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对于凌云的态度,即便是凌霄剑宗内部,也褒贬不一,比如张执事,就对这位不负责任的掌门非常厌恶。
若是纪承岳在自己卧室为凌云立什么牌位,一定难免会被人指摘。
所以,无论纪承岳心里怎么想,他都只能任由他师兄化作尘灰,沉尸大海,连座写着名字的灵位都没有。
但是纪承岳对凌云的态度一直都是迷,其实根据张执事的说法,纪承岳也许并不怎么恨他的师兄,恨意是掩藏不住的,纪承岳若是真的恨凌云,又怎么会从不在别人面前说他师兄的不是。
即便死者为大,但抱怨两句,也并不过分。
但纪承岳通通没有。
同时,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缅怀凌云的样子,似乎真的绝情至此。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说明...纪承岳一定在故意掩藏。这两种态度一定有一种是假的,是装给别人看的。
问题是...到底哪一种是假的呢...
封烨盯着香案上的灵牌出神,想了片刻,他突然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凑到灵牌前观察。
灵牌大多是木质,这块也并不例外。
封烨看着牌位上那几个雕刻上去的“先师玄虚真人之位”,又伸手去摸了摸,就是很普通的楠木。
这牌位也四四方方的,大约有一个大拇指的指节厚。
看起来有点过于厚实了,封烨比划着这个厚度心想,但他对灵牌的制式也并没有什么了解,不知道这样的宽厚是否正常。
月色到底还是昏暗了些,封烨便想点起烛火仔细的观察一下这方牌位。
然而未等他点燃烛火,这屋内,竟忽的燃起了火光。
火光来自于他身后,封烨在火光亮起的瞬间回头,并且同时出拳击向对方,力求一击制敌,让对方不要发出任何响动。
这偷偷摸摸溜到他身后点蜡烛的人身手也很敏捷,在封烨出拳的同时,抬起手臂格挡。
封烨一击不中,瞬息间跟对方又过了几招,然后他抓出对方的一处破绽,右腿用力,踹向对方的腿弯,这一击中了,对方短暂的失去了平衡。
封烨抓住时机,一手擒住对方端着烛台的右手,一手手肘前举,抵着对方的脖颈,并且推着对方往后退。
一直将对方牢牢的抵到了墙上,肘关节跟墙壁形成夹角,将对方的脖颈死死卡住后,封烨才有闲工夫打量起这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他身后的人。
“唔。”对方想要说话,然而封烨手肘卡的很紧,再用力几分,就会直接扭断对方的喉咙,所以对方压根说不出话。
然而即便没说话,封烨还是借着朦胧的月色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他握着对方的右手手腕,将对方手中那烛台往上举了举。
烛火照到了对方的脸,一张虽然有些缺氧窒息但还是冲着他露出一个微笑的熟脸。
封烨:“......”
他自以为自己装睡成功,避过了郝沉的耳目,却不想,对方也是戏中人,郝沉同样也在装睡。
估计自己摸上山不久,郝沉也从屋内溜了出来,一路尾随封烨上了山。
封烨微微放松了肘部的钳制,让对方可以顺畅呼吸,但他却并没有真正松开擒住的手,依然把郝沉抵在墙上,低声道:“你来干什么?”
“咳咳...”郝沉先咳了两声,喘匀了气,才不紧不慢的回道:“我看封烨道友一个人天黑出门,担心你遇上什么坏人,特地尾随保护。”
封烨:“......”还有脸说什么尾随保护?明明你这种跟踪狂一样的举动才更像坏人。
封烨脸上的表情过于明显,但郝沉就假装自己看不懂,脸上依然是一副“我都是为了保护你”的义正言辞神色。
封烨有些无语,他一时不知道该拿这条鱼怎么办。
就这么松开对方吧,有点不甘心,郝沉冷不丁从他身后冒出来给他吓了一跳,不能就这么算了。不松吧,又不能真把郝沉怎么样。
封烨正陷入两难,一时间没有再动作。
而郝沉此刻,也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心思都在跟封烨相触的皮肤上。
近身格斗某种意义上,亲密程度可以堪比情侣,毕竟也是肌肤相亲,虽然一个是为了亲热,一个是为了揍人。
眼下,封烨左手握着郝沉的右手腕,手腕上传来男性特有的挣脱不得的力量感。而郝沉的脖颈上则横着封烨的手臂,因为用力而肌肉绷紧的小臂就抵在喉结上。
这样脆弱又致命的部位。
郝沉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喉咙上那片活动的皮肤传来对方的热度。
郝沉有些心猿意马,封烨将他抵在墙上时,整个人都贴的很近,呼吸可闻。因为为了最大程度的压制住对手,身体就是最好的武器,封烨在用自己的身体压住对方,力求对方在最短时间失去反抗能力。
然而郝沉压根不想反抗,他反而有些享受这样的亲近。
毕竟想要凑近封烨吃个豆腐,实在是太难了。
为此挨顿打,值了!
郝沉美滋滋的想。
“你......”封烨终于想出了决定,他准备开口把郝沉赶走,自己则继续留下搜查。
然而他刚刚说出了一个字,就和郝沉同时将头转向屋外的走廊,那里发出轻微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两人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们下意识的对望了一眼,然后目光不约而同的往下移,看向那十分显眼的火光上。
“呼”,郝沉吹了口气,将两人手中的烛台,吹灭了。
室内重归黑暗。
纪承岳推开房门时,屋内空无一人。
第81章
屋内的摆设跟他离开时并没有什么变化,纪承岳向往常一样进了自己的卧室, 顺手关上了房门。
深夜归来, 距离天亮只有大约一个时辰, 本该抓紧时间睡一会儿。纪承岳却并没有就这么休息的打算, 反而去香案前点燃了烛台。
只是在点灯的时候,纪承岳有片刻的疑惑,他走的时候烛台是放在这儿的吗?
怎么好像是放在书桌上的......
躲在床底看着这一幕的封烨屏住了呼吸, 趴在封烨旁边的郝沉同样, 纪承岳回来的太突然,他们没来得及将烛台放回原位, 只匆匆躲到了床底。
眼下只能盼着纪承岳记性不要那么好了。两人忐忑的看着纪承岳的动作。
万幸,纪承岳在疑惑了片刻后,还是点燃了烛台,想着或许是他最近太忙忙忘了吧。
但最近忙的这一切, 都将在今晚,有个了结。
纪承岳盯着香案上的灵牌看了片刻, 捻了一根香,借着烛火点燃后,对着灵牌拜了拜, 然后将冒着白烟的香插进了香炉里。
烟雾缭绕, 白烟在空中曲曲折折, 一如他此刻的心绪。纪承岳盘膝在香案前的蒲团上坐下。
但他坐的面向却不是正对香案,反而是背对。
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坐姿,像是...像是在等什么人。
封烨刚刚冒出这样的想法, 就听到走廊外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叩叩”,脚步声的主人走的很快,到了纪承岳的房门前礼貌的先叩了两下房门。
纪承岳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望着房门的方向,一直没有回答,没有说请进或是送客,就只是望着房门。
“师父?”站在门外的人有些疑惑的唤了一声。
这声音不是曹子睿的声音,托方阳的福,曹子建这几天经常在封烨面前溜达,因此封烨对曹子睿的声音还算熟悉。
既然不是曹子睿,又唤纪承岳做师父的,那只能是薛仁了。
纪承岳深夜唤薛仁来他房间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等到白天再说?难道......
封烨心里冒出了一个猜测,他安静的继续观察下去。
“进来。”纪承岳终于说话了。
只是,在说话的同时,闭上了眼,似乎不是很想见这推开房门的人。
薛仁在进入房间后细心的关上了房门,然后走到纪承岳正对面,躬身行了个礼:“师父深夜突然命人唤我来此,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纪承岳没有回答薛仁的问题,他只说了两个字:“跪下。”
薛仁怔住了,他行礼的手还没有放下,此刻愣愣的抬起头,就看到纪承岳那张在烛火映衬下,相较白天,略显严肃的脸。
纪承岳仍然闭着眼,薛仁无法看到他眼中的情绪,但单凭纪承岳那皱起的眉头,他也预感到了些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