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这玩意儿一直粘着也不是个事儿,谢翡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食指放到唇边舔掉。
他动作慢,舌尖滑过指腹,又舔了下唇。食指过后是拇指,顾方晏正好转过去拿爆米花,瞥见后眸光一颤。
谢翡浑然不觉。
这电影实在是无聊,他弄干净手指后,没心思接着观赏,把手机拿出来、按亮屏幕,一看,简希给他发了条微信:
“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你和你们学校校草到底是什么关系?”
谢翡瞟了眼顾方晏,划开微信回他:“就一般朋友啊。”
简希言简意赅:“屁!”
行吧。
谢翡心知不解释不行了,幽幽一叹,打字说:“开学第一天,我在真心话和大冒险中选了大冒险,抽到给校草告白这样的题。”
“我当然是勇往直前了。”
“……………………”
对面发来一串霸屏的省略号,接着说:
“你可长点儿心吧!”
“我哪里没长心了?”谢翡反驳。
简希发来个猫咪比中指的表情,眼神非常不屑。
谢翡:“刷你的题去吧,高三党!”
对方来了个“草”。
谢翡成功击退简希,满意地关掉微信,去微博巡视了一圈,见无瓜可吃、无事可围观,黯然退出。
离电影结束还有很久,他强撑着,把目光放到屏幕上,渐渐的、渐渐的,眼皮往下一搭,睡着了。
他脑袋先是朝前,慢慢地靠上椅背,往□□斜。顾方晏坐他左边,右边的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情侣座,两个人之间没有阻隔和遮挡。顾方晏看了他一眼,把爆米花移到腿上,抬手拉了把谢翡手臂。
谢翡向□□斜的趋势顿时改为向左,脑袋一垂,靠在顾方晏肩膀上。
呼吸声轻而绵长。
顾方晏敛眸,覆在谢翡眼下的睫毛密又长,像是鸦羽,而身上透出来的幽幽檀香飘入鼻间,顺着神经末梢,淌向他四肢百骸。
搁在爆米花桶上的手指缓慢动了动。
往常的周末,谢翡都是睡到中午才慢悠悠睁眼,今天为了给夏路买生日礼物,起得算早。所以这一睡,直到影片快结束,才从深度睡眠转入浅眠。
他稍微动了一下,上半身歪向右边。
顾方晏估摸着他快醒了,没再把他弄过来,转而将爆米花桶放回两人之间。谢翡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又睡了两三分钟,才撩起眼皮。
没想到一睁眼,就看见汉高祖刘邦瞪眼死去的特写镜头,他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差点把爆米花桶打翻。
“冷静。”顾方晏按住谢翡的爪子,低声道。
画面从刘邦身上切出去,谢翡呼出一口气,从顾方晏手里把手抽出来,顺势抓了颗爆米花吃,然后问:“这演的什么鬼?”
“刘邦死了。”顾方晏解释。
他眼珠子一转,有几分喜悦:“那是不是快完了?”
顾方晏“嗯”了声。
没几分钟,屏幕画面切成Staff表,播放厅里顶灯亮起来。
谢翡根本不知道,他刚才睡觉是靠在顾方晏肩膀上睡的,没有半分尴尬和不自在,说了声“走吧”,起身往外,动作利落干脆,连可乐杯都没拿,还是顾方晏一并带到门口丢掉的。
时间已过10点,就算是城市里最热闹的商圈步行街,也逐渐熄灭了灯盏。一群人互相道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谢翡在这里认识的人不多,和夏路打完招呼,喊了个滴滴车就走了。
夏路跟个陀螺似的转来转去送走大部分人,一转身,见顾方晏一个人站在边上,不由奇道:“他都没要你送啊?”
“嗯?”顾方晏从鼻腔里发出个单音节。
“谢小翡。”夏路说,“没让你送啊?”
顾方晏:“没。”
夏路想到刚才那几对AO小情侣拉拉扯扯说着什么太晚了一个人回家好害怕要你送的画面,非常感慨:“他真是个独立自主的好Omega,真为你着想。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喜欢是放肆,但爱就要克制’。”
顾方晏想起从放映厅离开后,就留了个后脑勺再没看过他一眼的谢翡,不由挑了下眉。
作者有话要说:
谢·独立自主·自强不息·自力更生·绝世好Omega·不用人操心·翡:谢谢夸奖。
第20章
谢翡回到家,将近11点,迎接他的是一片漆黑,但并不安静,某间卧室里传出了电视的声音。他按亮门廊灯,换鞋,再关灯,走回自己的卧室。
晚上吃的火锅,到现在身上的味儿都没散,谢翡内心里只有洗澡这两个字。他拿了睡衣,转身去卫生间,路过飘窗时脚步倏然一顿。
他飘窗上堆的东西蛮多,也乱,游戏机、漫画书、各种杂志,最边上放的是琴盒,密码锁琴盒,指纹和数字密码双保险的那种,除了谢翡没人能打开。但现在,琴盒似乎被人动过。
谢翡盯着那道痕迹看了几秒,一甩手上的睡衣,往门外看了一眼。
翌日,谢翡一反往常,早上八点就起了床,拧开卧室门,走出去。
谢锋明不在。厨房里有响动,是他现任妻子程秋在里面忙碌,他小儿子谢铮正坐在餐桌边上,用刀叉吃一块刚出炉的松饼。沙发上放着他的琴盒,旁边是几份整理好的琴谱,看样子马上要去上课。
餐桌上还有一份没用过的刀叉,谢翡慢条斯理走过去,站在谢铮身旁,拿起餐刀,在指间转了一圈。
谢铮刷的抬起脑袋。
这个时候,谢翡手上的餐刀轻轻一滑,掉了下去。刀尖朝下,刚刚好擦过谢铮手背,哐当一声落到桌上。
谢铮吓得把盘子刀叉一推,连忙起身退后。
咚!
椅子摔到地上,发出的声音,在还算宁静的清晨里格外响。
厨房里的程秋立刻看了眼外面,面色大变,快步走出来,将谢铮拉开,冲着谢翡喊道:“你在干什么!”
“我做了什么?”谢翡唇边带着点儿似有若无的笑,倚着餐桌而立,神情散漫。
谢铮瑟缩在程秋身后,她低头看了眼儿子,怒道:“谢翡,你别太过分!”
“程女士,我希望你好自为之。”谢翡语调慢吞吞的,拿起刚才那把餐刀,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刀花,“毕竟当年你做那些事,留下的证据,我备了不下十个份。万一哪天我不高兴,帮你公开了,就不太好看。”
“你——”
程秋倒吸一口气,谢翡却不再看她,目光落到谢铮身上,盯着他的手说:
“一般的人,学琴学个七八年,拿把几千或者一万出头的琴,都能在比赛上获得好名次,但你拿着好几万的琴,却不行。”
“所以,你要勤加练习才对。”
他声音越来越轻,说完把餐刀往桌上一丢,在哐当声响中转身往卧室走。
途中,谢翡听见谢铮带着哭腔大喊:“哥哥,我错了!”
他停下脚步、偏首,先是挑眉,流露出点恍然大悟的神色,接着冲谢铮一笑:“谁是你哥哥?”
*
星期一是个晴天,天空湛蓝如洗,太阳高高挂在上面,跟摊了个煎蛋似的,这温度,便当搁地上,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能加热。
谢翡不想出去受这个罪,翘了课间操,坐在教室后面,脑袋埋在抱枕里睡觉。
没过多久,课桌里的手机开始震。谢翡分外嫌弃,手在课桌里一阵摸索,找到手机,直接给按了静音。
睡到后面,课间操结束,人陆续回到教室,谢翡课桌被人敲了两下。
他费力地把自己从蓬松柔软的抱枕里拔起来,眼半睁半闭,问站在面前的人:“什么事?”
姜树:“你果然没看微信。”
“我没。”谢翡“啊”了声,“怎么了吗?”
“校霸想约我们班中午打球。”姜树回答。
谢翡把手机摸出来。
微信群里,姜树的开场白和刚才跟谢翡说的一字不差,但紧跟着就被反驳:“中午?吃完饭打球,还要不要胃了?”
“是饭前。”姜树道。
接着出现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挑我们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
姜树:“他说打完了请吃饭。”
然后屏幕上刷下来一连串“啧”字。
谢翡也“啧”。
这些人“啧”完之后,姜树问他们愿不愿意打,他们纷纷说好,唯独谢翡没冒头。有人艾特了他,但他睡着,根本没看见。