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那个男人,爱你么?你如此为他,值得么?
看着床上正为那越来越频密的梦魇而深受折磨的男人,乱菊紧紧的握住了他苍白的手掌,暗暗下定了决心。
如果他不爱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回到他的身边,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手。
破碎的梦境,一幕幕在眼前闪现。仿佛是曾经记忆的重组,又好像是虚幻中的情景。
太多熟悉的画面,熟悉的身影。
出现最多的,是那个男人。
深不见底的棕色眼眸,望向自己的时候,眼底一点点汇聚的温柔。温热的手掌,轻抚脸庞的样子,给予自己未曾料想过的深情。
他听到那仿若醇酒的声音响起,银,我需要你,到我身边来。
他直直的回视那深情的目光,想要应允的话语,翻涌到喉头,几乎就要冲口而出。然而就在这时候,面前的画面忽然瞬间破碎,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进的石子打破,原本清晰的画面一瞬间幻灭消失,仿佛从没出现过。
不——他惊恐的看着消失不见的镜头,心中一片惶然。
紧接着,面前出现了一双冰冷的眼睛,同样是熟悉的棕色,却是让人心底生寒的眼神。男人带着陌生的神情,一步步逼近自己,强硬的扼住自己的咽喉。冰冷的话语从那微微开启的嘴唇中传出,“市丸银,真央灵术学院的天才学员?哼,在我眼里不过是脚下的一粒尘埃,出身流魂街的卑贱生命,一副清高的样子装给谁看?来,让你看看自己有多么下贱。”
队长……蓝染队长……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这陌生而熟悉的男人,忍受着他给予的羞辱与痛苦,毫无还手的力量。
“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谈什么真心?笑话!”
他看着男人鄙视的眼神,侮辱的用脚踩住自己的脸,视线里只剩下灰色的尘土,男人还说了些什么,他已经无力分辨,心中一片冰冷疼痛。
死了,为什么还没有死,好想死……
他痛苦的想着,面前的一切让他再也没有力气抓住一丝生存的渴望。只想要死去。
不——不!这不是真的!这都不是真的!
他在再次要陷入黑暗的时候挣扎着想要醒来。这些情景都是假的!明明不是这样的!蓝染队长不会这么对自己的!这些事都不是真的!不是!
那些温柔以待、那些宠溺纵容、那些不曾言说的关心、那些深情的吻与抚摸。他还记得!全都印刻在身上!全都清楚的记得!这些才是真的,这才是那些真实的记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然而那些残酷的画面再次袭来,冲散了脑海中那些温暖的回忆,破坏、重合、取代,不顾他的拼命挣扎与抗拒。
不,不可以!不可以!他企图赶走那些虚假的残酷记忆,然而却无能为力,越陷越深。心底的温暖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仇恨。
“呵呵,疼么,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淫荡?”男人凶狠的贯穿着他的身体,不顾身下人的挣扎与反抗,强硬的索取与占有,撕破他的自尊,打上肮脏的烙印。
“眼神真不错,还想要反抗么?不过是流魂街一个小小的渣滓,又想要有怎样的野心呢?”
身体被狠狠的蹂躏,人格被无情的践踏,最后的希望破灭,还留下了什么?还有什么需要守护?
好恨!他好恨!杀!杀了他!
不,那不是真的!蓝染队长……
他只把你当成一个肮脏的玩物!只是一粒微尘,一颗棋子!
不,不是的!蓝染队长!
闭嘴!你该恨他!杀了他!杀了他!
不!不可以!不行!
杀了他……
不……
乱菊眼看着床上的人又陷入新一轮的挣扎,无力的按着他几乎要抠进床板的手指,低声唤着:“银,银,你醒醒,醒醒啊!”
然而床上的人没有一丝转醒的迹象,梦中的情景让他再次大汗淋漓,眉头紧紧的锁住,脸上的表情是不曾掩饰的痛苦与绝望,嘴里偶尔发出几声呜咽与呻吟。
这种情况每天都会发生,而且越来越频密。乱菊起初只想唤醒他,然而却始终不能成功,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男人在梦境中忍受折磨。
她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梦,会让银如此痛不欲生。
她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睛一次次的湿润。有时候她会想,如果是那个男人在的话,他会怎么做?他是不是有能力让银从这种痛苦中解脱?他是不是有办法将银带出黑暗的牢笼?他是不是能为银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
如果他可以,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将银交还到他手中。
占有与放弃。守护与退出。她又何尝不痛苦,她又何尝不像他一样承受煎熬。
银,我该拿你怎么办?你告诉我,究竟该怎么办?
松本乱菊疲惫不堪的走在回队舍的路上,几天来在病床前不眠不休的守护让她显得很憔悴。原本光彩照人的金色长发暗哑干枯,身材也在短短几天内消瘦了很多。
她是在卯之花的强力劝说下才勉强同意离开四番队的病房回去休息一下的,然而市丸银的情况依旧让她放不下心。几天来男人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被噩梦困扰的情况反而愈演愈烈了。
乱菊按照熟悉的路线往队舍的方向走着,精神有些恍惚,连身旁经过跟她打招呼的死神都没有发觉。直到她拐进一个僻静的巷子,被一个身影直直的挡在了面前,才停下了脚步。
松本乱菊抬起头,看清了挡住她去路的人。
“音梦?”
乱菊下意识的打着招呼,因为女性死神协会的关系,她和涅音梦的关系原本挺不错。然而她又突然想起眼前的女人很可能就是将银折磨到这般田地的帮凶,刚刚挂上的微笑也收敛了起来。
“找我有事么?”她用疏离的语气问道。
涅音梦看出女人心中的芥蒂,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多做寒暄,直白的说道:“市丸银是不是一直被噩梦困扰?”
乱菊紧紧盯着面前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戒备。这几天,银的情况丝毫没有好转,她不是没怀疑过是十二番队对解药动过什么手脚。
“没错,的确是解药的问题。”涅音梦像是看出了她的所想般说道。
乱菊没有说话,等着涅音梦继续。她既然肯承认,就一定是想说些什么。
“解药里被涅队长加了一种特殊的细菌。”
“细菌?”乱菊的眉毛皱了起来。
“是一种吞噬细菌,针对死神的记忆中枢进行破坏。这种细菌能够读取死神脑中最为重要的记忆进行吞噬篡改,从而替换成完全不同的记忆内容。”
“什么意思?”乱菊追问道。
“坦白说,你觉得对于市丸银来说最重要的记忆,或者说记忆里最重要的人是谁?”涅音梦面无表情的问道。
“是……蓝染吧。”犹豫了一下,乱菊叹息般的说道,眼神微微暗淡了些。
“那么,这些细菌就会篡改他对于蓝染的记忆,所有重要的部分、美好的部分,都会被改变,甚至变成截然相反的记忆。”
乱菊听了涅音梦的话不禁心中一惊,“你是说……他对蓝染的记忆,都会变成……不愉快的?”
涅音梦轻轻摇了摇头,“不愉快只是保守的说法,按照我们之前所做的活体实验来看,爱变成恨,快乐变成痛苦,付出变成强迫,爱慕变成侮辱。等到七天过后市丸银醒来,关于记忆中的美好将被全部抹杀,他只会记得蓝染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只会想要不顾一切的杀了他。这正是这些细菌的最终效果。”
乱菊震惊地听着这番话,微微瞪大了眼睛,拳头不自觉的握紧,眼神渐渐锐利起来。她猛地上前,紧紧的抓住了涅音梦的肩膀,激动的大声说:“你们怎么能这么做!你们怎么能做这么残忍的事?剥夺一个人快乐的记忆,抹杀他回忆中的美好,让他恨自己重要的人,把他变成一台杀人机器!你们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涅音梦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激动的女人,眼神中的悲哀稍纵即逝,她淡淡的说:“据我推测,涅大人是想等细菌起效后将他送回虚圈,等他和蓝染两败俱伤,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不!音梦,我求求你,给我解药,我求求你!我不能让他变成那个样子!”眼泪滑过女人美丽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