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个陈述句,也没有要学生回答的意思,继续说,“既然如此,你们应该知道吧,这件事在G城闹得挺大的,能上微博的差不多都知道一高校长贪污下马的事了。”
“这对一高来说,不是一个好名声。”连念突然接了话茬。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句?”
“在校长未下马之前,赵主任找我聊过这个,这是他的原句。”
自己和被收拾卸任的落马同僚,有相似点。还因为这个相似点,被学生联系到了一句话里,任校长心里很别扭。
他露出犹豫懊恼的表情,“赵主任?”
“对,”她耸耸肩,看着新任校长,别有意味地补了一句,“他的下一句是,要我出面为上任校长澄清,说他们没有做过那些事。”
任校长顿时明白自己为什么别扭了,被吓出一身冷汗,赶紧解释,“我可不会做这种事,无论是贪污还是逼学生澄清。”
——大佬行行好,我刚新上任不想告老还乡啊。
他差点把心里想的这句说出来。
他觉得连念那句话的意思是,“上一个逼我做假证明、澄清的,已经卸任了,而你又说了和他一样的话,你也想卸任吗?”
但连念实际上的想法是,“没错,赵主任还做了这种事,您辞退他非常正确!所以您不必犹豫懊恼。”
显然,这位新校长很会脑补,且两人思维从头到尾没在同一频道上。
校长再度解释,“我不仅不会做,连想都没有想过,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办法破解一高的坏名声。”
他心里其实有办法,但毕竟他们是能告御状赶走校长的人,脑子肯定好使,多个人出主意总是好的。
“等他们自然遗忘,或者,想办法让舆论好起来,”连念思考了片刻,“怎么样让舆论好起来,您肯定知道吧?”
任校长一惊,差点以为连念偷窥了他的思想。
“毕竟能压过舆论的只有另一个舆论啊,多宣传学校好的方面就好啦。”连念非常熟悉套路,
“再装作不经意地透露一下,‘我们唯一一颗老鼠屎已经赶跑了’‘我们现任校长超棒的’之类的,马上就又是一片夸赞。”
任校长:“……”
前校长走了还要被拉过来强行营业,做踩一捧一里被踩的那个……虽然是他活该。
釜底抽薪啊这是,够阴险的,他怎么没想到这一招?
任校长陷入了对自己深深的怀疑之中。
直到两个学生走后,他还在思考。
学生太聪明怎么办?
我能想到的,她也想到了,还比我想得更深更全面。
这校长当得太挫败了。
不过话说出来,她因为说悄悄话,一直愧疚着不敢抬头看我,这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啊。
校长又开心起来。
被认定是聪明好孩子的连念回到教室,看着发下来的试卷皱眉头,半天下不去笔,“我感觉我又忘了什么。”
易深言:“嗯?”
“关于前任校长的。”
“是你打算问赵主任的事吗?”
连念被他一提醒,想起来了,“对,我打算问他,知不知道前校长把我银.行卡号给谁了,我那两百万的来历还没弄清楚呢!”
作者有话要说:
解锁新人物:很会脑补的校长
连念:不是脑补,我确实是个会愧疚的好孩子。
如果他不换壁纸,我下次去他办公室还会愧疚。
第27章 尾巴不是重点
连念拽了张草稿纸过来,简略地画了个关系图出来,对两百万进行前情回顾。
已知:骗子一直坚持让她认爹,且能让前校长交出她的卡号,并愿意给她汇钱。
求:这位骗子是她在校董会的亲爹,概率为多少?
这道题连念不太想做。
她撇撇嘴,趴在桌子上,把草稿纸揉成团扔了,权衡着利弊。
这还不如是骗子打过来的呢。
骗子的话,反正是脏钱,至少能把钱捐了,这件事就此结束。
真是精子提供方的话,如果不想和他扯上关系,这钱必须要还回去,而还回去,肯定又要有交流和接触。
烦。
连念趴了一会,又爬起来,对易深言说,“我能用一下你的小手表吗?”
“可以,”易深言把它摘下来递给她,“你想做什么?”
“我搜一下那个骗子的电话号,”她不太清楚该管对方叫什么,索性继续当成骗子处理,“如果开有网银的话,我可以把钱转回去。”
“很麻烦的,有限额。”
“我知道,这不是没办法吗?反正我不可能再和对方联系的,”连念努力搜索着,“找到了……嗯不行……新号,没开通网上功能。”
她有些泄气,把小手表还给易深言。按说这笔钱收了也没关系,全当十七年来的抚养费了。
但那道题,还有第二小问——亲爹联系她时,连蔓为了制止,不惜说是诈骗电话,并急匆匆地赶回家,这又是为了什么?
答案可想而知:她不希望自己女儿和前夫有任何牵扯的。
连念必须考虑她的感受,这两百万不能要。
何况,在她记忆里,没有亲爹这个概念,只有连蔓轻描淡写提过一次的“前夫”。
当了十七年隐形人,现在找上来了,联系女儿还特意办了个新电话号。
鬼知道他想干什么!
连念越发地往阴谋论上想,越想越觉得这钱不能要。
下周要考试,考试前会有个一天的假期,把这事和连蔓说一下吧,毕竟是她的前夫,让她拿主意。
让她没想到的是,临近考试了,刘班突然通知,说那一天的假期不放了。
面对全班学生的哀嚎,刘班拿黑板擦敲了敲黑板,冷静地说,“都给我安静!”
“就这还重点班呢,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这次考试是全市联考,能排得上号的高中都在。”
学生立刻安静了下来,也不求假期了,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是一个大考,非常重要的那种。
刘班继续说,“像这种大考,很大程度上能体现你的真实水平,都给我上点心!”
训完话,他又走下台挨个叮嘱。
走到连念这里,特意多说了两句,“不许睡觉知道吗?还有,作文一定得写,明白?”
连念使劲点头,以表明自己一定会写。
刘班放心了点,“你这段时间因为各种原因,上课少,有什么不明白的,记得问老师,问同桌也行。”
他喊了一句易深言的名字,还没等嘱托出口,易深言就做了答复,
“我会的。”
易深言非常负责,言出必行。
于是连念被摁着写了好几天作文。
她深感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不擅长写作文?语文就算了,毕竟考试时都没写,英语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忘了?体育课上,你带了英语作文专项练习过来,后来交作业时,后面的几篇显然不是你的字迹。”
连念:“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你还记得?”
行吧,她当初摁着王宁给她写作文,现在易深言摁着她写作文。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那些年没写的作文终究是要补回来的。
学校的晚自习九点结束,但由于全市联考,这几天的高三教学楼,一直到十点左右还是灯火通明。
晚自习结束后还继续呆在教室学习,不是连念的风格,但所有人都这么做,她自己溜了也怪不好意思。
来到这边问题的于思博听了,揶揄道:“连姐您也会因为这种小事不好意思?”
连念白他一眼,“你管我,题会做了吗?”
“差不多了。”于思博拍马屁,“还是连姐您讲的明白,我一听就懂了,您这次考试肯定能考第一!”
“行,”连念无视了他的彩虹屁,又给他找了个同一题型的,“别一口一个您,我听了别扭……把这个做了,我出去接点热水喝。”
班里的饮水机里早就没水了,也没人换,反正这栋楼的饮水室,就在他们教室旁边不远,走两步就到了。
现在正是下课时间,来接水的人不少。
连念的脸很有辨识度,一进去马上有人把她认了出来。
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句“连念”,立刻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目带好奇。
连念:“……”
如果说刚穿来的时候,学生们因为她在论坛的□□,注视她的眼神是好奇中带着敬而远之,那现在,就是好奇里藏不住的惊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