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白青若早找人打听了,是一场政变使得这个王子不得不把自己的爱情抛于一边,他娶了一位有利于自己政治的女子,听说还是位女王,用一个国家做嫁妆,婚礼可谓豪华至极。
夕楚秋仍在做贸易生意,经常在海上跑。夕筱月则是留在了北海嫁给了当地的一个商户,和丈夫帮自己的兄长处理国内的生意,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一男一女。
“其实夫人也没必要非要知道她在哪里。只要她还在世,这就行了。”苏慕蓉安慰道,“想想这世界上某一个地方还有自己的亲人在想念自己,也是可以的。”
“说是这么说,可我总是想着能否见她一面,从她假死以后,我便难受了好久,她怎么就能忍心一直不来见我?”
“夫人莫要过多牵挂,珞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她能年年备如此大礼托我给你送来,说明目前过的也是极为不错的。您如今也有了身孕,还是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才行,毕竟中年得子,也是极为难得的。”
就在两个人说话之际,她的儿子张靔律回来了。
这位刚为人父的将领,比几年前更为成熟些了,紫衣深袍,伟岸高大。
“听说康王子妃过来了,特来拜见一下。”已经蓄起胡子的他见着苏家二姑娘,简单的行了一下礼,他原本同她姐姐有婚约,结果被张一虹下了毒手,而现今她做了北海郡王的王子妃,也算老天格外照顾了这苦难而无辜的苏家人。
“律公子,不必客气。”苏慕蓉笑着回道,如果世事不被恶人破坏,她原先是要叫他一声姐夫的,但是世事无常,似乎一切都有天意。
康帅曾经最想娶的姑娘夕浅已经如愿嫁给了律公子。他在最没有能力保护他人的年纪里碰到了自己心爱的姑娘,最终只能选择放手和释怀。
而律公子也同样,在他刚尝到爱情滋味的时候,那个姑娘却从来没有将心给过他。后来他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反正枕边人同他梦里萦绕的人还是有张极为相似的脸的。
律公子嘴唇动了动,但后来并没有说什么,苏慕蓉猜想他应该也是想打听夕珞的下落。
几个人又一阵寒喧后,苏慕蓉跟着白青若和律公子进内屋去看望新产妇夕浅。
夕浅由两个妇人照顾着,缠着头巾,她那张同她姐姐夕珞酷似的脸正在慢慢恢复气色。两个新生的孩子小小肉肉的模样在一旁睡的正香。
“上次珞儿给的药确实不错,浅儿服下去后真没多久就完全同正常人一样了,拿来时也问过名医,说此药正对,是稀罕物。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弄来的。”白青若对苏慕蓉再次说道,“可这孩子也真是,我知道她现在一定过的不错,可是来看看我就这么不愿意么?那些礼我宁愿不要,我只要见她一面。”
“哎,主母大人!你可千万别带这样的话出去。现在生活困顿,外面粮肉难求,咱这张府的下人在这里除了吃饱偶尔还能吃到些肉,是多开心的事!”旁边照顾着夕浅的其中一位妇人急急地嚷道,“我们都知道你有个好养女会每年给你拉一车东西过来,其实真够好了。要是我养一个闺女,能年年送我一车吃的还有金银,我一百年不见她也是可以的。”
这话说的苏慕容和张靔律都笑了起来,律公子对他母亲道:
“母亲,这位大婶确实没说错。如今北代被战事所扰,又加旱灾,想着珞姑娘定然也知情这里的情况,否则不会每年送来的东西都在更换,定然是根据我们所缺的来的。母亲不如同我一样,还是放下吧。她有感恩之心,也时时在关注我们,有亲如此,足矣。”
说完,坐到了他妻子夕浅的身边,将夕浅搂进了自己怀里,两人一起幸福满满地去看刚出生的孩子,带着各自的喜悦,父爱与母爱洋溢。张家曾经也是苦难重重,如今父母健在,又有小儿出生,这一切便不是最好的结局么?
他想起夕珞同他最后一次见面时,女孩子的裙摆被海风吹动着,长发飞扬,两人一同倚在船只的栏杆上,像是一对青梅竹马长大的少年少女在举目望海,她美丽的容颜下对他露出小白齿调皮一笑道:
“律公子,我叫你一声哥哥吧!在劝你放下心中执念的时候,不妨我也说句真心话。若不是因为你与浅妹妹婚约在先,事实上让我嫁予你还是十分愿意的。你曾经也差点走进我心里,我当时万分羞愧。但是人总是会被责任所绑,会被使命所缚,所以我选择放手不属于我的,你又为什么不能放手不属于你的呢?”
第55章 番外二
深秋,一个八岁的孩童从破败空荡的家门口探头探脑坐进了马车,车里面有他的母亲吴四娘,还有外婆和舅舅。
“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他睁着大而无邪的眼睛问他母亲。
吴四娘轻轻拍了拍她儿子说:“我们要去你舅爷爷的故乡,不用再在这里过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生活了。”
她想想自己三十岁都不到的人生,在自己的父家不受待见,在自己的夫家也不受待见,活的确实憋屈。
曾经坑过她的三姐出事后并没有给她带来痛快,反而是因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致她在夫家于更不利的地步。而孟家因为孟涪发现杨心儿的心事,更觉屈辱和气愤,他并未休妻,却是每日夜里用马鞭虐待抽打杨心儿,使得府内时常会有凄厉的求饶声传出。
终于有一天,孟涪失手将杨心儿打死,杨家人一看女儿身上到处是伤痕,自然不肯罢休,直接将孟家告到了官府,自此,孟家本来最有出息的儿子孟涪也倒下了。
孟家彻底没落,到后来,其中几个小户都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方,好吃懒做的孟六更是如此。吴四娘在这里的八年过的确实煎熬,可是为了活命,又能如何?
不远处有鞭炮传来,张府又换了新的灯笼,春天刚办过满月酒,过了半年多后,又迎来了一场。
“也不用特别急着赶路。”在前面开路的铁蒙听见鞭炮声说道,“今日张府在办满月酒,那可是中尉大人的幼子,比他孙子还小一岁,喜庆日子会有贵客到,咱们要坐的船估计也没这么快到。那里路途甚远,若去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你们有什么家乡留恋的东西,及时采购一下。”
“那么就带一把这里的土过去吧!”吴四娘的母亲、铁蒙的义姐望了望轿子外面早被摘了门匾的府宅轻轻说道,“其实这里,也没有多少念想的东西。让这些孩子去新的地方能得以安生吧。”
有一群人从轿子前飞快地奔过。
代地是苦地,物质相对匮乏,人呢都是直来直去,碰着热闹的时候,民众喜欢往那处赶,可以讨杯酒或分个糖。
所以这一天,张府门口热闹的紧,今年已经两次这般张灯结彩了。
张府的管家和江涛刚将两大袋的糖给分光了,来的人仍络绎不绝。
“娘亲,我也想吃个糖。”车里的孩子见着外面的人都在剥糖吃,他眼巴巴地看着,恳求他娘亲。
“要么,你们也下车去要个糖吃吃吧,凑个热闹,沾点喜气。”铁蒙在车外同吴四娘一家说。
吴四娘点点头道:“也好,当年若没有珞姑娘出手相助,或许我和我娘亲早已被暗暗的取了性命以维护家族清誉。吴家和孟家好时无情,落败时也无情,可至少我们还睁着眼,一息尚存,总有来路,就去尝点甜的东西为自己送行吧。”
说着,便拉着自己的小儿同母亲、弟弟下了车去排队取糖。
“真是恭喜张家了,今年连生两辈人哪!”一众人都在门口纷纷庆贺,张家人更是喜洋洋。
“是是是,张家难得添丁,今年确实是喜年哪!”
依莲拎着自己绣坊里绣的婴儿衣物过来,通报了张府的家丁,便进了府里,给白青若送去。
“姑娘。”她跪下叫唤了一声正坐在堂前抱着自己小儿的白青若(杨琴),声音略微有些哽咽。
早早来到府中的杨棋见着少年时候却已二十多年没见的恋人,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转了一个身避开了。
“舅舅,看来也是释怀了。”
张靔律在一旁打趣道,望了望不远处正陪着一对双胞胎在嬉戏的夕浅。
“都二十几年了,还不释怀干嘛?念依出嫁了,你和唯连都抱娃了,我还念着那些风花雪月做什么?”杨棋仰天望了望天空,后又回怼了一句过去,“律儿你不也一样么?之前要死要活的,现在不就想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