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淮一惊，少女已经往下轻轻一跳，微微踉跄了一下站稳，梁淮吓的心脏停了一瞬，急忙伸手扶稳她，少女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在身后轻摇着，笑容甜蜜又清丽：“你看梁淮，我就说没关系吧。”
看到她安稳的落在地上，梁淮撤回了自己的手，嘴唇紧抿着，有些生气了。
她这样突然往下跳，要是扭伤了怎么办？
他脸色不好，像是有些气。
宋帘知道他只是担心自己，她温柔里带着讨好：“我知道不会摔倒的，不是有你在呢么。”
宋帘有些不忍心再折腾他。
梁淮低头，他脸上有些低落。
他想起今天下午宋帘在班级里说的话，感觉自己急急忙忙接住她的样子像个笑话。
她跳在梁淮身边，离得很近，甚至可以听到彼此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闻到少年身上干净清新的气息。
她收了嬉笑的样子，脸上满是郑重和认真。
她带着两世未说完的话，未偿还的情，开口轻轻说。
“梁淮，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喜欢你无微不至照顾我的样子，喜欢你干净的眼睛，喜欢你哪怕经历世事不公，仍然怀有对世界的热爱。
所以这一次，我一定紧紧拉住你，无论时光长河怎样向前，我都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喜欢你。
她没说出口的那些话，都在一双赤诚的眼睛里。
宋帘相信，梁淮会懂。
梁淮从宋帘开口的那一刻，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样紧紧地看着眼前的人。
少女眼尾有淡淡的胭红，她像是终于说出了心里想了很久的话，眼睛里有释然，有期待，有让他的世界里炸开烟花的爱意。
她说，梁淮，我们在一起吧。
她说，你这么好，肯定很多人喜欢你，那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喜欢你呢。
她说，梁淮，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少年时代他跋涉在这并不温暖的世上，他从未被温暖滋养爱意拥抱。
这世间教会他的第一件事不是爱，而是学会把自己带上冷漠坚硬的外壳，这样就没有人能伤害得了他。
眼前的姑娘在一片黑暗中为他照亮前方的光。
他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握住了一块浮木，欣喜若狂，又患得患失。
他声音已经哑了，带着颤抖：“你，什么意思…..”
少女笑了，大眼睛里泛着湿润的光：“我说，我喜欢你。”
“我们在一起吧。”
梁淮闭了闭眼，咽下那要涌出泪意。
十几年的不堪，他恨过也怨过。
可如果上天给他的补偿是面前的人，他突然觉得，和这个世界和解也没什么不好。
因为把这世间最珍贵的，最好的留给了他。
少年微微张开手臂，压抑着狂喜，可又怕她不愿意，声音轻轻的：“我能……抱一抱你么。”
他突然想孤注一掷一次，给自己一次救赎。
赌她的心。
赌她有一天知道自己的所有一切不堪，还会留在他身旁。
他把这份美好拉进自己黑暗又不堪的世界。
输了，他万劫不复，但也会倾尽所有，送她回到明亮的地方。
少女笑了，她扑到少年怀里，紧紧的搂住少年的腰。
上辈子宋帘不信梁淮对自己的喜欢。
她伤害过他，也推开过他。
可这辈子不管前方的路上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她都不想再放开梁淮的手，艰难险阻，他们一起闯。
少年的怀抱温暖的让宋帘想落泪，她把脸埋在他怀里，声音有些闷闷的：“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了。”
下午她并没有像自己说的那样跟他表白，他一定生气又难过。
梁淮把下巴放在少女的头顶，轻轻摩挲着，声音还是有些哑：“嗯…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不会再生她的气了。
宋帘抬头，眼睛红红的，和他解释道：“小田是我最好的朋友，喜欢你这件事，我不想瞒着她，没想到她会吓到直接喊出来。”
“下午班级里那么多人，我不想当着他们的面跟你说这些话，他们就是看个热闹，可我不想你被当成热闹。”
她眨了眨有些红的眼睛：“你在我心里特别特别重要，我不想让别人看我们的热闹，没有恶意也不行。”
她语调柔软，真挚地解释着。
梁淮笑了，声音压抑又沙哑：“嗯，我知道。”
他眼里光芒璀璨，胜过繁星。
第11章 女朋友的权利
教学楼里渐渐安静下来，无垠的天地间，像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宋帘从他怀里退出来，抬头看他。
她眼角红红的，一双大眼愈加明亮，她说完了想说的话，放下心来，又起了逗他的心思。
她放在少年腰上的手松开，转而放到他的肩膀上微微往下拽他，她比他矮，轻轻踮起脚凑近他的脸。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少年从脖子到耳根带起一片淡淡的红，他无意识地低头配合宋帘的动作。
两人离得很近，呼吸交融在一起，梁淮能听见自己鼓点一样的心跳声，咚咚的震着胸膛。
他听到宋帘轻声开口：“我们再不走的话，学校就关门了。”
他像是一愣，后知后觉宋帘凑近他不是那个意思，失望和尴尬混在一起，难得的有些磕巴：“嗯……走，该走了。”
话说完，脚步没动。
宋帘笑的不行，她感觉梁淮要尴尬的冒烟了。
她的手还放在梁淮肩上，他永远不会主动推开她。
宋帘把手放下来，让他去拿书包一起走。
他们关了灯走出教室，走廊里很静，宋帘走在梁淮的右侧，少年长长的睫毛轻颤，手握成拳又松开，还是没敢伸手去牵她。
他们在教室里待得有点久，学校门口没有了刚放学时的车水马龙，已经到了饭点，附近的店里飘来阵阵的香。
这条从学校回宋帘家的路，梁淮走过几次，但没有一次的心情像今天一样。
他缓缓吐出口气，目光投向前方，没有什么焦距，右手有些紧张地伸手牵住她。
力道很松，宋帘如果不愿意，很容易就可以把手抽出来。
但她没有。
少女的手柔若无骨，跟男孩子分明有力的手掌不一样，梁淮不敢用力握紧，生怕弄疼她。
两个人的手掌虚虚贴着，传来对方的温度。
宋帘的手动了动，五指分开和他扣紧。
梁淮蓦地低头看她。
宋帘弯了唇角，小酒窝若隐若现：“梁淮，你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吗？”
少年呼吸停了停。
“我下午跟你表白了，你答应了。”
宋帘看着梁淮继续说。
“所以，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了。”她眨眨眼，举起那只跟他交握的手。
他像是被发了通行证一样，眼里的光芒藏都藏不住，他缓慢地，坚定地收紧那只握着宋帘的手。
眼前的少女是他的，女朋友。
他眼底和心尖都发着烫。
北方的树大多是是杨树和柏树，风吹过时落下泛黄的叶子，在初秋里有一种苍凉的美，傍晚的城市街头有些凉。
可梁淮觉得，这一刻是他不长的人生里，最温暖的时候。
秋天来了，和他的少女一起。
风景刚好。
*
路本就不长，到了终点的时候两人站定，但谁都没有松手。
宋帘有些舍不得，她拽着梁淮的校服衣角，声音蔫蔫的：“好舍不得你啊。”
梁淮忍不住，再一次把她揽到怀里。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的伸手，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宋帘靠着他的胸膛甜蜜的笑，她下巴抵在他胸前抬头：“你一会去哪？”
“兼职。”
“上次我在餐厅遇见那次也是？”
“嗯，我想攒钱搬出去住。”他坦诚极了。
宋帘知道他是不想在那个家里呆下去，上辈子是高三才搬出去的，那他还要在家里忍受一年。
昏暗的路灯下，她的声音轻柔如月光：“梁淮，你家人，对你不好么。”
宋帘像是怕惊到了什么，声音很低。
沉默了几秒，梁淮的声音传来：“嗯。”
他又开口，压抑着心底的绝望，小心翼翼地问她：“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不堪又可怕，你还会和我在一起么。”
他的身世还是一团糟，骨子里的自卑怯懦让他面对喜欢的姑娘，总是少了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