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早上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喜欢的人实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兰筠想起昨晚，也不知道这个人最后是怎么忍住的，只朦朦胧胧地记得他好像跑了好几趟厕所。
客卧的窗帘只拉上了纱窗，冬日早晨温暖的阳光透进来，染亮黎柘的头发，为他的身体轮廓镶上一层金边。
阳光跃过黎柘，直射兰筠的眼睛，所以她比黎柘先醒。
睁眼便看见这人精致的一张脸。
黎柘的长相其实自带一点儿痞气，但他气质又是温润的，日常举止堪称儒雅，于是粉丝们送给他一个形容词——雅痞，并且称他为“极具代表性的校草颜”。
黑子们虽然经常黑他跳舞黑他唱功黑他演技，但是从来没有黑过这个人的脸。
很显然，基本的审美能力大家都有，如果不是靠这张脸，黎柘也不可能火成这样。
而现在在兰筠眼前的，是所有人都没看到过的黎柘。
二十七岁的男人，也不知道怎么保养的，皮肤嫩得能掐出水，脸上弧度还保留着少年般的圆润感，一点儿不似同龄男星骨骼凸显的锋利模样。
因为侧身睡着，落在枕头上的这半边脸颊由于重力原因看起来肉嘟嘟的，脸侧细小的绒毛在阳光下几乎能用可爱来形容，睫毛密长微卷，眉眼也温和地舒展开。
哪里痞。
简直是奶。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转型才那么难。
听包傅说，他都二十七岁了，接到手里的本子还大多都是青春偶像剧，甚至还有校园剧。
刨去这些，正儿八经能让他转型的寥寥无几，而且剧本都不是很好。
能拿到《浮生》的剧本大概让他挺开心的，听说提前两个月他就把所有找上门来的片约都推了，全心全意准备拍戏。而且拍戏过程中不打算有任何营销，除非必要，也没打算有任何曝光，铁了心地要从大众视野中淡出去。
这大概是黎柘决定转型以来做得最绝的一次，几乎不给自己留后路。如果《浮生》上映以后没有水花，那他基本上就要凉了。
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这次失败，他以后的路也不见得就会艰难，但纵观整个娱乐圈，没有几个人能有他这样的勇气。
很多人都说非常佩服黎柘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但兰筠知道，其实他不是不害怕，他只是不在乎。
他一点儿也不在乎所谓名气和金钱，因为在这之前，他连自己的生命都不怎么在乎了。
还好她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去查了黎柘的过往。
若是让他就一直那么瞒着，也不知道这个人的日子能过得有多苦。
唉，小可怜儿。
兰筠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梦见什么而无意识嘟起的唇，轻轻凑过去，张嘴咬住。
黎柘睫毛颤了下，被咬醒了。
“恩？”
他喉咙里发出一点儿奶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
迷迷糊糊的，他还伸手把兰筠往自己怀里按了按。另一只手从被窝里拿出来，钻到兰筠脖子与枕头间的缝隙中，把她整个人困进胸膛。
兰筠深深吸了口气，闻到了沐浴露的柠檬味——和她自己身上一样的味道。
“几点了？”黎柘大手在她后脑勺轻轻抓着，嗓音里带着一股子慵懒。
“不知道。”
兰筠把他的睡衣往下面拽了一点儿，一偏头又咬住他脖子，含含糊糊地说：“管他几点呢……”
脖子上传来轻微尖锐的触感，不痛，但很撩人。
黎柘终于清醒了些，笑着躲了一下：“你是什么小宠物吗，咬了这里咬那里。”
兰筠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伸出舌尖重重地在血管处碾了一下。
“嘶——”
黎柘捏住她手腕，翻了个身，手臂支在她耳边，居高临下地看她，显得颇有气势。
语气却是轻柔的：“别乱撩，早上比晚上还危险。”
“哟。”兰筠眯着眼睛笑，“我生怕不够危险呢。”
眼尾折出一道痕迹来，微微向上勾着，像只欲求不满的狐狸。
黎柘拿她没辙，叹了口气想要起身，“起床吧，我去做早饭，冰箱里有什么？”
“跑什么！”兰筠拽住他衣领，脚上轻踢了一下，“早安吻。”
黎柘动作停顿片刻，忽然钳着她的腰把她往上挪了挪，然后俯身埋在她颈边，沉默着没说话。
兰筠被他的头发挠得有些痒，脑袋动了动，下巴无意识间触及他的耳朵，感受到一片滚烫。
……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这个人……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可以这样……”黎柘闷闷地说，“像梦一样……”
兰筠抬手放在他头上，手指插在他柔软的发间，低声问：“那你喜欢这样吗？”
黎柘沉默地动了一下，鼻尖抵在她颈窝蹭个不停，仿佛想要埋得更深。
兰筠被迫仰起了脖子。
沿着绷紧的颈线往上，唇瓣温润柔软，细密地蹭过去，遗留下绵绵点点的触感，让兰筠感觉到几丝凉意。
即便只是这样的亲吻，也让黎柘体会到一股灭顶的颤栗，仿佛成千上万蚂蚁在啃他的颅腔，战栗从脑中蔓延到脊椎，让他浑身发热发红，让他呼吸不能，让他丧失理智。
对他而言，昨晚整个都像一场喧嚣闹剧，一切体会都像是不及反应的幻梦。
这梦在夜里翻来覆去地折磨他，美好又痛苦。
数不清昨夜睡着以后经历过多少这样的梦，噬他的骨，碾他的灵魂。
这梦在他怀里，温热的、鲜活的、可触碰的。
——让他一夜难眠。
清晨天光熹微之时黎柘才艰难入眠。
这一夜胡思乱想之后，他彻底明白，自己大概是没有勇气再一次推开怀里这个人了。
没有人知道，十年前的那一天，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兰筠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删掉的。
在那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轻易就会哭。
他逼着自己不去想她，他以为只要时间足够，终有一天他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然而十年时间也没能浇灭他心头的妄想，倒是任他胸腔里那棵名为“思念”的幼苗疯长成林。
他记着昨晚兰筠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够了。
十年折磨，已经足够了。
父母在天之灵，一定不会再责怪他。
现在，他应该可以稍稍地、稍稍地，摸一下自己肖想多年的梦。
这梦像毒一样让人上瘾。
温热的触感蔓延到耳后，然后更热地包裹住兰筠的耳垂。
那是她极为敏感的地方，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黎柘没让她逃，手掌覆住她的颈项，虎口轻轻掐着她。
……太脆弱了，一不小心就会折断——黎柘的思维有些模糊——这么脆弱的小东西，他竟放任十年，没好好保护。
曾经还试图把它交给别人。
松开耳垂，黎柘终于用沙哑的声音回答兰筠方才的问题：“……喜欢。”
他辗转地吻在眉心，吻在鼻尖，吻在唇角——
“喜欢得……快疯了……”
兰筠感觉黎柘像是真的疯了，大清早的动作粗鲁得不行，力道又重，仿佛在进食的猛兽，叼着一小块皮就又撕又咬。
……这人起床气是不是也太重了？她只是想要个早安吻啊！
眼见唇角已经被弄得发红，黎柘这才转移阵地，覆上最柔软的两片。
触了一下，他轻轻抬起一点，说：“早安吻。”
复压下来再次吻住。
他另一只手在被子里捏住兰筠的手腕，然后手指强硬地蹭进指缝，与她十指相扣，拉着压在了头顶。
兰筠也不知道怎么的，感觉浑身乏力，也没劲挣扎，过程中十分被动。
下唇被牙齿衔着扯了一下，她便放那人长驱直入，舌尖几乎被裹得发痛。
鼻尖的柠檬气味熏得人脑子发晕。
两股相同的味道亲密而暧昧地缠绕在一起，连原本清香的气味都变得黏腻起来。
兰筠失神地轻哼了几声，本来是想表达拒绝，却不知那人吃了什么药，反而更疯狂起来。
这令人羞耻的早安吻一直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兰筠才重得新鲜空气，伏在枕头上深长地换气休息。
黎柘于是又在她另一侧耳朵尖吻了吻，像是打了兴奋剂似的，声音一下子轻快起来：“早餐想吃什么？清淡一点还是丰盛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