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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是一片漆黑。
舒阮睁圆了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着,这个世界里安静地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突然,四周妖风大作。
舒阮一点点光亮起来,她看见了自己身处在一片茂密的森林里。
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近处响起一阵犬吠声。
舒阮下意识捂紧了手臂处的伤痕。
恶犬闻到了她的气息,跑到她的跟前。
一步一步后退,心跳如擂鼓。
突然后方丛林里扑出什么东西,舒阮吓得捂住了头。
再悄悄抬眼望去,竟然是一只通体雪白的老虎。
白虎长啸一声,扑向恶犬。
一些来不及逃跑的恶犬,被它狠狠地撕咬。
舒阮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直到恶犬被白虎通通赶跑。
她仍然静静地立在原地,丝毫没有畏惧。
舒阮能感觉到,这只老虎应该是与她十分亲近的。
白虎转过身来,额顶王字上的疤痕若隐若现。
舒阮瞳孔一颤。
梦境的世界开始坍塌。
白虎受了伤,潺潺鲜血从他的伤口处流淌,越来越多,像是再也止不住了。
但它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她,眼里似有不舍,但更多的却是爱意。
舒阮想回去看看它,可是身体却在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
然而梦境世界已经破碎,她只能拼命摇头落着泪。
*
舒阮猛地惊醒,惊魂未定地喘着气。
梦里的一切太真实,已经快让她分不清哪里是梦境,哪里是现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梦里的那只白虎的神情,跟纪言竟然有几分相像。
熹微的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暖融融的光线布满了整个卧室。
舒阮的头还是有些昏沉。
她拿开额头上冰冷的湿毛巾,想要坐起身。
然而她的动作却顿了顿。
她的右手上覆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目光顺着看上去,纪言趴在她的床边睡了过去,眉宇间尽是疲惫。
他一定是累坏了,否则她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把他惊醒了。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心疼,四周陌生的环境落入眼中。
脑子里一个个疑问就蹦了出来。
她怎么会在纪言的家里?
躺在纪言的床上?
昨天发生了什么……?
舒阮摇了摇昏沉的脑袋。
关于昨天的记忆瞬间如潮涌般涌上心头。
淡淡冷衫味的怀抱,还有那冰凉带着些微涩的唇。
舒阮:“!!!”
她蓦然睁大了眼睛,她脑袋里有点混乱。
......如果那不是梦境,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她昨天晚上......竟然偷亲了纪言。
感觉到纪言覆着她的手猛地一紧。
他醒了。
舒阮连忙收回手,把自己的头盖住,藏进了被子里,缩成一个没有人能看到的小蘑菇。
因为刚醒的缘故,纪言低沉的嗓音带了些微哑:“睡醒了?”
愣了一瞬,小蘑菇轻轻点头。
被子外响起一道略显疲惫的叹息。
小蘑菇的被子被人从外面无情掀开。
失去了被子的掩护,小蘑菇只好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小脸憋得透红。
任由那微凉的手背探到她的额头,纪言喑哑的声音问道:“还难受吗?”
舒阮把头埋到膝盖里,闷声答:“嗯......不难受了。”
沉默了片刻,纪言藏着笑意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想起来了?昨晚做的好事。”
舒阮把头埋得更深了,呐呐道:“想起来了......”
纪言:“嗯?”
他伸手把小蘑菇的脑袋抬起来:“那该怎么办?”
他珍藏了几十年的初吻,被人夺走了,就在昨天。
舒阮被迫抬起脸,竟然还认真思考了一阵。
过了半晌,她垂下眸咬着唇:“那......我会对你负责的。”
第18章
说完,舒阮又迅速把脑袋埋回去了。
真是......太丢人。
纪言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舒阮会这么回答。
微风轻轻吹起白纱窗帘,暖暖的阳光透进来,撒在少女埋着的头上,细小的绒毛发丝随着微风晃呀晃。
他怔了怔,低哑的嗓音轻笑一声。
伸出手想摸摸她那毛茸茸的小脑袋。
可手伸到一半,又忽然顿了顿。
他低下眸,突然意识到摸头杀这个动作可能有点过于亲密,手又缓慢收了回去。
舒阮埋着头,低垂着眼睫,没有看到这些。
她现在就是后悔自己不经大脑说出的话。
虽然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既然都已经说了出来,那不如一错到底。
舒阮暗暗鼓起勇气,抬起头,不敢直视纪言,目光落在房间的一处:“纪言。”
顿了顿,她偷偷瞄了一眼纪言,才接着说:“我刚刚说的是认真的。”
纪言低着头,眸光暗沉,搭在床上的手指慢慢攥紧:“你......不害怕我吗?”
从小到大,就连身边的妖族知道了他是虎族后,都会疏离他几分。
因为害怕,来自本能的恐惧。
舒阮摇摇头,眸里藏着真挚:“纪言,我喜欢你。喜欢你的一切,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
心里的埋藏了很久的小秘密终于说了出来。
她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纪言薄唇紧抿成一条线,瞳孔微颤。没有回应。
舒阮看了他好半晌,嘴角泛起浅浅的笑。
虽然结果可能是不好的,但她至少努力争取过了。
舒阮下了床,背起包,轻声说:“那我先走了。”
在楼下端着白粥上来的熊俊有些惊讶:“阮姑娘,不吃完早餐再走吗?”
舒阮笑着婉拒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下楼。
熊俊挠了挠头:“言哥?你们这是闹别扭了?”
纪言垂着眼没有说话。
熊俊满头疑惑,还想问什么。
屋内一阵流光掠过,激得他眯起了眼。
再睁眼时,纪言头顶两只毛绒雪白的虎耳又冒了出来。
熊俊睁圆了眼,有些震惊。
虽然说妖族情绪波动剧烈的时候会有显出原形的风险,但他却从没见过修为强大的纪言受到过情绪的影响。
熊俊想来想去,只想到了唯一一种可能。
言哥他动情了。
*
舒阮走出小别墅,先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她反复看了几遍四周的街道,又去反复确认了街口的路牌。
她才知道,原来这里就是青木街。
也就是她家住的街道。
舒阮回过头不可置信地又看了几眼身后的别墅。
没想到,她家对面的小别墅居然就是纪言住的。
舒阮还是有些懵,这都是什么事呀。
舒阮抓了抓头发,没想明白。
走了几步到了家门口,舒家惠和舒倩已经出门了。
她只好对着窗户里的阿达喊了几声。
阿达听见她的声音,“汪”了一声。
嘴里叼着舒阮漏在家里的钥匙啪嗒啪嗒跑过来,从窗口把钥匙吐到她手里。
钥匙上还淌着黏糊糊的口水,阿达高兴地“汪”了几声。
舒阮心不在焉地揉揉阿达的狗头,进了屋。
到厨房里,往锅里丢了两个煎蛋,舒阮听着油滋滋的响声,陷入沉思。
难道只是纪言恰巧买了间别墅住在她家附近?
可是影帝为啥买个别墅都要住这么偏僻的小地方...
风水好?
她又看了看这鸟不拉屎的小巷......
阿达急躁的叫声忽然在耳边响起,打断了舒阮的思绪。
“汪汪汪!!汪!!”
舒阮皱起眉,喝了一声:“阿达,闭嘴。”
可鼻尖却忽然嗅到一阵烧焦的味道。
与此同时,门外也响起了一阵焦急的敲门声。
舒阮连忙把燃气灶的火关掉,看了一眼锅里焦成黑糊糊的鸡蛋。
莫名有些烦躁,她快步走到门前,猛地打开门:“舒倩!下次敲门能不能别这么急......”
然后她握着门把的手顿了顿。
门外的纪言微微皱着眉,神色焦急:“你家刚才一阵很大的烧焦气味,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是匆忙赶来的,纪言头上的耳朵和尾巴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柔软细腻的白毛在阳光折射下泛着淡淡的光。
这时,青木街旁有几个行人正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