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封闭的空间里,庄宴的心总算落下来,猛地扑倒符文州怀里,鼻子发酸,“符文州,我没有家了。”
符文州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非常大,他紧张地把人搂在怀里,轻拍他的背,“没事了……有我在。”
“我这次真的没有家了,符文州,我不想这么丢人,可我忍不住难过,明明这就是一直以来所期望的,成了真的反而矫情起来了。”
“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庄宴闭上嘴,睫毛轻颤,浑身轻颤着把符文州抱紧了些。
他不说话,符文州大抵猜到这话让他有些难以启齿,他想起上回见过庄驰后发生的事,垂下眉眼,深深呼出一口气,把他圈进怀里。
“不想说就不说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
庄宴眼睛发酸,眼泪忽然不受控制地落下来,他极力往符文州胸口埋去,生怕被看见自己情绪的失控。
逐渐失控的呜咽声隔着薄薄的布料传出来,符文州心乱如麻,却没有作声,静静地陪着他,细看下会发觉他手指紧紧蜷缩着。
直到哭声渐渐弱下去,庄宴的声音响起:“我不是庄驰的弟弟,我不是私生子,我跟姓庄的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州哥,我该高兴,对不对?”
对不对?
他急于从符文州这里找到一个答案。
庄宴迷茫,他无措地想要找寻一个出路来挣脱自己走不出的困境,却始终难以释怀。
庄,这个姓氏带给他太多苦,那些看人眼色吃不饱饭的日子,被毒打谩骂的童年里,这个姓氏就像一道枷锁,牢牢地,紧紧地禁锢束缚着他。
这道桎梏跟随着他,直到长大都不肯放过。
而如今,庄驰带来的消息分明是自己一直以来恨不得成真的事,却又好像在告诉他,你的童年就是一个笑话,你的恨更是笑话,你有什么脸面去恨他们?如果没有他们,你早就死了!
这感觉太差劲了,糟糕得一塌糊涂。
符文州嘴唇动了动,轻轻拍打他的背部,没有说话。
像是在消化这个消息。
半晌,他亲亲庄宴的发,“庄宴,我给你一个家。”
这句话更像一个沉重的誓言,沉甸甸的火,让庄宴瞬间被点燃,也瞬间被随之而来的冷意逼迫到清醒。
如同一道惊雷,将他心底一直以来压抑着不敢去深想的东西拉到眼前去面对。
庄宴张了张嘴,想说“好”,那个字到了喉口,忽然拘在里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抬头看进符文州的眼睛里,蓦然鼻酸,放声大哭:“我不敢!我不敢!符文州!我好害怕!这个世界只剩我一个人的感觉,我怕!”
庄宴坚强了十几年,第一次在他人面前不顾及形象的掉眼泪,他嘴唇颤抖,猛地咬住下唇,抑制自己的哭声。
符文州忽然红了眼,声音沙哑:“你在怕什么?”
像是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一直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情绪达到顶峰,“我怕你不要我了!我怕我把一切都赌在你身上之后,你反而把我抛下。符文州,你知不知道,体验过两个人在一起的幸福,再剩下我一个人,就会受不住那样的孤独了……”
他不想让自己这么清醒,这一刻,他多想不顾一切的大声说“好”,想告诉符文州,他愿意赌上自己的后半辈子,可是他不能……
庄宴怕,他太怕了。
符文州忽然腾出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认真看着他满是泪水的小脸,手指在他脸上轻柔地摩挲,郁沉地眸对上庄宴,“我不会。”
“我凭什么相信你……”
“如果有一天我符文州对不起你了,随你处置。”
庄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擦了擦眼泪在副驾驶座上坐好,眼睛望向窗外,冷声说:“都是屁话!”
承诺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庄宴闭上眼,控制住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符文州像是被他逼得疯了,人也慌了,忽然抬手抓住庄宴的胳膊,有些用力地抓紧,嗓音迫人:“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只要你说,我就做。”
庄宴浑身一颤。
“庄宴,你说,怎样你才肯信我?”
这个初见有些冷漠的男人,声音哽咽。
眼睛猛地睁开,庄宴死死地咬住下唇,内心挣扎,克制自己不去回头,他知道,一旦回头,一切情绪都会瞬间崩溃,所有的心理防线霎时瓦解。
“符文州,我需要时间整理一下心情,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很矛盾。”
一贯洒脱的庄宴说:“我很矛盾。”
这样的情绪一向很少出现在庄宴身上,可是现在,他承认自己乱了方寸。
符文州缓缓闭眼,良久才睁开,“好,我给你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说一,别打作者,疯狂卖萌QAQ
第69章 炙热【三更】
符文州原本打算送他回家,他没有应, 脑子里太多事情反复挣扎, 于是让他把车停在路旁, 自己打了车回来。
一路上透过倒车镜,能看见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不近不远跟在后头, 庄宴戴着墨镜, 司机没认出他是谁,却认出了身后的路虎,“小伙子, 跟女朋友吵架了?”
庄宴往后探头看了看,神色复杂地摇头:“没有。”
“唉, 小两口过日子嘛,哪有不吵架的,你女朋友都跟了一路了, 你就是看在这辆路虎的份儿上,也该消气了吧?”
“……”
“现在的年轻人啊, 真会玩儿, 我要是有这车, 这身价, 也这么玩儿。”
庄宴忽然没忍住笑了笑,却不应司机的话, 反而把眸光探向窗外,眼底盛着一片迷茫,催促道:“师傅, 开快点吧。”
司机叹一口气:“我就是开再快也没后面那辆快啊,性能有限。”
“……”庄宴吸一口气:“您误会了,我只是累了,想早点回家休息。”
“那行,我尽量快点。”
车最后停在破旧的小巷,司机有点难以置信:“小伙子,你住这儿啊?”
不论是从庄宴的气质上看,还是从一路随行的车牌子上看,都不像是会住在这里的人。
庄宴倒是一点没矜持:“是啊,我住这儿。”
司机只能呐呐地离开。
时隔几个月之久,庄宴再次回到了这个破旧的小房子,他望了望拥挤的几面墙,疲乏感使他头痛欲裂,躺在床上许久没有动弹。
怔忡间,他站起身走至窗前,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抬手掀开窗子,楼下巷口的车稳稳地停在那儿,昏暗的路灯下,男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庄宴看得眼睛都酸了,颤着手把窗子关上。
手机铃声响得十分突兀,他抹了抹自己的脸,按下接听键。
是祁盛儿,她声音明媚,带着一股洒脱感:“我旅游刚回来就给你打电话,够意思吧?”
怕被听出声音的不对劲,庄宴倒了一杯水灌下,恍惚间说:“嗯,什么时候回来的?”
祁盛儿没听出有什么不对,笑嘻嘻跟他分享自己的行程:“刚下飞机,马上到家了,怎么样?待会儿要不要一起出去浪?”
“你可别忘了自己是个公众人物。”
“还公众人物呢?都要退出娱乐圈了,我决定明天就发微博宣布这事儿。”
庄宴只是之前听她提过一次,半信半疑,这会儿知道她是来真的,忍不住问:“真要退了?”
相比之下,祁盛儿反而洒脱得很:“我不是这块料,影坛有你和符文州这种敬业的演员在,我去凑那个热闹干嘛。”
提到符文州的名字,就免不了会问起:“你和符文州怎么样了?分手了没有?”
庄宴下意识抵触:“你就不能盼着我俩点儿好?”
“听你这维护的意思是没有了。”
“......”
祁盛儿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转而提起另一件事:“我听说应家那位太子爷跟庄驰打起来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庄宴嘴角抽了抽,还真不好说。
他拿应坤那套出来敷衍:“他俩看上了同一个女人。”
“真的假的?”
庄宴摸摸鼻子,“应坤是这么说的。”
“谁这么倒霉催的被这俩人看上?”那不得争个你死我活?
祁盛儿想到自己看过的霸总小说,妥妥的代入感。
庄宴没说话,一是因为他算少数知情人之一,二是现在听见庄驰的名字,他实在提不起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