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四季是清欢+番外(84)

汤言页知道梁怀洛没睡,坐在床沿喊他:“起来喝药。”

梁怀洛无声叹了一口气,缓缓支起身子,从她手里接过药碗一口干了下去。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弥漫在两人周围,汤言页瞧他这样似乎好了一些,微微松口气,将药碗放在一侧,说道:“还困不困?困就再睡会儿吧。”

梁怀洛盯着她,戏谑道:“你怎么像在跟小孩儿说话似的?”他看了一眼汤言页的鞋,拍拍自己的身侧,说道:“你脱鞋上来,陪我一起睡。”

“睡觉还要人陪?”

汤言页笑道:“小孩睡觉才要人陪,你说你是不是小孩?”

梁怀洛沉声道:“汤言页,我马上弱冠了。”

“别把我当孩子,我是男人。”他又道。

汤言页忍不住勾唇,道了三声“是是是”,她看了他一眼,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汤言页有时觉得他就是个正儿八经的少年,同其他那些富家公子无异,无拘无束只知道玩乐,可有时,她又觉得他比一个普通男人都要成熟,他做事有目的有计划,那种谨慎和心思,是有些男人少有的。

还有的时候,她觉得他连个少年都不如,就是个小屁孩子。

比如现在。

梁怀洛看她盯着自己,挑眉道:“所以你到底上不上来?”

“不上。”汤言页摇头说道:“这会儿一沾床就容易犯困,睡了晚上还睡得着吗?要像那天晚上那样,别人指不定以为我半夜偷贼去了。”

梁怀洛懒得逼她,身子懒懒往后靠枕着手臂,哼哼道:“不陪/睡就替为夫再烤几条黄鱼来,三条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不去,那鱼难抓的要死。”汤言页说道,“我抓了半天就抓上来三条,二公子既然生着病,还是委屈委屈,多吃一些清蒸黄鱼吧。”

梁怀洛低啧道:“清蒸的腥气,不好吃。”

“那你就别吃,饿上几天就当清空一下你肚子里那些坏水。”汤言页抿嘴,捏着被褥一角十分敷衍的帮他往上提了提,“病倒了也好,看你这样应该也没精神再去操心梁颤的事了,先好好歇着吧。”

“页儿是心疼我了?”

梁怀洛握住汤言页的手,牵起嘴角笑道:“心疼我还不快上来陪我睡觉。”

汤言页抽回手,瞪道:“睡什么睡!大白天的谁要跟你睡觉。”

“哦。”

梁怀洛继续枕着手臂,意味不明的睨她一眼,过了一会儿,说道:“行,我懂页儿的意思了。”

汤言页:“……?”

梁怀洛笑了下,闭上了眼,不再说话。

汤言页原本想出去,可是一想起方才遇见梁怀阳,她又打消了这个想法,仿佛出了南厢这道门她就难受,也怕遇见梁颤。汤言页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之前行事乖张过于高调,所以全洲城的人都知道她不喜梁府,梁颤肯定也知道。

何况自那次酒楼后,她好像再也没有同梁颤说过一句话了,这要是在梁府单独遇到,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想上去揍他一顿的冲动。

不过这些只能是脑中随意想想了。

不想出去,这么干坐着又显得更像个守在床边等儿子睡觉的老母亲,汤言页心想,不然她也睡会儿?纠结了半晌,她还是努力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回汤府也不合适,郎君还卧病在床,她不合适离开。

汤言页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梁怀洛,你睡着了?”

“嗯?”

梁怀洛撩起眼皮看向她,“怎么了。”

“你……陪我说说话吧。”

梁怀洛又将眼睛闭上,“可我此时不想说话。”

“哦。”汤言页单手托腮撑着床榻,“那你听我说。”

梁怀洛没出声,汤言页食指在床褥上打转着,说道:“我有个女侠梦……不过这事儿你应该知道,那会儿我哥哥可是将这事当笑话在外头传。爹娘也一直当笑话听着,其实吧,我那时候也只是随口说的,自己都没当真。”

“我就是被他们笑的不服气,就想做给他们看看,后来我爹发现我是认真的,便开始对我严加管教了,那会儿我就是喜欢跟别人对着干,有人说往东我就是想往西,那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想,可能就是因为觉得刺激,好玩。”

“……”

梁怀洛似有似无的笑了一下。

他好像突然发现生病的好处在哪儿了。

汤言页看着床褥上被自己食指转出来的一个小圈圈,继续说道:“后来爹他发现了这件事,就故意反着跟我说,比如去学堂,爹故意说我字丑,我便将字练的好瞧了,说我功课不好,我就一定要考好了给他看。”

“除了练武。”她愤愤道。

梁怀洛闭眼笑着感叹了一声:“页儿真是执着。”

汤言页叹了一口气,手撑累了,索性趴下,侧着脸贴着手背,“一开始我其实是……其实是想学着你。”汤言页偷偷往他脸上看了一眼,“那时候经常见你在树上,以为树上风景好,我也想到树上看看……后来长大了,便想着练武保护百姓,虽然我是女儿身,但想想能尽自己一份力,那我也算没白活了。”

“……”

梁怀洛眼睛没睁开,汤言页偷看成功后,又将视线移开,不知怎么的就落到了他放在身侧的手上,过了很久,久到梁怀洛以为她睡着了,汤言页有些倦怠的声音传来,“我一直想问问你,那天之后,你为何都不来了?”

梁怀洛睁开眼,视线往下,对上了她的视线,“哪天?”

他明知故问。

汤言页注视着他如深潭一般的瞳仁,“你送我石帘那天。”汤言页楞了一下,语气有些不爽,“梁怀洛,原来你是直接将这事儿忘记了吧?”

梁怀洛勾了勾唇,别开视线,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

“那个石帘你喜欢的话,回头我再做一个给你。”他说。

“……”汤言页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这个人对某些确定的事情,碍于面子或者其他原因,他宁愿不说不回答,也没想要去为这件事找借口,或者试图像她解释而博得原谅。

也可能这些小事情在他心里根本都不值得一提。汤言页这么想着,也不想再同他说以前的事情了,她直起身,淡淡的看了梁怀洛一眼,说道:“对了,方才我出去看见禄前辈领着李公公,看他还挺急。”

“但李公公看着还挺正常。”汤言页补充完,顿了一下,问道:“你说,他们是不是因为昨儿早死人的事?才急着商量对策?”

梁怀洛笑了一下,坐起身起床,倒了杯茶喝下后说道:“外头传那人死是因为天花。天花不控制便能大范围传染,禄明非知道了肯定急。只是他跟梁颤急的不一样,他急的是这天花从而何来,而梁颤现在急的是,全洲城已经知道这件事之后,他该如何让百姓相信他。”

“那他为何要带着李公公?”汤言页听见天花,还是怕的,她怕殃及汤府。这问题让梁怀洛犹疑了片刻,说道:“也许说明李公公能解决,或者,李公公知道这天花因何而起。”

不过梁怀洛只是怀疑,毕竟李公公本身看着就像一只比梁颤还狡猾的老狐狸,而且还有几件事他占时还不能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脑袋此时是乱的。

但他并不急,必须先把这病恹恹的身子恢复了,再找时日去见一见严焯非。汤言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见他起身,自己便肆无忌惮的躺了下去,“但愿这天花不会传染人,那尸体死在城门,说不定他就是从外城来的。”

“……”梁怀洛了然她说这话什么意思,瞥了她一眼无奈的笑了笑,汤言页一定是从外头听见了是清欢渡,所以她便拐着弯想要套他的话,人确实是他杀的,但他哪儿能那么容易就上当呢。

见人又不回答,汤言页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感觉,只要他不回答,那么这件事百分之八十就算被她说中了。下秒,她就听梁怀洛说道;“页儿,若你怀疑那人真的是死于我手上,那么我现在一定也有天花了。”

汤言页身子楞了一下。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随后梁怀洛不知何时来到了床边,站着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咱们在一个屋子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不瞒你说,我身后也有了得病迹象。”他忽而笑了起来,“所以,咱们可能都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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