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误会,是我主动的。”
泷谷英雄有多不乐意泷谷源治踏进来,就有多不乐意响石纯子也踏进来,即使她早已深陷其中。
“你别想太多的东西,摆上明面的、恰到好处的时机与信息,已经不是流星会的人愿不愿意收下的事情了。”
“不过也不用担心,我现在好多人罩着呢,不怕的,”夹起烤焦了的肉,蘸上调料,塞进嘴里,响石纯子皱着脸苦笑一下,“烤太焦了。”
白一眼响石纯子,拿筷子将烤焦的肉夹出来放到一边,再放上新的肉,悉心烤着,芹泽多摩雄就没再开口多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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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动雏菊花瓣,新鲜的水珠顺着重力向下滑落。抱着花捧的年轻女人慢慢走向墓园,牵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儿。那天阳光正好,女孩儿如身陷冰窟般寒冷。
她好怕。
“呼——”
没有睁开眼睛,朱唇深深吐出一口气,激烈的心跳声很快安稳下来,周围一片沉寂,像坠入深海之中,浮浮沉沉,将要溺死。
就这样在黑暗与光明中,几转轮回。
“叮咚——”
突然响起的门铃将躺在沙发上睡得极不安稳的少年惊醒,汗水顺着脖颈滑落,和雏菊花上的水滴一样,浑身粘腻。
少年站起来,细细观瞧,原来是一位少女。
打开门,入目的是熟悉的人,风顺着门钻进房屋,激起一阵寒,少女才彻底清醒过来。
“阿瞬……”叹息般,少女喊出少年的名字,少有地露出脆弱的表情。
“噩梦?”
“嗯。”
不记得梦到什么了,只是觉得很冷,很害怕,又很温暖。
侧身让开:“进来吧,我去洗个澡,你自己看着弄点东西喝。”
“好。”
目送着少女上楼,少年随意看着房屋,愈发冷清了。想到上次来这里是什么场景,他忍不住有些想笑,还会觉得有些怀念。
打开冰箱,准备随意翻找的少年愣住,里面满满的都是酒。
再抬头看向二楼,少年的表情有些凝重,心情也差了起来。
拿出来两瓶酒,打开,灌上一口之后,少年叹口气,脸上的笑带上几分苦涩。
从楼上下来,脖子上挂着纯白的毛巾,湿润的头发顺服地贴着耳朵,响石纯子有些意外地看着伊崎瞬:“怎么拿出来酒了?”
不过她也没准备听回答,而是将目光放到另一瓶酒上:“帮我也打开吧。”
将酒递给走到身边坐下的响石纯子手里,伊崎瞬的鼻尖满是蜜桃的甜味:“明天。”
“怎么挂彩了?”看着伊崎瞬脸上的伤,响石纯子伸手戳一下。
吃痛地躲一下,瞪一眼响石纯子作乱的手:“猫抓的!”
仔细地盯着伊崎瞬看一会儿,逐渐靠近,看到他的耳朵发红,响石纯子才又坐回去,嘻笑着开口道:“我猜那只猫个子没你高。”
支支吾吾地嗯一声。
看着不常能看到这副模样的伊崎瞬,响石纯子的心情好了起来:“定明天呀?”
“嗯,在凤仙。”
“凤仙啊。”结果最终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不过,这样赢起来也更爽快。
看到响石纯子皱眉之后若有所思的表情,伊崎瞬虽然觉得她应该知道,但是还有些迟疑地开口道:“体育馆被烧了。”
……
猛地坐起来,嘴里骂一句,响石纯子探身从对面的沙发上翻出来手机,动作迅速地拨通了电话。
在电话接通的第一秒。
“你烧老子体育馆干什么!!”
响石纯子:超凶!!!
皱眉闭眼,将手机拿的远远的。
响石纯子在气呼呼地等待回应,鸣海大我那边则有些尴尬。认识的人都能听出来,那是响石纯子的声音,如果只有凤仙的人,其实还好办,不过挺凑巧,泷谷源治刚刚想开口就被电话铃声打断了。
“纯、纯子?”铃兰的几人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体育馆被烧了?”泷谷源治的重点毫无疑问地偏了。
而知道泷谷源治现在差不多正好和凤仙的人对上的伊崎瞬根本没有时间反正响石纯子要做什么,电话就已经接通了。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像是安排好了一样。
“咳,纯子,”伊崎瞬觉得无奈的同时又有些好笑,他大概可以想像他们的表情,“源治他们现在应该正和凤仙的人下战书。”
身体一僵,响石纯子抬手就要把电话挂掉。
“已经烧了。”勾唇笑着,鸣海大我的心情很愉快。
从升入铃兰开始,响石纯子总是这样,会带给他很多意想不到的快乐。
“那就……烧了吧。”有些失魂地坐回去,响石纯子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挂的电话。
叹口气,扭头,哀怨地看着伊崎瞬,响石纯子觉得自己想要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闹一闹。
“我以为你知道,而且你动作太快了。”抬手揉揉鼻子,伊崎瞬还是开口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他挺冤的,但是事情确实也是因他而起。
“唉,你就直接跟源治他们说我已经回乡下了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生活在一个交通闭塞、网络延迟的小村子里。”
这套胡扯的话当然不可能蒙混过关,如果不是因为第二天开战,响石纯子估计要被泷谷源治他们围成一团质问了。
“我的命真苦。”
在伊崎瞬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响石纯子一个抱枕就砸了过去。
第59章 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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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结束了。
在酒红短发的根部,黑色已经逐渐显现出来,像是什么不可名状的生物,正不断向上侵蚀着。
响石纯子躺在木板上,微曲的胳膊遮住眼眸,明媚的阳光照射着半边身体,温热感缓慢而坚定地传至脑海,连带着情感也躁动起来,另一半身体却感受着从门缝向外流出来的冷气,平静而凉爽。
蝉鸣得非常响亮,像是在拼命的从耳朵钻进脑子里,已经占据了所有可以思考的空间,让人无法感知外部环境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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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凤仙与铃兰之间的战争开始的时候,响石纯子将将踏上离开县内的旅程,她带着不算多的几套衣服,只身前往家乡。坐在车上的响石纯子看起来是十分平静,周围却萦绕着隐约能让人感受到的逃跑般的狼狈气氛。
她已经拒接了很多人的电话。
不想知道结果。
不想再去上学。
体会到乡下生活的魅力之后,甚至不想再回到县内去。响石纯子是这样告诉自己的。朋友来这里找她玩她很开心,她变得想在这里扎根,想要一辈子待在这里,安安稳稳地活着。
然后将过往的一切都抛之脑后。
“纯子,”妈妈披着外衣,拉开没有关紧的门,低头看着仿佛已经睡着了的响石纯子,“是同学的电话哦,说是想过来找你玩。”
响石纯子没有动静。
她就躺在那里,好像只有身体是待在那里的,她的灵魂已经离开了。
前往不知何处的雄伟殿堂。
“纯子,要接电话,朋友会担心你的,什么都不说就突然离开这种事情,”妈妈叹口气,劝着,“难得可以交到要好的朋友,要珍视对方才行啊。”
侧身,面朝着庭院。
野菊花开在角落,在烈日下,迎风生长。
等待半晌,妈妈只能回去,再次拒绝掉对方过来探望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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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极的情绪从哪里来呢。
如狂风过境般,来得猛烈,摧毁了一切。
像是快要死掉一样,眼前的风景逐渐褪色,如黑白照片一般。所有的生机都被剥夺了,看不到希望,身体也变得不像自己的,不再听从自己的指挥。心里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平静得宛如冬日里结冰的湖,硕大的冰块耸立着,高高在上。
对所有的一切都明明白白,可以为他人排忧解难,却没有办法宽慰到自己。
她不该去接川西升的。
不该去的。
响石纯子慢慢将自己缩成一团,身体因过分的悲痛而不住地颤抖着,她死命地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悲鸣。
不是同一个地方,性质不一样,门口的牌子也不一样,川西升待的地方很新,是近十年才建好的建筑。
呜咽声止不住,响石纯子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感谢今日蝉鸣得分外响亮。
那里的铁锈是沾染过鲜血的,那里的饭菜从来吃不饱,那里的味道非常难闻,那里的语言是不堪入耳的,那里的那里的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