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陆春归知道沈青岩不会抢她一把刀,可他不问自取,不对,是问了就取的态度让陆春归心里有些不舒坦。看着沈青岩强健有力的步伐,陆春归终于说服了自己:算了,他只是个毛孩子,礼貌不够周全,有什么关系。
那些中年油腻大叔,礼貌才周全,举止也够绅士,可是前世她也没喜欢上哪个大叔啊!
少年的天性不就是莽撞吗,她现在也是个少女,不能再老是端着一张老太太的态度了,得学会跟同龄人相处才是。
陆春归在心里自我说服了一番,而此时陆春喜看着那硕大的柴禾担大发愁,她喃喃问道,“他就这样跑了?帮人不帮到底的?这让我们咋办啊?”
这担柴可是二合一,是把陆春归的那一担跟她的那一担合在一起的,非常地重啊!沈青岩怎么突然就跑了,难道要把这担柴扔给她一个人挑?
可现在这三姐妹里,她年纪最大力气也最大。她是最有可能挑起这担柴的人了!
“我也挑不动了,咋办?”陆春喜看看陆春归,“你说咋办,你去把沈青岩叫回来吧,送佛得送到西,他都帮我们都这里了,不帮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有这样做事的?这不是坑人吗?”
陆春归无语,她算是懂得了什么叫做得寸进尺。沈青岩能邦她们把柴挑到村口已经很好了!人家又没收钱,凭啥帮你干活?还有脸去把人给叫回来继续挑?
“要去你去,我不去,凭啥让我去?”陆春归可没觉得自己有那么大脸,“我头还痛着呢!这柴太重,我现在是病人,我怕我挑着挑坏了脑子!”
你……
陆春喜气得跳脚。凭啥你去?就凭沈青岩他喜欢你啊!他要是不喜欢你,为啥要帮忙挑柴?又不是亲戚,沈青岩可是个男的,男的!
村里男人可不管挑柴挑水这些女人才干的活儿!
可陆春归一副捧着脑袋呼痛的无赖样,死活就是不肯去叫沈青岩。她们僵持了这么一会儿,就算陆春归肯去叫,沈青岩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陆春喜只好认命,看来只有她挑这担柴了。
好在这里已经是村口了,这担柴虽然重,但挑到家里也不算太远。
陆春喜钻到扁担下方试了试,担子果然很沉,感觉腰都快被压弯了。她指了指原先由自己扛的那根木头,“那你就扛这根木头吧!”
陆春喜说完这句话,就弯下身子吃力地挑着柴禾,慢慢地往村子里走。她很生气,自己也不太清楚气从哪里来,可能是被沈青岩气的,也可能是被陆春归气的,还被陆春燕气的,总之陆春喜觉得每个人都很可气。
陆春归扛着木头,看着陆春喜的背影,心里有些不忍。沈青岩挑那担柴时显得很轻松,她没想到这担子会这么重,把陆春喜压得都快直不起腰了。嗯,要是陆春喜态度好一点,她会建议把那担柴分成两担,她帮陆春喜分担一点。
可陆春喜一副叫沈青岩帮忙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沈青岩帮她们还欠了她们的一样,陆春归心里就不爽,就不愿意出这个主意了。
经过了这大半天的辛劳,三个人都已经很疲惫,一路上都沉默无语,都只想着快点回到家好好歇歇。陆春喜心里最是憋屈,被担子压得很沉,一句话都不想说了,等看到小院门口时,突然间想起昨天晚上阿妈吩咐她的,让陆春归干最苦最累的活。
陆春喜想到这,她好想哇的一声哭出来啊!
说什么让陆春归干最苦最累的活哟,现在最苦最累的话是她在干!她一个人挑两人份的柴!可是阿妈也不会因为这样就心疼她,说不定还会怪她傻,为什么不丢给陆春归干呢?
对哦,为什么不丢给陆春归干呢?
陆春喜醒悟过来,放下了担子,准备叫陆春归来挑,就见一个小男孩一阵风似的从小院里跑了出来,“大姐,二姐,三姐,你们回来了!我的果子呢,哇,三姐,好大一串黑鬼子!”
陆春喜很委屈,她醒悟得太迟了,现在把担子丢给陆春归也太迟了,已经到了小院门口了。
已经到家了!
陆春喜很是怨念。
第23章 谁是偷柴贼?
陆春喜的怨念很快就被陆鑫哇哇哇的一声大哭给打散了,陆鑫开始见着野果子十分惊喜,这好大的一串啊,足够他吃上好半天了,随即就发现这些果子是黑中透青、半熟不熟的,就不满意地哭起来,非得闹着让陆春归再去摘一串熟的来。
陆二婶闻声而出,看到坐在地上打滚的儿子十分心疼,再一看陆春燕手中的那串野果,脸就黑了,“我怎么吩咐你们的?让你们去摘果子,你们就摘这些东西来打发鑫儿?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阿妈,有没有这个弟弟了?”
她不敢明指着陆春归骂,只好含糊地所有人一起骂,这样就把陆春归也骂在内了。
女人高声骂,孩子大声哭,陆春喜和陆春燕一脸委屈地僵在原地。陆春归可没有兴趣看这一场战役,她扛着木头,越过陆春喜、陆春燕,把木头扔在院子里,就摸进厨房去找水喝。
厨房里放着一口大缸,陆春归四处看了看,在一个木柜上找到了个热水壶,她找了个碗,把水倒到碗里。水有些烫,她边吹边喝,一口温热的水顺着喉咙滚下肚子,她这才觉得舒服多了。
陆二婶停住了喝骂,恼怒地看着陆春归的举动。这丫头,越来越不把她这个阿妈当一回事了!就仗着她料理一桩丧事,就想在家里作威作福?
陆二婶越想越冒火,陆春归不就是借了点钱,把那死鬼的后事给办了。这点事情,比得过她养育陆春归十几年的生恩和养恩吗?陆春归对陆家贡献再大,也大不过她为陆家生儿育女吧?
看看陆春喜和陆春燕,两个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听自己骂,陆春归倒是好,就好像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一样,竟然就这样大咧咧地走开了!
陆二婶弯腰从地上抱起陆鑫,“好了,你别哭了,我让你二姐再给你摘熟的黑鬼子去。”
趁着陆二婶去追陆春归的功夫,陆春喜忙去把自己的那担柴挑进了院子,不然,要是让阿妈看见自己没让陆春归干最重最累的活,说不定她还得挨骂。
陆春喜心里很是憋屈,明明是她干了最重最累的活,要是平时,她还可以跟阿妈诉诉苦,可今天却只能自己把这苦给吞咽下去了。
好在陆春归也得遭殃,没见阿妈气冲冲地冲过去了吗?
陆春喜放下担子,幸灾乐祸地准备过去看热闹。
“鑫儿,你别哭了,我让她马上就去摘熟的来给你吃!春归,我说的你听见了没有?这些果子不行,你得重新去摘些熟的回来!你看看把你弟弟都弄得哭成这样了!”陆二婶一边哄着陆鑫一边对着陆春归喊。
陆春归正好喝完了一碗水,慢条斯理地拧开热水瓶,又倒了一碗,然后洗了两个碗,也都倒了些水进去,搁在架子上,“大姐,小妹,等水凉了你们就可以喝了。你们也渴坏了吧?”
陆春喜和陆春燕都不敢搭话,对陆春归的示好她们可不敢轻举妄动,只呆立在陆二婶身后,心里都觉得陆春归真的是把脑子给摔坏了,她竟然一点都不怕阿妈生气?
陆二婶果然被陆春归这副举动给气坏了,她走过去拿过一个碗高高举起来要摔,又想到这碗摔了还得花钱买,便把碗里的水一泼,正朝着陆春归的位置。
陆春归一闪身躲过,愕然看着陆二婶,“你是谁,你在我家里干什么?”
陆二婶被陆春归茫然的样子气得七窍生烟,“你是谁?好呀,你个丫头翅膀还没硬就不认阿妈了。我是谁?我来告诉你我是谁,让你脑袋清醒一点!春燕,扫把在哪里?快拿扫把来我让她的脑袋好好清醒一下!”
早上陆家三姐妹出门后,陆二婶好好想了一下,为什么她突然间对陆春归有些忌惮起来,这不应该啊,她可是陆春归的阿妈。或许是见到了陆春归威胁陆春喜说要把她嫁给陈大海,陆二婶意识到这个女儿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拿捏她了。
可不管怎么说,她是陆春归的阿妈,是全家人里除了陆二公之外说话最有权威的人。
陆二婶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在陆春归面前失了当阿妈的脸,为什么要借陆春喜的手,才敢给陆春归布置最脏最累的活?如果她亲自来吩咐陆春归干活,难道陆春归还敢公然抵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