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身体像湿衣服被烘烤一样氤氲出黑色的雾气，这些雾气汇聚在一起，飘在他们身前，然后如同旋涡，中间旋出一个空间。
秋水探手，“请。”
莫慈对三三说：“你先走，万一不靠谱呢。”
三三十分委屈，他就不重要么？
好吧，确实不那么重要，走就走。他踏进旋涡里头，惊喜：“出来了！”
于是这个空间中的空间被秋水身上的魅破了，莫慈他们离开囚室，看着外头，黎动对秋水说：“你的魅不知道为什么能纠正磁场，能不能请你再多释放一些，将这里全部围住。”
秋水：“当然，这点事。”
他内心：卧槽，这个可得费点劲了。
秋水身上的魅等于是他身上的糟粕，他化形成人的这部分则是精华。糟粕有没有那么多且不说了，就说每次调用魅之后很久，秋水都会因为耗能太过，只能变成那个无脸的形态。
但是他死要面子，绝对不肯承认自己是个有弱点的人，所以他吸口气，把身上的魅挥发出去，这些影子爬上了能碰到的所有实体，然后渗进去。
秋水感觉自己出现孕期反应了，头晕目眩、心脏有压迫感、想吐，极度艰难。他绷着脸装作若无其事，说：“好了。”
三三敏锐地发现秋水不舒服，一定是不容易，他想示好，走到秋水旁边轻声问：“你还好吗？”
秋水眼珠子一转，说：“呵呵，你敢质疑我？很好，你叫三三是吧，我记住你了。”
三三心脏受到重击，我的天，好霸道一男的！
黎动跟小陈调出空间包，控制仪上面数据恢复正常，但是提示电量低。
黎动现在也顾不得，他检测目前所在的位置。
五帝内座的颗星球压扁了看的话，连起来是个十字形，横竖交界处有一颗主星。
黎动调出AI，检查他们跟紫微星的相对位置，发现他们现在应该是在主星之上。
黎动按下控制仪，瞬移回刚才被那几个科学家吊起来审视的实验室。那不是真正的的实验室，是科学家们的科研讨论室。
现在一整个科研区里聚着一大堆人，他们似乎遇到了什么疑难杂症，意识文乱蹦，直接在脑袋顶上汇聚成了一个小型的意识海。
黎动对AI说：“有个任务交给你，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完成。”
“开玩笑，什么任务我完不成啊？说。”
“你钻到他们上头这个意识海里面去，挑选出跟神职相关的信息就可以了，然后跟神职确认她的位置。”
“我不！这个卧底工作可太危险了，我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黎动说：“开启自毁模式，一旦被发现，销毁AI里的一切信息储存。重复，开启自毁模式，298行动部高级行动员，黎动。”
AI心碎了，它背过头抽泣几下，说：“你竟然这么对待我！哎，我觉得自己不会再爱了……我走了，如果回不来，那祝你们，成功。”
AI哭也哭不出眼泪，其实也感觉不到伤心，因为它就是这么被设定的，随时可以牺牲，随时。
AI用那种在危险的边缘试探的姿势缓慢融进意识海中。
一进去它立刻感觉自己的中控要爆炸了，里面的信息量太过庞大，不是它能承受的。现在也不用什么自毁了，直接就能炸裂。
黎动的脑神经透过翻译耳塞连着AI，所以黎动也一样，登时觉得脑子里面被核。弹给炸了。
黎动跟莫慈之间有个无线连接，每次紧要关头就会忽然连起来。
就在黎动快晕倒之时，他们意识相连。于是莫慈也一样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一大堆信息在噼里啪啦放烟花，她赶忙闭眼。
莫慈锁骨上的174517纹身忽然闪过一道光。
莫慈睁开眼，看着黎动。
黎动也看见了。
莫慈在刚才那一瞬间，跟附近的另一位神职，确认了意识！
这个神职真的被紫微帝胆大包天给解剖了，她的意识因为太过复杂，引发了科学家们的讨论，所以意识被提纯之后，混合在这一小潭意识海中，神职的意识感觉到了AI，立马把自己的位置暴露给了莫慈。
莫慈说：“黎动，快瞬移。”
黎动把AI收回来，但是有一个女性科学家第六感十分霸道，感觉到了，警觉地看向莫慈他们。
莫慈忽然说：“等下，空间包开一点，我要勾引那个女的过来。”
黎动不知道莫慈要做什么，意识海余威犹存，头还疼得不行，但还是替她把空间包打开了。
莫慈探出手去，食指中指并拢，对女科学家招了招。
女科学家看着凭空出现的手，吓了一跳，立马朝这只手跑过来。意识海里其他的人也都感觉到了，但是反应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那个冲在最前面的天女身影消失。
莫慈将她拉进空间包，说：“瞬移。”
天女就要动用精神力量将这些小小的歹徒制服，莫慈让光头拖着她向上升起，——因为她个子矮，只长到天女的腰。
跟天女平视之后，莫慈一个巴掌打过去。
紫微星的天女天人都是文明人啊，大家就算吵架，那也都是动脑子，哪里受到过这种责打。
天女直接被打成了一个落枕，脖子朝左侧歪着。
莫慈又一把巴掌给她正了回来，黎动皱眉：“莫慈……”
天女早忘了自己要做什么，眼泪哗然落下。莫慈赶忙去接，接了三颗鹅蛋大的天女泪珠之后她鞠了个躬：“抱歉。”
说完她把天女扔出空间包。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关押着神职的那个实验室。
莫慈拿着眼泪对黎动说：“天女的眼泪可以禁制神职的脑电波，我之前就被阿玛这么坑过一次，刚才我突然记起来，只能出此下策。下一回我记得找阿玛多准备一些存货。”
黎动也不能说什么，莫慈手段虽然刁钻，但是反应着实快得很。
他们看到了神职，这个实验室跟本世界的任何一种实验室都不像，没有边界阻隔，胶水似的稠状粘液在空中轻轻漾动。
神职身上的霞光已然不见，她跟一具刚被缝合完的尸体似的，身上穿一件绿色的衣服，锁骨精致，是个好看姑娘。
她跟地球人形态一样，但是眉毛上端的头盖骨被整个拿掉了，露出里面跟人类接近的脑仁。
三三这才第一次看到她的模样，觉得她跟自己想象中的模样是完全一样的。他知道，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就该是这样。
纯白、甜美、无害，像是自然界中最厉害的那种毒，无色无味。
她脑仁上面插着一道管子，里面流动着模糊的光，管子通往一个显示屏，上面是神职的意识。
莫慈看着，跟她心灵感应。
“小七神，我来帮你，原本是想骗了紫微帝，让他同意你们的所有诉求，然后神龛就不用毁去这里了，这是你的心血啊。可我被发现了。我是斯斯啊，我们是朋友……”
莫慈用自己的意念跟她交流，说：“你的意思是，咱俩是闺蜜，你作为好姐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我好？”
这是什么剧情……
“紫微帝偷走了我的金枝，快点阻止他。他要通过妖塔，把所有紫微星上面的人的意识给聚在一起，意识没有能量，可却刚好能开辟道路，通往尸巢星团，找到神团。幻想是人唯一的武器，人原本哪儿都去不了，可通过想象，人就变得无所不能，突破空间束缚，到达任何一个角落。”
“所以只要他拿着金枝，幻想自己到达神龛，他就真的到了？”
“他们都以为紫微帝是在这里进行人体实验，好发现不死的秘密，但事实上没有人是不死的，这是你设定的规则，即便他们可以活到几万年，几百万年，最后也一样都得死。紫微帝非常清楚，只要他留在五层宇宙，就不可能永生。所以他这些年都是在研究意识，他提取了所有天人的意识，想找到一个进入神龛的方法。”
莫慈说：“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紫微帝这样安排，是为了让那些科学家以为自己是为科学奋斗，为真理献身，因为永生必然是面向全体人的，这样他们才愿意心甘情愿研究这些意识，对吗？”
斯斯说：“嗯，他通过妖塔将全部人的想象力加总，突破人的极限，就将知道神龛的模样。加上金枝，他会到达神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