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志杰:“......”
这种已经自己订好了时间的,为什么还要假惺惺问他有空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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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志杰来得很快,皂荚搞定顾长生再过去的时候,巩志杰已经给她点好了一杯柠檬水。
皂荚:“......”
巩志杰说:“你们仙女都是喝露水长大的,这里没有露水,仙女你就先喝着柠檬水?”
皂荚:“......”
行叭。
巩志杰知道皂荚心里应该是着急的,不然也不会直接把自己小师叔给弄晕过去再出来,他调侃见好就收,直奔主题:“小师叔不对劲儿是师祖弄死葛玄以后,我们发现的。”
“那段时间他谁也不理,就天天把自己锁在观里的藏书阁,我们都知道他是想找法子把你从秘境中找出来,所以虽然担心,但也没有阻止。”
“直到你失踪半年后的一天傍晚,小师叔在藏书阁把天雷招来了。”
巩志杰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皂荚却从他的双眼中看出了心有余悸。
巩志杰道:“凌霄山本就因为和葛玄的一战毁了大半,小师叔招来天雷虽然不大,但也差点把另外一半毁掉——”
“幸好当时观里一直有人注意天相,才堪堪躲过这次。”
“也是因为天雷,师祖才知道,向来循规蹈矩的小师叔,动了禁术。”
“我们把小师叔从藏书阁里找出来的时候,小师叔已经近乎走火入魔了。”
巩志杰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顾长生。
他从小和顾长生一起长大,顾长生一直都是温和有礼的,衣食住行虽然不过分讲究,但也不是随便将就的,有时候因为守礼甚至有些古板——
到最后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变得近乎六亲不认。
“我们都制不住他,师祖便把小师叔锁在了藏书阁外的房间里。”
皂荚握着手里的柠檬水杯,沉默良久:“那他后来是怎么好的?”
巩志杰说:“小师叔没被锁多久,一个叫‘符渊’的男人上山找了他。”
“我们这才知道,小师叔在藏书阁的时候,和外面的人是有联络的。”
“符渊带了一只快死了必方上来,小师叔红着眼睛不知道和他聊了什么,没多久两个人便打了起来。”
“这一架,直接把凌霄山剩下的一半也打垮了。”
皂荚:“......”
“那个符渊下山的时候浑身是血,就像修罗一般,小师叔被打到站不起,我们过去的时候,那只必方正在围着他,死活要往他怀里钻。”
“不过也就是那次以后,小师叔便像是好了一般,行事又恢复了你失踪以前的模样。”
“只是凌霄山彻底不能住了,师父便带着小师叔和必方,去了清心观。”
“再没过多久,小师叔便搬离了清心观,重新回到了十八号。”
“就是你那个杂货店。”
“他开始学着你的样子,做网店卖蔬菜卖符咒,还在清安和你一样,开始到处给人捉鬼。”
“我们都以为他是找到了寄托,毕竟他做生意时,那死要钱的样子和你当初一模一样。”
皂荚:“......”
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和华明师祖都以为是小师叔想开了你的事情,结果我们有一次去看他的时候,在柜台上发现了一本书。”
“那本书阴冥之气太重,我和华明师祖不放心追问他,小师叔才说,那书是他从秦广王处得的,还是研究秘境的。”
皂荚沉默。
秦广王虽然贵为地府十殿阎王,看着都是一副平易近鬼的模样,但向来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儿,顾长生找他拿的东西,必然是付出了至少等同的代价。
“当时发现那本书的时候,我和华明师祖心都快凉了,小师叔见我们的模样便知道我们在想什么。”
“他跟我们说......”
皂荚停下晃动杯子的手:“说什么?”
“他说,”巩志杰看着皂荚,神色认真,“皂荚回来以前,我不会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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皂荚从咖啡厅回去的路上,心头居然是很平静的。
巩志杰最后告诉她,顾长生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只是心里还过不去——
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PTSD,科学名字创伤后应激障碍。
可是心病还要心药医,能够让顾长生完全好起来的,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就只有她皂荚一个人而已。
皂荚回到店里的时候,顾长生还在自己床上,安安静静的睡着。
皂荚趴在他床边上,仔仔细细看着他沉睡的模样——
两年的时光在顾长生身上几乎没有什么落下什么痕迹,如果不是他说话偶尔的出格,皂荚几乎以为他还和两年前一样。
屋里安神香的味道还没有散尽,皂荚并不担心他会半路醒过来。
她用手指一点一点的描绘着他五官的样子——
顾长生的模样早就刻在了她心里,可她似乎真的从没有描摹过他的模样。
皂荚一点一点在他脸上摩挲着,在不知道第几遍的时候,顾长生的眉毛动了动——
皂荚手下一滞,但很快,又接着之前的动作继续了起来。
顾长生睁开眼,对上的就是皂荚笑盈盈的眸子。
感受到脖子后面的不适,顾长生抓住在他脸上作乱的手,缓缓地坐起身来:“你要办的事情办完了?”
在自己怀里糊里糊涂地昏过去,这屋子里又有没散去的安神香味道,皂荚自然知道自己的小动作是瞒不过顾长生的。
她也没想瞒。
皂荚大大方方地承认:“对啊,你吓到我了,所以我就把你敲晕了。”
顾长生似乎是笑了一下:“巩志杰?”
皂荚点头。
顾长生把皂荚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轻地吻着:“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的。”
说话呼出的气息喷在皂荚的指间,痒痒的,皂荚忍不住想把手往回缩。
可顾长生,吻得很虔诚。
皂荚忍不住心里发酸,她狠了狠心,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在顾长生温柔的目光下,皂荚把之前找到的东西拿出来,塞到顾长生怀里。
皂荚说:“顾长生,这是我的户口本。”
“老头子现在在地府当差,我家我就是户主了。”
顾长生看着她,不发一言。
皂荚也看着他,脸有些红。
顾长生把怀里的东西拿起来,不知不觉间攥的死紧。
他哑着声音,问皂荚:“所以呢?”
皂荚看着他,目光清亮:“所以我想问你。”
“你愿不愿意以后继承我的遗产,上我家户口本?”
顾长生没有回答。
皂荚也不着急。
她伸出手,把被攥得皱巴巴的户口本从顾长生手里解救出来:“你不要太用力,要是坏了,我们还得先跑一趟政务中心补户口本。”
顾长生猛地攥住她下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长生的力气哟对岸大,皂荚的下巴被他捏得有些疼,但是皂荚并没有惧怕的感觉,她依然是笑眯眯的——
“我知道呀顾长生。”
顾长生想,你知道个屁!
可是他的手却松了下来。
皂荚拉开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我在向你求婚啊顾长生。”
她从三世以前,便是无父无母,是老头子不离不弃跟着她,给了她这个家。
而顾长生父母双全,却因为所谓的命盘,被家人遗弃——
她在秘境当中不知生死的时候,顾长生不顾天谴都要将她拉出来——
皂荚说得很认真:“顾长生,我想要给你一个家。”
不等顾长生回答,皂荚手一撑坐到了顾长生身上,她揽住顾长生的脖子,在他耳朵上轻轻咬着:“顾长生,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皂荚趴在他身上,一颗一颗解着顾长生的纽扣,说:“我也是你的。”
隐忍了许久的情感瞬间像火山一般爆发开来,原本主导着的皂荚顷刻被顾长生的情谷欠吞没,她觉得自己像是狂风暴雨中的海上扁舟,又像是穿林打叶中的一滴露,浮浮沉沉摇摇晃晃中,她再一次揽住身上男人宽阔的背脊——
曾经光滑的背脊现在是数不尽的刀疤与伤痕,在吞没她的浪潮中,她的指甲深深的陷了进去,在这两年像行尸走肉一样留下的斑驳陈旧伤口上,添上一抹血的鲜活。
直到皂荚的长发被汗紧紧黏在她的后背颈项上,身后的人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