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嗜(19)

“你的事情我不会跟第二个人说。但是项小姐,你养父是罪有应得,我希望你以后忘记那一切,好好生活。我突然也想好好活下去,给我爸看、看到他儿子过得好。”杨浩突然抽泣。他缓了缓,才平稳了情绪继续说,“但是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在我心里,我爸和我弟最重要。”

“今天伤害了你,我很抱歉。”他深深鞠了一躬,最后大踏步离开。

项绥眼睛眨了眨,一圈雾气,眉眼温和柔软。

和杨浩对峙的时候太耗心气神,神经放松下来,项绥整个人都疲惫不堪。杨浩把头灯带走了,空旷的废弃房幽静、昏暗,她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深一下浅一下。

想拖动凳子到门口去,身体一晃,就感觉整个脑袋头晕目眩。怕真晕了失去知觉会有意外情况,她定了定神,只好干坐着。

猜测项绥的手机已经被丢弃,按着定位显示的位置,祁嘉亦到红点的位置就给她的手机打电话,果然在旁边垃圾桶听到了铃声。

许扬已经带了人过来,祁嘉亦领着他们在这一带可能的地方一路查下去。

能藏住一个大活人还不被人发现的地方不会是正常生活区,这么排除下来,范围便缩小不少。这么排查着,便到了烂尾楼那一片。烂尾楼旁边有一处待拆迁的房子,还有已经鲜少有人来的旧公园。

烂尾楼原本规划是新式居民楼,后来据说是地基有问题,项目便中断了,去年一直废置至今。因为去年这里还出过人命,更是显得有几分阴森,平常白天都不会有人靠近。

祁嘉亦抬头盯着那栋十几二十层高的楼,驻足几秒,将其他人安排去其他地方查看,自己和许扬则进了这栋楼。

许扬毕业没几年,年轻人,不怕鬼,但大晚上过来这种阴森森的地方,不免还是胆颤了一下。他跟在祁嘉亦身后,咽了咽口水让自己镇定下来。

“祁队,这栋楼一点亮光都没有,不会有人在吧。”

“你在楼下等着。”祁嘉亦说。

许扬一听,顿时挺直胸膛,压低声音为自己正名,“祁队,我不害怕。”

“那兵分两路。”祁嘉亦淡淡吩咐,“你从前面的楼梯上去,我从这儿上去,包抄。”

“小心。”他拍拍许扬肩膀,没等他回应便大踏步上楼。

许扬:“…………”

第16章

祁嘉亦警惕地沿着二楼扫视过去。今晚月光清浅,视线所及都是一片朦胧不清的黑。怕项绥真是被带到这儿,亮了光照会惊动对方,祁嘉亦没敢使用任何灯火,只能借着屋外透进的月色分辨屋内的景象。

高度警惕地放轻脚步一步步往那边挪,祁嘉亦忽然听到细微的刮擦声。耳尖微动,他从后腰掏出枪|支,戒慎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再往前的屋子里,屋中间,隐约中似有一道人影端坐。

祁嘉亦皱眉再盯,确认是一个人,似乎还是个女人。他将食指放进扳机护圈,握紧枪|支逐步靠近。

近到那人身侧,他将枪口怼准椅子上的人的太阳穴,那人缓缓转头。

“项绥?”看清座上的人,祁嘉亦怔了下。

项绥嘴巴被布堵着,看到是祁嘉亦,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许扬还在高度紧张地留意着路过的每一间屋的动静,便谨慎地留意着四周。再一往走廊抬眼,就见不远处祁嘉亦抱着个人过来。

许扬赶紧迎过去。

“怎么了祁队?找着了?”他边问边不自觉看一眼祁嘉亦怀里的人,项绥头歪向祁嘉亦胸口,散落的长发几乎将她的面容尽数遮掩。

“找着了。”祁嘉亦脚步不停,答,“受了伤,我先带去医院,你通知其他弟兄收队。”

“好。”许扬紧跟着祁嘉亦往外走,应下便赶紧掏手机。

-

这一觉并没有很长。天光乍现的时候,项绥悠悠转醒了。入目便是一片白,她盯着天花板数秒,思绪慢慢回转,反应过来这是在医院。

她动了动想要支身坐起来,却忘了肩膀的伤,这么一用力,拉扯到肩部,不由得嘶了声。

“你肩膀轻微骨裂,还是不要乱动的好。”一道熟悉的磁性男声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祁嘉亦望她一眼,拎着暖水壶进来,说,“应该是花盆掉下来的时候砸到的,拍了片,轻微骨裂,已经包扎过了。”

项绥淡淡嗯一声,微蹙着眉去触被椅子砸过的那半边身体。手臂和背部肩胛的位置又酸又痛,骨头像散了架似的,也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儿。

“不用看了。”祁嘉亦拉过小椅子在病床前坐下,“给你检查过身体,应该是被重物击打过,有瘀伤,还有破皮的地方,都给你消毒上过药了。”

“……”项绥缓缓转头看他,“你检查的?”

祁嘉亦这才明白她眼里那警惕微冷的意味是什么意思,无奈抿唇,“如果是我,那也是形势所迫。”赶在项绥开口之前,又坦诚,“但是这次不是我,夜里有值班护士。”

项绥不自觉放下心。

躺着不动弹有点累,她用肩膀被骨裂的那边缓缓撑住身体想坐起来,祁嘉亦见状,出手扶她一把。

“既然你醒了,等上午我让同事来给你录口供。”他说,“对昨晚的事情,你把你知道的……”

“祁队长,”项绥打断他,缓声道,“我没打算追究。”

祁嘉亦眉心蹙起,不解地盯她,“什么意思?”

“追究的话,是要再生是非吗?”项绥敛眸,不在意地扬了下唇角,“且不说我没看清对方的长相,人家也没有伤及我性命,冤冤相报何时了?所以算了。”

祁嘉亦不明白项绥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按照他的推断,项绥会来他家,除了确保自己的安全,其实还想引出在暗处的人,所以才会每天带着他走人烟稀少的地方固定线路给对方可趁之机,也预防自己会落单,早有准备给他留下线索让他营救。这足以说明,她当时并没有要纵容对方对自己图谋不轨的想法。为什么被掳走之后,就仿佛像变了个人?

祁嘉亦狐疑探究地注视着项绥的脸,努力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半晌,他沉声开口,“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人?”

“不认识。”

“那给我一个不追究的理由。”

“……”项绥觉得有些可笑,“祁队长,这是我自己的事,追不追究,好像都不需要跟你解释,说服你同意吧。”

祁嘉亦被她一噎,面色顿时不好看了。

两人谁都不说话,无声地僵持着,气氛有些凝固。

久到最后,祁嘉亦也懒得跟她较劲,“确实不需要跟我解释。既然你执意不追究,那你决定就好。”

“但是有件事我很疑惑。”他看着项绥,“我感觉得到你很不喜欢我,既然这样,昨晚花盆砸下的时候,为什么要推开我?我出事,你应该很开心才对。”她肩膀骨裂,说到底是因为救他。

没想到祁嘉亦会问起这个。项绥微顿,眸底有瞬间的迷茫,但很快又释然,思绪恢复清明。

“这个啊。”她嗓音幽远,“你就当我,鬼迷心窍了吧。”或许也是真鬼迷心窍了,不然,她应该盼着他出事才对,又怎么会在电光火石之间毫不犹豫推开他。

想想又无所谓笑,“也或许,相比你被别人砸到,我更希望亲手把花盆扣你脑袋上呢?”

祁嘉亦凝着她,抿唇。

从她这里得不到一句坦诚的话,还似乎每句话都话里有话,他参不透她的意思,也不觉得跟她有再谈下去的必要。

“不说就算了。”他起身,给项绥倒了杯温水放在她床头的桌子,垂眼淡声说,“夜里你有一点发烧,现在烧已经退了,要是又烧起来就叫护士。办过住院手续了,这两天你可以在医院待着好好养伤,有事也可以给我打电话。”祁嘉亦从口袋里把她的手机掏出来放在床头,出去了。

祁嘉亦前脚一出去,护士后脚就进来了。

“姑娘,刚刚我看到你男朋友了,他是回去了吗?”

项绥缓缓躺下,面上没有过多情绪,轻声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噢,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护士讪讪笑,“你昨晚后来发烧,他一直在床边守着你。”

“是吗。”项绥笑笑,阖上眸子没再出声。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