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珞说的很是坦白,语气诚恳,半无虚假,本来也是她的实话。她早就想好了出路,只要替娘亲和夕浅的仇报了后,她便离开此地,回到自己的国家,与珉王子就算无果,她仍可以同堂哥一起做点进出口贸易,不入仕又如何,当个富人也不错。
而这番言语也让刘妤开怀,刘王女可谓是对夕珞越发友善和喜爱了,她笑言道:
“珞儿,勿这般菲薄,以后义母也是能为你寻门好亲事,你安心当这女官就行。别的事,你义父都会安排好的。”
然后便又闲扯了一会,刘妤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一脸好心情,仿佛是多年的心愿得偿一般快乐。
夕珞入私塾第二天,闷在杨府几天的夕楚秋嚷着去了铺子,康帅和夕筱月也因无聊而跟着去。反正杨棋对他们三人并不作要求,皆可自由活动,除了夕珞似乎处处受限。
院子里静的可以,有桂花飘落下来,像是下起了一场桂花雪,到处弥漫着桂花浓浓的香味。
比夕珞要小好几岁的杨家小姐念依早收拾完自己的笔墨回了内屋,就就如同当年的杨琴年少时一样,到了下午,还有女工名师过来教导。
夕珞用完膳后便一个人带着笔墨去了府内荷花池边的亭子里单独练字。
一边桂花,一边荷花,午后的秋风又甚是清爽,夕珞心情不错,她又酷爱学习,很快专心投入到练字中去,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有人在不远处正色迷迷的打量着她。
此人姓孟单名一个海,是这太原郡的大族公子,但可惜是庶出。孟老爷子有六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孟海是小妾所生,在儿子里排行老幺,人称孟六公子。
这次孟海来杨府其实是跟着他大哥孟涪来的。孟涪是杨棋的堂侄婿,又是杨棋的门生,人规规矩矩,颇得杨棋的喜爱。
可惜这孟海并不像孟涪,他是一典型的花花公子,在花街柳巷早已是常客,甚至还玩弄过几个同他无意碰到的士族闺门女子。
此时,他见着一个正独自在亭子里低头苦练写字的漂亮女子,这色心又蠢蠢欲动了。
“小娘子,一个人练字不苦闷吗?”他上前去,不怀好意地搭讪夕珞。
夕珞一抬头,竟见着一位公子哥模样的人正色迷迷地打量着她,眼睛毫不顾忌地往她脸上扫着。
孟海瞧见了夕珞的正脸,看到她姣好的相貌,那红艳艳的双唇,这美色让他垂涎三尺,故而道:“果然是个大美人,秀色可餐哪!”
他又开始说些肉麻的情话,同之前玩弄那些一直躲在深闺中的小姑娘用着一个手段,有些小姑娘不会拒绝,特别是家世远不如这孟六公子家的,但真同他相好了。
但是夕珞听的很是厌恶,她懒得搭理他,便直接收拾笔墨决定走人了。
可她往前迈几步,这无赖就往前拦住;夕珞往后退,又被他奸笑着挡了道。
“姑娘,少装正经了。你们这个年纪的哪个不怀着一点春呢?本公子自会带你温柔体贴的。你瞧,周围又无人影,你就让公子乐乐,等一下,你也会知道那样是多少舒爽的。”
孟海没有任何一点要让夕珞走的意思,步步逼近,看样子是完全的志在必得。
他之所以对夕珞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无礼,主要是因为夕珞穿着并不华贵,又无奴仆丫环相随,他便推测此女子应该只是寄居在杨府内。
况且她长相出尘,粉粉嫩嫩,让人第一眼见了就忍不住多看两眼,非份之想来了便是挡也挡不住。
再加上她只身一人,就算动了她,谅小女子也不敢如何声张。
声张了对她又有什么好处?最后被众人指责不检点的还是她。
要是这次得逞了,下次再寻过来找她,说几句会上门提亲的话,她还不是乖乖配合的,就算不情愿也能以此为要挟多玩弄几次。
夕珞自然也意识到遇上个非善种了,不过她着实想不明白,杨府怎么会来这么一个人。只是看着对方恶心的嘴脸,一个恶作剧的念头突然从她脑中窜出。
她故做惊慌状,假装瞅着四处没人,往后不断退缩,一副怯懦胆小样,怯生生地问:
“这位大哥,这位公子,你......你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害怕的颤音,像只可怜的瑟瑟发抖的小兔子,但退的地方却是往池边退,手里还牢牢拿着墨砚。
看到这光景,孟海有些得意了,他感觉自己就要得逞般,竟想伸出手去抱姑娘。
夕珞颤抖抖的往后退,都差不多退到池子的岸边缘上了,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掉入池中。
“哎,小姑娘,莫要慌张。我瞧着你漂亮,哥哥只是想与你耍耍。来,先让哥哥我亲一下。放心,哥哥会让你很爽的很爽的,要是你以后愿意,我们还可以经常做一起耍......不过话说这个也由不得你哟,不要也得要。”
无赖色相毕露,他一时得意,忘了身形轻盈的女孩已经故意站在池边缘上,当他色胆包天想扑向女孩时,却料不到女孩直接狠狠地拿着黑砚往他脸上打来,他条件一反射往后躲闪,结果竟是滚落了池里,猛呛了几口水。
“你,你这个臭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他淌着水想上来,嘴里骂骂咧咧的,想着上来抓住女孩。
夕珞并没有罢休,而是直接捡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子,狠狠地朝这色鬼砸过去,将他脸和鼻子都被砸出血来,青一块紫一块的,弄的这孟海鬼哭狼嚎。
“啊,救命啊!有人要杀人啊!“他扯开嗓门叫喊起来,边喊边干边学哭。此时哪里还顾得了他是高门大户公子哥的形象,哭的就像个找妈的孩子。
可他又瞧见夕珞找着一块大泥巴正打算朝他砸过来时,吓得都尿了,苦苦哀求:
“姑娘,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千万别砸下来,千万别砸了!”
“呵!你不是想轻薄于人吗?那我就给你重厚泥巴石头,让你脑袋开个花,以后好晓得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夕珞嘲弄的笑了起来,她的长裙被一阵一阵的池风吹拂起,阳光洒了她满身,飘逸的如同个仙子。
可惜这仙子什么也没说就直接将泥巴砸了过去,孟海躲闪不了,泥巴正中他头部,弄得头发上也沾满了泥。
亭子后面有几对脚步声轻轻过来,那孟海像遇到救星般高声呼叫:
“连公子,律公子,快来救救我,此泼妇要杀人哪!”
“少冤枉人,我们都远远的看到了。孟六公子,想不到你轻薄女子竟轻薄到我家府中来了,是有这么不将我们杨家看在眼里吗?”
杨唯连冷冷的声音传过来,夕珞回头望去,只见杨唯连冷着一张脸。而后面的律公子则是一身青衣,目光阴恻恻的,他径直走到夕珞跟前,将她挡在自己身后,又猛地抽出了手中的剑,剑锋直接指向还在荷花池中的孟家六公子,恨恨说道:
“我张某人未过门的娘子,你都敢动?”
第20章 请罪
话音刚落,他的剑便直接削了孟海的挽发,然后顺手往上一抛,头发在空中凌乱,四散着落入池中。
被泥泞、荷塘水弄的狼狈不堪的孟海惊惧不已。他知道他摊上大事了。
“抱歉,是我没将你保护好。”张靔律收回剑后对身后的夕珞沉声道。
只见他双眼充满怜惜和歉意,夕珞愕然地望着他,这时才发现他目光澄净,不苟言笑的脸上对她竟多了一份难得的柔情。
夕珞往后退了两步,心里却是更多的为夕浅所不值。
这律公子凭心而论,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可惜如此之好的一门亲事就因为恶人让浅妹妹的人生被篡改,若不是康帅侠义相救,被康祖母收留,如今更是连命都没有了。这让夕珞可真是越想越气闷,恨不得立马揪出调包之人将其千万万剐。
夕珞看着律公子又想起了她的娘亲,心如沉石。
“不是你的错。”夕珞笑道,“一个人总不可能时时要靠他人保护的,小时候康帅护着我,现如今我也长大了,总得自己护着自己的。若以后事事依赖别人也不是个办法。”
张靔律眼神发沉道:“你我本是未婚夫妻,这些年后,却让你流落在外,是否一直怪我?”
夕珞被他看着很是不好意思,讪讪道:“我说,律公子,这个婚约之事就别再挂心上。我是异国女子,如今家人又找着了我,自会过段时间等主母大仇报了,便回去了。你不用对我有任何歉意,其实你同我一样都是受害者,我又何须怪你?日后,你谈个门户相当的名门贵女即可,不用如何考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