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完全没有任何预兆,春嬷嬷突然化掌为爪,朝她脖子抓来……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早就被扼住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春嬷嬷身量颇高,看着她时,须得微微低头,陆念锦被她阴冷的目光笼罩,她下意识地去掰她的手。
结果慌乱间却抓住了她的手腕。
出于职业病的习惯,电光石火间,她为他把了个脉,却惊愕地发现了一个秘密——面前这个抓住她脖子的嬷嬷竟然是个男人,还是个残缺的男人!
说白了就是太监。
春嬷嬷一直像老鹰盯猎物一样盯着陆念锦,如何看不出她脸上的异变。
只听他冷冷地笑了一声,紧跟着恢复了太监那种不阴不阳的声音,“你知道了,是吗?”
陆念锦涨红了脸,抬手指了指他掐住他脖子的柔润大手,意思是,你不放开我我怎么说!
春嬷嬷冷哼一声,用力将她甩到了地上。
陆念锦后腰被银针刺过,原就疼得厉害,现在再这么一摔,好半天才爬起来,她挑了个最近的软榻坐下,头疼地朝春嬷嬷看去,“你想让我说什么?”
春嬷嬷脸色病白,眼神阴鸷,“你是神医,可有能让我变成健全男人的法子?”
陆念锦:“……”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这是古代,寿命短,死亡率高的古代啊,又不是仙侠大陆,竟然还妄想重新长出第三条腿。
不过,下一刻,她却看着他,笃定道,“有。”
“当真?”春嬷嬷反问,脸上的神情惊喜而又怀疑。
陆念锦揉了揉有些痛痒的嗓子,冲他点头道,“自然是真的。”顿顿,怕他不信,她又补了一句,“看你能被请到这里伺候,以前在宫里时应该也是一手遮天的大人物,便是宫中每年都有专人检查宦官们净身是否干净,只怕也查不到你身上?”
春嬷嬷目光冷沉地点头。
陆念锦想了想,又道,“嗯,这便对了,虽则我是神医,也不可能将彻底没有了的东西催长出来,但只要你那里还剩有一寸,我就有办法用药让它慢慢恢复……正常。”
“恢复正常的话,需要多久?”春嬷嬷好似信了陆念锦,看着她沉声问道。
陆念锦为了将谎话说得更逼真,低头沉吟了片刻,再抬头看向他时,却是道,“这个得等我看过你那里的情况,才好回你。”
春嬷嬷听她这般说着,果然又多信了她几分。
他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一眼,迈步朝二楼走去,“你跟我上来。”
陆念锦咬了咬后槽牙,表情复杂地跟了上去。
窗外,隐藏在扶疏花木之后的死士两两对视,眼里都有一句话——再不动手,太子妃就要看别人鸟儿了!他们主子就绿云罩顶了!
绣楼二层客房。
春嬷嬷和陆念锦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春嬷嬷背过身,白皙柔润的五指按在腰间玉带上,却半天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陆念锦心中一喜,她暗暗祈祷,希望这位大宦官永远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做不到对着一个陌生女人解裤腰带。
但是面上,却十分诚挚,苦口婆心地劝道,“您莫要焦虑紧张,须知在我们这些大夫眼中,是不分性别,不分干净肮脏的,我们眼里看到的只有病人,只要病人不讳疾忌医,我们大夫心里绝对没有任何偏见。”
也不知道她那一句话说进了春嬷嬷的心坎里。
下一刻,他沉沉地回了她一句,“你说的是。”
话落,终于动手将腰上的玉带取了下来,随后又除了外衫,中衣,等到只剩一条中裤时……陆念锦呜呼哀哉,正愁自己是要命还是要脸。
谁知下一刻,窗户处却传来一阵响动,跟着,四个跟蔡浥服饰如出一辙的黑衣人从外闯入,两人带着陆念锦飞快跃出窗外,另两人则是同时出招,攻向了亵裤挂在腿弯处的春嬷嬷。
春嬷嬷病白的脸一沉,此时是前所未有的窘迫,愤怒。
该死的女人,竟然玩弄他至此!
因着春嬷嬷身形不便,两个死士将他揍了一顿后,很容易就脱身了。
此时,北庄外。
陆念锦脸色铁青,目光阴沉地看着两人道,“你们是国师的人?”
玄一点头,拱手道,“是!”
“是他安排你们跟着我的?”
“是!”玄一颔首又道,“您治好了博野侯府小世子,却得罪了镇国大大统领,主子怕镇国大大统领索您的命,便唤我们四个跟着保护您。”
陆念锦一脸无语,又有些气,“既然如此,那之前在茶楼时,你们为何不出手?”
玄一低下头,语气讪讪,“在茶楼里,属下见您主动跟对方走,还以为您是故意深入虎穴。”
陆念锦:“……”
她彻底不想跟这四个比蔡浥还蠢的死士交流了,直接道,“有马车吗?”她得尽快回城去找浣溪,那个丫鬟雇了马车回来,却找不见她,还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呢!
玄一听她问起马车,回话道,“只有马,没有马车。”
“马也行。”陆念锦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下一刻,玄一对着山上吹了声哨子,没多久,便有两匹乌青的大黑马从山上跑下来。
等马停下后,陆念锦上前摸了摸马脖子,一个翻身就上了马,不管是原主,还是她马术都还不错,驾驭普通的马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带路!”跨上马后,她皱眉冲着玄一和玄二吩咐。
玄一玄二对视一眼,又很快移开目光,然后带着对彼此的嫌弃,共乘一骑,往山下而去。
陆念锦拍马跟上,三人并辔,一路疾驰,终于赶在天黑之前进了城门。
陆念锦去了趟瑞蚨祥所在的街道,并没有找到浣溪,又让人去茶楼附近打听了一番,才得知那丫头被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给哄走了。
而那个鼻青脸肿的男人,正是陈伏。
揣着一肚子心事,陆念锦又策马往太子府所在的永兴坊而去。
回到太子府后,她一进回心楼,秦嬷嬷立刻红着眼迎上来,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她,见她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不妥,才开口道,“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您不知道陈伏带浣溪回来,说您丢了时,老奴的心里有多害怕,多担心您!”
“这不是没事嘛!”陆念锦安抚地拍了拍秦嬷嬷的手,目光在楚拂和芸姜几人的脸上掠过,见浣溪并不在,又问,“浣溪那丫头呢,怎么不见她?”
秦嬷嬷提起浣溪,又红着眼抹起泪,“浣溪被陈伏抱回来的时候就是晕着的,老奴已经让人请了大夫进府,这会子估计也快醒来了。”
“我去看看她。”陆念锦说着,转身便朝外走去。
秦嬷嬷连忙跟了上去。
楚拂和芸姜倒是没动,两人都知道,在陆念锦心中,不止秦嬷嬷她们比不过,就是浣溪那个小丫鬟,她们只怕也是不及。
东耳房中,陆念锦进去时,浣溪正好醒过来,可能是因为被孔雀簪伤过的缘故,她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一看见陆念锦眼泪就涌了出来,悲喜交加地喊道,“姑娘你回来了……你刚才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奴婢租好马车,在巷子口却找不见你时,奴婢有多害怕……”
“好浣溪,是我不好,是我不该乱走,不该吓你,不该让你伤心。”陆念锦在床边坐下来,一面帮她拭泪,一面跟她回话,将走丢的过错全揽在自己身上,只字不提被人挟持的事。
浣溪又哭了一阵子才停下。
陆念锦看着她好一点了,便问起陈伏的事,“浣溪,你可知陈伏他是因何缘故,又是被谁打成那样?”
浣溪摇了摇头,“那时候奴婢光顾着担心姑娘,根本分不出神问他,再加上后来一急又晕了过去,就更顾不上问了。”
陆念锦见从她身上问不出什么,又看她面色发白,一副虚弱模样,也不再打扰她,拍了拍她的手,叮嘱她务必好好休养,就带着秦嬷嬷一起离开了。
陈伏此刻正带人和大管家在外找陆念锦。
等他们回来时,已经入夜。
得知陆念锦平安无事,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陆念锦赏了大管家和外出寻人的侍卫一些银子,便让他们回去好好歇着,只留下陈伏问话,“你脸上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陈伏听陆念锦这么一问,脸上当即浮起几分犹豫,几分尴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