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本来就是来买树苗的,结果他们毁了我要买的东西。他们还说他们背后有太常大人给他们撑腰,所以他们就寻衅。”
长安令的手快不过沈九九的嘴,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当作什么都没听见过一样。
一方是三皇子一系的,一方是五皇子一系的。话从沈九九的嘴里出来,不管是真是假,在场这么多人听见了。朝堂又将迎来血雨腥风的扑杀。
话才从沈九九的嘴里出来,不消一轮日出日落,已经化成道道奏折,飞向长安城未央殿,百里夜的案桌上,堆积如山。
这一夜,有人观望有人刺探,夜色掩盖下的平静波涛汹涌。
第二日的朝堂上,没有人在意姜令的病是否痊愈?也没有人在意她是否该返回北疆。
作为事件发生的主角,姜令被默默扔在一边,看他们群情激昂地“辩论”。
事情理起来也很清楚。
只不过是有旁宗亲眷打着太常的名号,来谋取利益而已。
朝堂官员各系各枝手脚连着本家世家外门等各方势力,其中关系错综复杂,连根连枝,同生共命。
总是有一些目光短浅的,为了钱财权利,手脚不干净。大家大多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不外传罢了。
奈何最近五皇子势弱,三皇子一系豺狼般四处猎杀,剿得他们寝食难安。如今正是反杀的好机会,一雪耻辱,借势杀势。
“陛下,是太常大人手下的门生,借着太常大人的名声,在外面为自己谋利而已,错不在太常大人呀!”三皇子一系丞相大人,率先开口为太常求情。
定远伯随即反击,“丞相大人您的意思是,如果你家的狗咬了别人,只是那条狗的错,而您不用承担任何责任,是吗?”
“疯狗咬人,你只管打死它就是了。是狗咬人,又不是人咬人。难不成狗咬了人,人还要让人再咬回它的主人?”丞相果然是丞相,嘴皮子就是不一样,逮到机会不放过暗讽他们。
定远伯被噎的不知道怎么反驳,一时气短,身后的太仆马上站出来接上刚才的话,辩驳道:“丞相大人,我们先不论狗咬人,是否能直接打死了事。如果说狗咬人,它的主人只把狗打死,那以后他养的其他的狗还是会继续咬人,受到伤害的就不止是一两个,那么还是直接把狗打死,解决问题吗?那以后问题又是问题,该怎么解决呢?”
“那你的意思是,狗咬人,它的主人还得以命偿命?”丞相威压道。
“将且要看,狗咬了人的范围程度,严重程度。如果事态严重,危害极大,以命偿命也是应当的。”太仆不畏丞相的强权,在未央殿上,如大雪压青松,青松直且挺,高昂说道。
太仆的话正顺了丞相设的圈套,丞相马上接上连下去说:“太仆大人也说了,且看狗咬人的严重程度。且不说太常大人没有参与其中,获得其中的利益。太常大人的门生手下的那些壮汉去打砸人家的店铺,并没有出现伤亡,反倒被大将军教训了一顿。可见严重程度不大,不应当是由壮汉们的主人,那些门生向当事人赔偿道歉,处理好整件事情吗?”
太仆被丞相辩驳的没有了声响。
大殿之上,可闻细针落地之声。
此时躲在角落里的长安令,畏畏缩缩走了出来,俯身朝百里夜跪地一拜,才敢开口禀报:“陛下,臣有事报。”
大殿上,因为太常是否有被牵连责任一事,而焦灼。突然响起长安令的声音,百里夜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他说。
“在陛下生辰前夕,这一批人就已经在长安街上被臣和大将军抓获过。只是当时三皇子出现,所以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百里夜极度不愿听到这些话,奈何现在是在朝堂上,又不好命羽林军把长安令给拖下去。
眼神示意姜令,好似她大病还未痊愈,坐在一旁,只是眼神闪躲,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
百里夜很是气恼,只当当她看不见。姜令指望不上,只能靠百里夜自己,收回视线,百里夜本打算扯去别的话题。
不想定远伯没有顾及百里夜的脸色,马上问长安令,“他们因何事被抓?”
“那一夜,七皇子在长安街上游玩儿,在一个摊位前猜灯谜,结果被摊位的老板为难,这几个大汉就是因为收了保护费,加上也不知道七皇子身份,差点伤害到七皇子,幸好大将军上前制服了他们。”长安令战战兢兢回道。
局面一下又有了转变。
不管七皇子百里墨熙是否受宠,但是他代表的是皇家颜面。
皇家权威不可侵犯,皇家颜面不可折损。
而太常纵容底下的门生,竟然侵犯到了皇家威严。
事态就变得很严重,太常大人也有推脱不了的责任。
第37章
未央殿上,硝烟弥漫,时局反转,机会稍纵即逝。
五皇子一系已经摩拳擦掌,跃跃而上准备将三皇子的左膀右臂砍下马。
“陛下这有关皇室威严,太常大人管理门生有失,其罪难逃啊!”
“如果陛下纵容此事,那皇家威严何在?天子威严何在?”
“陛下此事必须严惩啊!”
“陛下,请严惩太常!”
“请陛下严惩太常!”
一时间,大殿朝堂,呼声四起,群情激愤,只留下五皇子一系寥寥几人,对抗着这排山倒海的汹涌浪潮。
“够了!”他们这是胁迫,这是在逼他!百里夜震怒,为什么作为高高在上的皇帝,他想立自己最喜欢的孩子为太子,就因为什么嫡长承袭制度,底下的这些人一而在再而三的挑衅他。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百里夜非要让百里清黎,登上继承他的宝座。看谁敢阻拦?
众人看见百里夜气极,一时也不得不安静下来。
谁也不敢在此时,去老虎头上拔毛。
大殿上,寂静无声,晃如置身在空房间一样,百里清黎好似才睡醒了一样,从容从座椅上站起,打破这沉寂的死局,“父皇,既然太常大人折损了皇族脸面,应当重罚。不如革职流放,以正威严。”
“清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知道培养起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势力,把他扶持到高位,成为你的左膀右臂,需要耗费多少实力跟精力吗?
看百里清黎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百里夜就知道,他的这个儿子一点不想知道。这么多年自己为他偏袒多少,为他付出多少,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果然,百里清黎一点都不领百里夜的情,冷傲的说道:“皇族尊严大过一切,这是父皇从小教育儿臣的道理,儿臣一直谨记在心中,时刻不敢忘。”
“你!”百里夜似乎被震惊到,后退半步跌坐在龙椅上,呐呐而语,“原来你都记得!!”
记得什么?姜令惊奇,但是百里夜没有说出原因。
只是犹如小孩儿一般局促,茫然四顾,匆匆喊了声“退朝”,如逃一样,匆匆离开。
百里清黎自顾自拂衣离去。
留下一众朝臣,找不到头绪,而惶惶不得安宁。
“这都什么事儿啊?”
“该不是陛下三皇子,联手做戏糊弄我们的?”
“看样子好像不是,应该是三皇子真的把陛下给气到了。”
“诶呦呦呦!真的是好事诶。”散朝的未央殿上,某些人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窃窃私语着。
沈九九尴尬地站在未央殿门口,不知道是不是该提醒他的舅父,还是跟着姜令一道走,在为难间,转头姜令已经不见了。
姜令悄悄跟着百里夜一路,笔直到来到甘泉宫外,看着百里夜失魂落魄的转进甘泉宫内。
姜令与天隐蹲在暗处蹲守了半日,整个甘泉宫由外到内,铺上纱布,看不透里面情形,只见得宫人端药进出,没有任何异常。
甘泉宫外戒卫重重,飞鸟难进。
姜令想起来,百里夜生辰那日朝花说过,宫人端上来的药中有尸气,眉头一皱,扒下天隐的衣服,脸上一蒙,振动白绫,白绫似幽灵一般爬动,见缝插针,幽幽飘动,神不知鬼不觉潜了进去。
姜令才将跳上屋檐房顶,就有无数的暗箭向她袭来,暗处暗卫杀来,逼得姜令不得不先逃避开去。
地遁掩护,快速换回衣服,迅速使开全力躲避到宫外。
近期天隐在甘泉宫外监视蓝青姝一事,要缓过一段时间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