是一场豪赌!赌赢了赌输了,都得认!”
泥霓见和顾擎宇说不清,只好先劝贾煜和账房先生回去,说她会和顾擎宇谈清楚,让他把二掌柜的活计跟贾煜辞了。
贾煜见顾擎宇醉的稀里糊涂的,知道一时也跟他说不清,只好和账房先生先回家了。
泥霓见贾煜和账房先生走了,伸手抓住顾擎宇的前胸,跟头把式地将他拽进屋,“砰”一声关上门,“顾擎宇!你还知不知道好歹!贾公子对你有知遇之恩,你怎么可以这样肆意妄为给他造成巨大损失!你还有没有良心!”
顾擎宇像是酒醒了,“嗖”站起来,“泥霓,你有良心,贾公子对你那么好,你可以以身相许报答贾公子啊!”
泥霓没想到顾擎宇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气结,“顾擎宇!你别胡搅蛮缠好不好?你将心比心想想贾煜——”
不等泥霓话落,顾擎宇出言讥讽她,“将心比心?泥霓你也知道将心比心?你将我扣在蜀山坞、不让我去找阳滋,自己却跟贾煜打得火热,你将心比心为我着想了?”
泥霓被顾擎宇的话噎住,“我——你——”
一提起阳滋,顾擎宇又开始激动,“贾煜怎么着?别以为他贾煜是真对我好,他还不是拿我当驴使唤,为他拼命赚钱?怎么,贾煜赔了钱,不能拿大把银子哄你开心了你就跟我吵?那我想出去找阳滋怎么就不能跟你吵?泥霓你太自私了,将我扣在这里为贾煜卖命,其实是为你赚钱!我顾擎宇是做驸马的命,却被你给毁了!”顾擎宇对她咆哮,“泥霓!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泥霓知道是彻底跟他说不清了,索性放狠话,“顾擎宇你做梦!这辈子你也别想让我放你出去!”
泥霓喊完转身走了,身后乒乒乓乓的一阵乱响,是顾擎宇在砸东西。
第二天一早,泥霓带着神医出诊,离开前泥霓担心昨晚她灭了顾擎宇的希望、没准他又会想不开去撞大山,于是偷偷趴在顾擎宇的窗户上向里面观望。就见顾擎宇已经起床了,呆呆地坐在床沿上,手里捏着赢姒送他的那个荷包看。
泥霓站在窗根底下犹豫了一会,正好神医急吼吼地喊她走,泥霓想顾擎宇应该不会再想不开吧,于是犹犹豫豫地跟着神医出诊了。
晚上一回来,泥霓就赶紧跑到顾擎宇房间里去找他。
和她担心的一样,顾擎宇果然没在屋子里。
泥霓心里一阵慌乱:难不成顾擎宇真的又去自杀了?
泥霓赶紧下山,开上车到处去找。
泥霓先去了上次顾擎宇撞结界的那个地方,那里看起来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大山,光秃秃的石头罩在落日余晖里,看着很是荒凉,附近莫说活人,连走兽都没有一头。
泥霓困惑了,顾擎宇没来撞结界,会去哪了呢?
泥霓只好开着车盲目地在蜀山坞乱转,一直快到半夜,也没找到顾擎宇。泥霓没有办法,只好将车停在贾煜家门口,伸手拍门,让门童通报贾煜,说她有要紧事要见他。
贾煜披着外袍出来,问清楚情况,安慰泥霓先别着急,说他觉得顾擎宇再次去自杀的可能性不大,然后让泥霓仔细描述昨晚他走后发生的情况。
当听到泥霓说今早看见顾擎宇拿着赢姒送他的那个荷包看时,贾煜说,“我猜到顾兄有可能去哪里了。”然后吩咐心腹家丁去赢姒的府上打探消息。
不大一会,家丁回来,俯身在贾煜耳边说了几句话。
贾煜拉着泥霓上了车,“走,去赢姒府上。”
到了赢姒府上的后角门,贾煜安插在赢姒府上的眼线——一个伺候赢姒梳妆的丫鬟悄悄打开角门,带着贾煜和泥霓进来。
贾煜问,“人在哪里?”
丫鬟将食指竖在唇上,“公子轻声!人在赢姒的内房里。”
泥霓听完心里一紧,怎么顾擎宇在赢姒的内房?他来找赢姒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