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伊德眼疾手快地向前埋了两步,将意识不清的六道骸揽在怀里。
我伸手在控制台上按了几个键,并没有回头看他们。
“东西给你了,走吧。”
“切茜莉娅小姐――”
“趁着百慕达没在巴勒莫,要么去找彭格列要么去你们认为安全的地方,”我翻了翻手,将藏在手心里的控制台钥匙插进侧边一个不太起眼的锁孔中,“等他回来了我可保不住你们。”
古伊德撑着六道骸站了起来。
我不太清楚复仇者监狱的水牢里到底搞了什么玩意儿,但六道骸总归是没醒。不醒是最好的,要是他在离开复仇者监狱前就恢复了意识,反而是我会比较麻烦。
百慕达还指望着拿他牵制彭格列呢,也不知道被发现私自释放这么重要的犯人后我会不会被顶头上司剁成泥装在袋子里沉尸波河。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这次把我派去Varia就明摆着百慕达想把我当弃子用了。
倘若彭格列那边突然发难说复仇者监狱不该翻旧账,百慕达完全可以解释“这是切茜莉娅的个人行为”从而将复仇者监狱从中摘得干干净净。
然而仅仅是一次肆意妄为并不能构成百慕达定罪的全部理由。
百慕达还需要一个催化剂,一个可以合情合理地解释“调查Varia是切茜莉娅的个人行为”的催化剂。我摆不脱“肆意妄为”这个称号,倒还不如在被百慕达完全抛弃之前做点什么事。
比如把六道骸放出去。
调查Varia是为了牵制彭格列,把六道骸放出去却是为彭格列增加战力。�g田确实拜托过我不要将六道骸放出去,但他的请求的大前提是“切茜莉娅还在复仇者监狱”。
现在我已经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保住六道骸了。
百慕达的第一步是将黑锅塞到我头上让我承受彭格列的怒火,那他的第二步第三步呢?
米尔菲奥雷和彭格列的冲突不会停止,复仇者监狱为了寻求安宁而发难彭格列的行为也不会停止,我简直是最好的替罪羊――没有实权、地位又足够高的优质替罪羊。
将我抛出去,就不会有人质疑“复仇者监狱会不会是敷衍了事”,而我没有实权,就算我真的死了,复仇者监狱也依旧能够平稳地运作。
复仇者监狱需要“眼”吗?
需要。
这个“眼”一定得是我吗?
不一定。
以往的马里诺家族确实与复仇者监狱存在着某种联系,可毕竟有不需要我们判断就直接逮捕的犯人,即百慕达他自己就能够行使这方面的职权。说句不好听的,他把我带回复仇者监狱是看在我老祖宗的面子上,到底只是个人情问题。
他就是突然心血来潮想要独揽大权独断专行,我也只有瞪眼看着的份。切茜莉娅是个花瓶,也只是个花瓶。就算我做了再多的事情,在他人眼里,我终究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累赘。
现在百慕达嫌我烦了,物尽其用,不如假装忍痛割爱把这个花瓶摔碎。
倒也不算什么大事。我想。反正已经习惯了。
倘若彭格列不打算追究我去Varia的事情,百慕达还会把我留在复仇者监狱当个花瓶养着,可倘若彭格列不高兴想追究,那对不起,切茜莉娅就得“引咎辞职”了。
�g田大概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专程在我离开Varia之前跑来问我要不要出国。
不过我觉得我还能挣扎一下,放走六道骸只是第一步,我总是要做点荒唐事来恶心一下不想我好过的家伙的。
横竖只是这条命,有那个本事就来取,我不在乎。
我又在控制台上随手点了几下,拔了钥匙,转头看向古伊德。
“还不走吗,这是需要我帮你们叫出租?”
青年眼中闪过几分挣扎的神色,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撑着六道骸就往我给他指着的、隐秘的出口走去。
我从口袋里摸了根烟,顺手塞进嘴里。在做这些事情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事到如今才发现,我的手在抖。
我抬起左手在右手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假装这样手就不会再抖了。
“你居然舍得把他放出去?”金发碧眼的男人步履缓慢地从公用通道内走下来,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还以为你会关他一辈子。”
“情势所迫。”我耸了耸肩,摸出另一根烟扔到雷切尔怀里,“百慕达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他说,“在他回来之前,我们先解决一下你的问题如何?”
我挑眉。
“你知道百慕达这次为什么突然离开巴勒莫吗?”他笑了笑,“彭格列和米尔菲奥雷的谈判在即,怎么想现在都不是离开巴勒莫的最佳时机。”
我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人话。”
“复仇者监狱需要‘眼’,”雷切尔轻声说,“但是切茜莉娅,你有没有想过,瞎掉的‘眼’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节
雷切尔即将跳反
切茜莉娅身边真就没有一个是真心实意、不带功利性质为她好的人
如果我说马里诺还有个瓜跟雷切尔有关你们会不会打我...
写前面几节的时候我是真的忘了,今天对着Excal清伏笔的时候才想起来(抱头)
第71章 柒拾壹
我咬着烟看着雷切尔。
老实说,他在我背后动了点手脚我一直是知道的,毕竟人嘛,哪一个能一点私心都没有。马里诺跟他无亲无故的,若不是为了个人利益,他完全没有帮我的理由。
如果我真的是百分百信任他,就不会把投奔过来的家族成员留下了。
这两年来陆陆续续有线人跟我说雷切尔给我的情报不太对劲,但是我没当真,总觉得我俩是拴在一条船上的,就算他动了歪心思,也不至于要把这船给凿个窟窿。
现在想来,倒是我太小看他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轻声问。
“我知道,”他笑了笑,“可你不在乎,不是吗?”
“是我判断错了,”我耸耸肩,“愿赌服输,没什么好说的。”
我手头上最重要的情报来源就是雷切尔这条线,什么人犯了什么事基本上也是由雷切尔告诉我的。百慕达不乐意我随便离开巴勒莫,一方面是害怕我被那些一心复仇的马里诺旧部盯上,另一方面则是他害怕控制不住离开了巴勒莫的我。
只要雷切尔想,我就一辈子都拿不到正确的情报。
男人似乎没有想到我能这么快就松口,他眯着眼睛看着我似乎在思考我会不会有什么后手。
“几个犯人?”我问。
“也不多,就十几桩吧,”他说,“百慕达可不像你心这么大,做得太多会适得其反。”
我撇了撇嘴。
切茜莉娅做了一辈子花瓶,等真的需要拿出点真本事自保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只是个花瓶。别说雷切尔了,连�g田我都不一定斗得过。
我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比自己想象得值钱一点,原来是彭格列想方设法把我往贼船上拉,现在是雷切尔处心积虑想把我往死路上送。
其实雷切尔做的事摊开了也不过是那么点。
他在往复仇者监狱递送的情报中做了些手脚,干扰了我的判断,原本不应该入狱的人入狱了,甚至还因此得罪了几个体量不小的家族。
复仇者监狱本来是不在乎这些事的,加上这些被得罪的家族多为卡鲁卡沙旧部,在百慕达看来我也就是借着职权之便报了点私仇,事情摊开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坏就坏在其中几个家族最近搭上了米尔菲奥雷的便车,心甘情愿并了进去。我不会蠢到认为白兰真就会为了这么几个无足轻重的战力跟复仇者监狱翻脸,可前有我亲手将Ghost拘了进来,后有我趁着百慕达不在巴勒莫放走了六道骸,白兰不借题发挥反而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最重要的是,白兰很可能已经知道了我父亲到底是什么人,他想控制我,总得先把我从复仇者监狱剥离开来。
说到底,雷切尔只是埋了个引线,引爆“切茜莉娅”这颗定时炸\\弹的毕竟是白兰本人,哪怕百慕达舍不得我的剩余价值,他也不会为了个本就打算做弃子扔掉的家伙而得罪白兰。
雷切尔想害我,他忍了两年多,现在终于有个合适的时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