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一直躲在个小姑娘的背后,现在也该出来为自己讨个公道了。”
白青若从人群中发出了声音,然后在夕珞的陪同下缓步走到中央来。
这一对娘俩姿色确实过人,虽然夕珞一只手受了伤还用厚实的纱布包扎着,可是这并不影响她的身形和相貌。
娘俩一起裙摆飘飘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眼光。
只见白青若还是当年的装扮,梳着当年离世前一样的发饰,只是容貌更胜一筹,而走的姿势、说话的语气就同当年的杨琴一模一样。
所以当曾经熟悉杨琴的人在未看清她的五官前,都惊呆了。
“夫人,您不是已经走了吗?”
当年的一些奴仆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而张一鉴却差点从座上摔下来,平常如此稳重威重的人,现在下连说话都说不清了。
“琴儿,你是琴儿?你,你怎么.....你还活着,是不是?”
张靔律看着自己母亲出去,也紧随其后维持秩序,以免周围的人因为激动而挤上前来。
张一鉴狂奔过来瞥见了白青若的长相,却又摇了一下头,失落道:
“你并不是她,怎同她一个装扮?”
“父亲,母亲是容颜改了,便确实是母亲。”张靔律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只能如此言简意赅地提醒了一句。
而坐在一边上的杨母已经声泪俱下,她对着身边的人说:
“是老天有眼,老天有眼,我女儿当年被害死,害人者以为得以能瞒过天下,却不知,我女儿已经在别处重生.....”
夕楚秋和夕筱月还有康帅都听的一头雾水。
康帅问:“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夕楚秋道:“好像是有人还魂了!”
夕筱月更加不解:“可是他们好像说的是我们二婶婶,这怎么回事?”
就在一众的目瞪口呆中,白青若将当年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最后她抱着夕珞愤愤道:
“当年我死于毒妇手中,就是靠着这个孩子为我昭雪,却没想到也差点使得这个孩子丧生于毒妇之手。她手里握有多少条人命,做过多少罪恶之事,已经罄竹难书。”
说完她禁止不住痛哭起来,一旁的张靔律也红了眼睛,而张一鉴则一下子不知所以然。
这世上的事无奇不有,在场所有的人都议论纷纷,一片喧哗。
张继母和豪嫂脸色则是煞白一片,往事仿佛历历在目,这时她们才惊觉鬼神一事难道真的存在。
“肃静!”景大人庄严地拍了拍案头。
人群静了下来,只听景大人继续向张一虹问道:
“堂下女犯,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既如此,我自然还有话说要说。”张一虹看着死去的人以另一副模样回来,也知道万事因果循环,种下的恶终要自己尝到恶果。
她头发凌乱,眼睛布满血丝,确实像极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在她旁边一起跪着的是那怯生生的陆允,女人疼惜地看了看女儿咬了咬牙对白青若说道:
“我确实有罪,可是这孩子只是受我们牵连,还望在场的人能放过她。他们说我们不是张家的骨血也罢,说是也罢,如今要判罪了,我恨只恨当时没考虑到会有今天,否则怎么会连自己的女儿也赔上?”
“从小我衣食无忧,可惜只有一件事让我同母亲一样栽了跟斗,我们都嫁的不好。要不是这秦三窝囊,家中早有妾室,新婚之夜让我独守空房,我又如何会狠下心来将那小妾逼死?”
“后来,我明明与允儿生父真心相爱却偏说是厮混,就因为他只是个府里的马车夫。怀了女儿后生下来想好好将她养大,便想着同那秦三和离,之后一家便永远在一起,我甚至要建一座什么的样的小屋里面放什么样的摆设都想好了。却不料,我母亲竟暗中下手硬将他与我们母女分离,弄的我再一次不知所措。”
“我为女儿谋划,并无过错。她虽是我所出,却属私生,当时我也同你好说,想与那夕浅调个包,却被你一顿呵斥,才迫得我下了狠手。这并不能怪我,后来你那身边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张府,若不是当时我刚找到允儿爹,因为情不自禁致使再次身怀六甲,不得不出去躲避,又如何会让她绕到空子?”
“东窗事发后,我也听到了一些传闻。为此我东躲西藏,食不果腹,因此不慎掉了腹中的胎儿,却无意中被徐家的闺女发现,她刚刚跟我那宝贝侄儿说过心事却被拒了一个干脆,心情糟透了,看到我时却觉得看到了希望。我知道她不过是想借刀杀人,而我也想杀人借刀,便一拍即合了。说心思歹毒,那些深闺里的又能比我好多少呢?”
“杨琴啊杨琴,你确实厉害。生前你在府中得人心,没想到死后又给你弄到这么个厉害的丫头当女儿。只能说天要灭我,我又岂能不亡?”
说着竟疯颠颠地狂笑起来,死去的人突然又活着回来算账,奈何是谁都接受不了。
在场的人都以为她快要疯了的时候,张继母一把拉住她的手道:
“女儿,莫如此轻易放弃,你要知道,你舅父们如今可是在长安任要职,他们想要动我们,也要看我娘家人怎么说!”
张一虹一听,眼睛狠狠地瞪向张继母,恨恨道:“你是还要纵容我吗?若不是小时候你不教我哪个是该做哪个不该做?我会有今天吗?还有,陆允的爹是不是你将他杀了?我苦寻了他数年均无信息,后来才得知被处置了到别家了,好不容易寻回来,想着能又重新在一起,结果,又找不着了,而且是哪里都找不着了......”
张一鉴走到张一虹跟前,俯下身说道:“你放心,陆允的生父我已经救下来了,念及兄妹一场,陆允到时我会送到她父亲那里,并会给笔银两安置。”
张一虹凄惨一笑悄声道:“那谢了。看来你确实早就在调查了。放心,我会以自尽的方式报答你,不会给你蒙上杀妹的尘灰。”
张一鉴站起冷冷道:“这个你自便,你杀了我爱妻,如今都只能是死路一条。自尽或者由官场定夺受刑都不会给张家蒙上任何尘灰。因为你已经不再是张家人了。”
第44章 变天
在张一虹自缢后,没多久,张继母因为伤心过度而得了中风,卧床不起,自此笼罩张府内院多年的阴影终于消散尽去。
夕珞手伤之时,张靔律有特意来送过两次药,不过夕珞尽数避开,由夕筱月帮着打发走。
她在吴四娘大婚前两天去见了一次,送了点金器做手礼。也同铁蒙再次打了照面,才知他是因初来时人生地不熟正巧遇着吴四娘的母亲,后来吴母瞧着他身手不凡便对夫家说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而留在了吴府,明说是吴家舅子,实则就是个保镖。
为了让吴四娘在孟家不受欺负,夕珞还特意央着杨棋去严词嘱托孟家不可轻待吴四娘。
夕珞也从一心喜欢看孟海笑话的杨唯连那里了解到,有好几次,孟海想在花街柳巷寻欢作乐时,都被一武力超群的蒙面人教训,最后吓的连门都不敢出了。
夕珞心知,蒙面人自然是铁蒙无疑了。
这段时间里除了吴四娘算颇为幸运以外,另一个最幸运的人莫过于夕浅了。在张杨两家共同的努力下,真是为她寻到了一个名医,使得一直病怏怏的夕浅气色好了许多。按大夫所说,好好配合着调养个一两年,夕浅就跟正常人无疑了,白青若还帮着她练起了声带。
这件事对夕筱月触动不小,她分析道,正因为是名门大户,才得到名医的有效救治,若是像之前长在市井里,上哪找这么好的大夫来看,这也让她的心思起了变化,渴望自己也能寻个名门望族的姻亲。
而夕珞一边在宫中处理女官的事宜,一边想着如何脱离现状的困境,因为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同夕浅一起嫁入张府。
又过了一月有余,深秋已尽,夕正和夕长心这对父子踩着落叶远帆过来了,被张府抢在杨府之前热情接了过去给予贵宾的礼遇。
这一日夕珞抽空去陶厂盘账顺便想向夕楚秋打听一下夕张两家商榷婚事的情况时,却无意看到康帅躲在暗处喝酒。
“二哥哥,这康帅是怎么了?”
夕珞不解地问夕楚秋,夕楚秋叹了一口气悄声道:
“我怀疑他害相思了。想着浅妹妹要嫁给律公子,这小子很是想不开。前些时候的夜里我还听到他在梦中喊浅妹妹的名字。不过这事还是不要传出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