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绮在身后气得直跺脚。
……
直到苏禾走入厢房里,房中的苏老太太靠于椅子上,气色尚佳,哪有什么病重,不过是骗她来国公府的幌子。
那苏老太太满头白丝,身着华贵衣袍,端庄典雅,因年老她两眼为凹,苍老的手上捏着块翡翠。
身旁还坐着一脸和善的苏国公苏逑,与其说和善,不如说懦弱,这国公府大事小事,苏逑皆要过问苏老太,很多时候也拿不了主意。
今日此番,倒像是在此等候多时了。
苏禾进门后,苏老太还算客气的,平平和和地让她坐下来,如今她是太子妃,再怎么也不敢为难她。
一坐下后,那苏老太上下打量了一番苏禾,磨着手中翡翠,说道:“知晓你病重,鲜有去东宫扰你,这都开春了,也不从东宫带个信来,还非得我这老人家让人去请,才见到太子妃咯,”
苏禾瞧着那老太太自在模样,这话听着不适,环顾了几人,道:“是阿禾没想到苏家这么挂记着我,我是怕打搅国公府的清净才对,苏母您早年时不是说阿禾在府里头搅得乌烟瘴气的吗。”
苏老太眼尾挑起,前些天苏绮在东宫被掌了嘴,她还些许不太信,如今看,这苏禾还真是口不择言起来。
苏禾转眸一想,又道:“传话的是说老太太病重告危,苏禾来这一瞧,何来病重一说,老太太分明安康得紧,那传话的可是咒您呢,还得惩治那传话的。”
这话弄得苏老太脸色低沉,她这个近百岁的老太太,一向要强不服老,怎听得苏禾说这些,二话不说,便让人将那传话的家丁拖去受罚。
这苏禾失了忆,没了以前的怯懦,苏老太思酌着,便转了脸色,眼底染上亲和,道:“如今你成了太子妃,是苏家的福气,多走动走动以免生分了。”
那苏国公也在一旁应和着,还说将苏禾挂念得很,多来国公府坐坐。
苏禾轻轻一笑,也不言语,只觉得虚伪。
从进门到现在,丝毫不提她昏迷这半年如何,身体如何,可没看出有多挂念。
借着那苏老太又说话让苏禾给太子说说让苏绮进东宫的事。
苏禾听那话,心头越发不快活,便回绝道:“太子殿下无心选秀,老太太您就算是让苏禾怎么说也没用。”
苏老太见她对此滴水不进,转过话头长叹道:“你在东宫是受宠爱,可做人不能忘本忘恩,少计较,知宽容,阿禾啊,你是个心慈之人,别忘了当初是我们收留你与柳氏,这份恩情是在的,你也总有被太子冷待的一天,苏家可有照应你的不是。”
苏禾抿抿唇,心里不起一丝涟漪。
苏老太心底沉了沉,今日把苏禾唤来不只是为了苏绮,自然也有苏昱初。
冀州闹洪灾一事内幕复杂,听闻太子已前去处理,太子阴狠,半年前与苏世子有过纠葛,只怕他借此事牵扯苏昱初,便只能赶紧让人去请苏禾来国公府。
苏国公把话接过来,道:“太子宠你,明眼人都知晓,你兄长仕途有碍,还得需你与太子多说道说道。”
提到苏昱初,苏禾提了几分心,疑惑应道:“兄长仕途有父亲您帮衬,会有什么碍。”
苏国公道:“冀州水坝修建一事是由你兄长在处理,今年春日雨水过多,水坝塌陷,太子若追究昱初此事,难免要遭罪。”
苏禾扫视房间中的几人,似乎都在等她应下。
沉思良久,她终于道:“冀州洪灾,民不聊生,若真是因兄长办事不廉,做了什么劳民伤财的事,不应包庇,兄长应为此事负责,我相信兄长也绝不会逃避的。”
至少她认为是这样的,兄长应该也会选择担起责任,而且她相信兄长正直清廉,若是无错,太子这么好,自然不会为难兄长的。
听言,苏老太脸色一沉,“你这意思就是也不打算管了!”
苏禾道:“太子还未回来,此事也未下定夺,况且既然兄长管理与修建冀州水坝之事,决堤也是他的责任,兄长身正不怕影子歪,何须担忧太子追究他呢。”
“果真是外来人,养不亲的,如谢氏所言你一朝得了势,就把国公府对你的恩情全忘了。”
苏老太将苏禾的话打断,冷笑一声,接着道:“前些时日还将绮儿掌嘴,害得她好几天开不了口,食不下咽的,这些老身本是不想与你计较,如今昱初出事,你二话不说便是拒绝,可真真是个白眼狼。”
苏禾愕然,蹙下眉:“那是她口无遮拦,不得礼数。”
苏国公见母亲发怒,他也竖了眉,“绮儿好歹是女儿家,怎么说掌嘴就掌嘴,若是伤了颜,如何见人。”
苏禾紧紧攥着衣角,从来未曾把她当成过苏家人,如今要她帮衬又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她相信兄长正直,会将事情处理好。
太子殿下都还未回京,也还未曾传出要问兄长罪的意思,她不懂苏家人为何如此焦急。
此时,苏老太缓了缓心神,又说道:“你不帮衬昱初便罢了,堂堂苏国公府还稳得起,但你无端欺辱绮儿的事,总要交代一下,我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今日你便与绮儿赔个不是。”
随后,便把苏绮唤进房间里,她得意地瞧了苏禾一眼,忙跑到苏老太身旁,“老祖宗,绮儿嘴还疼着呢。”
站在苏禾身旁的岚儿都沉不住气了,恼怒道:“此为东宫太子妃,不过是罚了个不知尊卑的人,还需的赔礼赔不是了?好大的笑话。”
苏老太冷瞧了岚儿一眼,“太子妃身边的奴才说话这般猖狂,管教不当,也不看看此为何地,老身便替太子妃好好管教一番。”
这苏禾如今身为太子妃,不过是让她必要时与太子说道些好话,这点事都不愿帮,简直是要她有何用?
绮儿从小到大一点委屈都没受过,说都不舍得说的,她竟还敢掌了苏绮的嘴,不能动她这个太子妃,便拿身边的小宫女出出气。
正上来两名家丁,欲想将岚儿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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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苏禾见此,立马站起了身,怒道:“老太太,我敬你是长辈,处处不与你争辩,但东宫的人何时容得国公府管教了。”
苏老太高挑了眉稍,这苏禾失了忆,还敢拿出太子妃的身份压人了,她转了话道:“哪能啊,这不是见这宫女口不择言,随意插话,太子妃又何须包庇。”
那苏国公道:“今日你若不跟绮儿赔个不是,就别想走了,国公府也不为难你,让你低个头道歉而已。”
苏禾咬紧了牙关,低头道歉?
就和以前一样,分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每次都是让她受罚,受委屈,受这个窝囊气!挨打的也是她,就因没人护她。
“凭何?还真当我是以前的苏禾吗,我要走我看你们谁敢拦。”
苏禾一把抓住岚儿的手,想要离去,随即便有家丁堵了上来。
苏老太撑着拐杖站起身来,步步走来,语重心长地道:“本就是和和气气的一家人,阿禾啊,这般倔就是为何,还不如以前来得贤淑,不过是与太子一句话的事,你怎就容不得绮儿入东宫呢,且不说绮儿的事,昱初当初对你这般好,你怎能忘了,这太子要为难他,帮帮他又如何?”
苏禾是气得不知如何争辩,她本就不太会吵架,当初苏世子是对她好,可是说她勾引苏世子的也是国公府的这群人。
“你们不是想求太子殿下罢了,怎不如直接求他,直接了当。”
苏国公道:“你!”
苏禾咬咬牙,怒道:“当初我在国公府可有一天被老太太与国公爷看重过?如今你们又来同我讨要恩情,说的是和和气气一家人,你们就不会觉得可笑吗。”
苏老太沉了下脸,以一个过来人的语气说道:“原来你还在记恨以前的事,苏禾你做人太计较得失,会活得很辛苦的,你姓了苏便是苏家人,为何不坦然放下,待你到了老身这个年纪,便知和善才是最为重要的。”
苏禾不禁冷笑,不想再在苏家多待一刻,也不想与他们再交谈,说的让他人坦然的话,实质上最自私自利的人是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