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便不会因为一幅画就送上门来。
“贵妃娘娘过誉了,妾身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那拉氏谦逊地说道。
佟贵妃意味深长地看着那拉氏,她笑着拿起妆奁里的一支花丝镶嵌红宝石步摇,对着那拉氏的鬓发比划了下,“这步摇倒是极适合那拉贵人,那拉贵人的皮肤白皙,戴上这支步摇必定好看极了。”
她说着,亲自将步摇插在那拉氏的两把头上。
那拉氏的神色有些惊慌。
佟贵妃笑了一声,对柳叶说道:“取镜子来,让那拉贵人好好瞧瞧。”
柳叶应了一声,取了贵妃镜来。
对着铜镜一照。
那拉氏的脸上流露出了意动的神色。
这支步摇做工不凡,着实精致,是那拉氏可望而不可即的珍物。
“这支步摇适合那拉贵人,那拉贵人就留着吧。”
佟贵妃亲昵地拍了拍那拉氏的手背,亲热地说道。
那拉氏眼眸微转,她取下步摇,笑着将步摇搁在桌上,“贵妃娘娘,妾身无功不受禄,不好要娘娘的东西。”
“那拉贵人何必如此客气?”
佟贵妃也不恼怒,她眼眸流转,眉眼间流露出些许笑意,“你是怕本宫害你不成?”
“娘娘说笑了。妾身不过是个小贵人罢了,怎么会怕娘娘害我呢?”
那拉贵人这时候回答得却是恰到好处。
她怕佟贵妃记恨,故而先自损了一番。
佟贵妃笑了。
她从容在椅子上坐下,“那拉贵人,本宫也不和你多说废话,本宫只想让你帮忙做一件事。”
“妾身……"
那拉贵人想也不想就要拒绝。
可佟贵妃却打断了她的话,“你不必担心这件事会害你,本宫可以保证,这件事对你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愿不愿意帮本宫,你听了之后再说也不迟。”
那拉氏神色有些意动。
佟贵妃:“那拉贵人,你可知道金字缎是什么份位以上的人才能用的?”
“是嫔位以上。”
那拉氏回答道。
“没错,只有嫔位以上的人才能用金字缎。”佟贵妃颔首抚掌,她慢慢起身,慢条斯理地说道:“可是啊,郭络罗贵人手中就有一匹金字缎。”
那拉氏眉头一跳,神色中掠过几分了然。
“这金字缎,郭络罗贵人估计藏着不敢拿出来。”
佟贵妃的手搭在了那拉氏的肩膀上,“本宫要你想个办法让宜嫔知道这件事,你能做得到吗?”
那拉氏眼神闪了闪。
她轻笑着说道:“那娘娘,妾身若是做到了,有什么好处?”
佟贵妃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这好处当然有,本宫不会亏待你。你若是办好这件事,本宫可让本宫阿玛帮你们家一把。”
那拉氏心动了。
只不过是让宜嫔知道这件事罢了,又不必脏了她的手,还能够借机膈应郭络罗贵人,且还能从中得利,这事简直是一箭三雕。
“既然如此,那怎么做,可否由妾身决定?”
那拉氏低声问道。
佟贵妃心头一动,这是已经有主意了?
她问道:“你想怎么做?”
那拉氏附在佟贵妃耳边,低声把自己的计划一说。
佟贵妃低声笑了声,还真是小瞧了这那拉贵人。
那拉贵人回去后,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让自己的宫女同郭络罗贵人的宫女走近了些。
没几日。
那拉贵人从御花园散步回来的时候,就听见飞花来传,说是宜嫔想见她。
那拉贵人便知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她低垂着头,走入正殿给宜嫔请了安。
“免礼,赐座。”宜嫔的语气比之往日冷淡了不知多少。
那拉贵人还是如常一般谢了恩后在绣凳上虚坐着。
“那拉贵人。”
宜嫔捧着茶盏,精致的下巴微抬,一双凤眼不怒自威,“听闻你最近喜欢上御花园散步?”
“这几日御花园风景好,妾身便贪看了些。”
那拉贵人回道。
“是嘛?”
宜嫔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似的,她的语气里似乎带着几分微凉的笑意,那笑意偏让人觉得背后发寒,“本宫还以为你是和贵妃娘娘关系交好,去看望贵妃娘娘呢?”
那拉氏脸色一白。
她慌忙起身,抬起头惊慌地看向宜嫔,“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妾身身居翊坤宫,怎么会和贵妃娘娘关系交好呢?”
“那这本宫可不知晓了。”
宜嫔敛眉,摩挲着温润的茶盏,“本宫只听说你前几日和贵妃娘娘在永和宫说了许久的话,这倒是让本宫惊讶。你一个贵人,贵妃娘娘能有什么话要和你说的?”
这句话不可谓不毒。
饶是那拉氏事先早有准备宜嫔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也因着这话,脸色很是难看。
“那拉贵人该不会想说,贵妃娘娘和你一见如故吧?”
郭络罗贵人唇角勾着,清敛的眸子里透出嘲讽来,“当日贵妃娘娘与你说了什么,你还是从实招来的好?否则我们翊坤宫可不会容许你呆着。”
那拉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第88章
翊坤宫寂静无声。
安静得只能听得见众人的呼吸声。
那拉贵人叹了口气,这声叹息仿佛是从胸腔内发出的。
她柔声道:“妾身本不愿意说的,但是现在这样,妾身还是说吧。”
郭络罗贵人嗤笑着说道:“那拉贵人,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样高深莫测,有什么事不妨直说,不必这样藏着掖着。”
那拉贵人露出无奈的神色,她道:“佟贵妃找妾身为的不是别的事情,正是为了郭络罗贵人。”
郭络罗贵人神色僵住了,她眉眼间神色有些难以置信。
宜嫔瞳孔收缩,她的手指蜷缩了下后又舒展开来。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本宫从实招来。”
“实不相瞒,那日贵妃……”那拉氏低垂着头,将那日的事娓娓道来,当然,她少不了对其中的事情做出些许裁剪,“妾身听闻此事,便立即推拒。妾身虽然名声不好,却也知道宜嫔娘娘收留妾身,对妾身有大恩大德,故而绝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伤害娘娘。”
“你胡说!”
郭络罗贵人脸色骤变,她大力地拍了下扶手,站起身来怒目看向那拉贵人。
“就当妾身是胡说吧。”
那拉贵人叹了口气说道。
郭络罗贵人气得越发恼怒了。
她的手都在发抖。
她现在可算是明白过来佟贵妃是怎样的恶意了。
先是送了她金字缎,再借那拉贵人之口道出,彻底地撕裂她们姐妹的情分,这样一来,就算她不肯,也得肯了。
宜嫔此时心里头简直凉透了。
但她却格外冷静,伸手压住郭络罗贵人的手,“妹妹莫恼,此事不过是胡说罢了,本宫绝不会相信的。”
她说着这话,脸色却突然一变,捂着肚子叫了一声。
“本、本宫肚子痛……”
……
福音在咸福宫收到消息赶到翊坤宫的时候,人已经都到齐全了。
正殿里头康熙和佟贵妃等人都来了。
她走进殿内,就感觉到里头有股奇怪的紧张气氛。
“赵院判,宜嫔可怎么样了?”
康熙坐在床边,紧张地看向把完脉象的赵院判。
宜嫔脸色苍白,一双凤眼也没了往日的神采,格外楚楚可怜地看着赵院判。
“宜嫔娘娘无事,只是心绪起伏过大,动了胎气罢了,等微臣开个方子,喝上两剂也就好了。”
赵院判心里松了口气。
这后宫人多了就是这点儿不好,三天两头不太平,连累得他们这些人也跟着提心吊胆。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心绪起伏过大呢?”
康熙不解地看向宜嫔。
旁边站在的郭络罗贵人面色苍白。
她既是心虚又是悔恨,说到底,宜嫔始终还是她的姐姐,要是因为她的缘故,宜嫔有什么差错,郭络罗贵人心里头必定会过意不去的。
“都是我的错。”
郭络罗贵人咬着下唇,泫然欲泣地说道。
“与你无关。”宜嫔却抢先打断了郭络罗贵人的话,“这件事是我自己不好,妹妹不要胡说。”
康熙看了看郭络罗贵人,又瞧了瞧宜嫔。
他意识到这件事明显有问题。
当下皱着眉头,呵斥道:“到底什么事?你们姐妹素来感情好,如今莫不是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